《玲珑缚心》舒姝

6、第 6 章

　　古玲珑知道木念虽然喜欢宝斓，却一定不会出卖他的主子，所以他绝不会告诉宝斓楼辰星到底把手链送给了谁，而且古玲珑对这个也根本不感兴趣，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在“揽翠轩”里，下人告诉古玲珑，燕无涯一家都不在，古玲珑有些失望却无可奈何，只好回“玲珑阁”。
　　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一个陌生的花园，古玲珑才发现一件重大的问题，她迷路了。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古玲珑反射性的就躲进了花园里。
　　“那天在路上，袭击我们的那群黑衣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两个人影，首先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古玲珑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古玲珑终于想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是古含雪，那么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呢？
　　“经过这次遇袭，燕无涯以后都不会再怀疑我了。”
　　那是一个声音十分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不过古玲珑可以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是吗？你这么有把握，燕无涯毕竟还是你的……”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按照约定，你还有十天的时间，那件事你办得怎么样啦？”
　　那个男人似乎很介意古含雪提到燕无涯和他的事情，即使没有站在他的面前，古玲珑也能从他的言辞中感觉到他的愤怒。
　　“放心！该找的人，我已经找了，保证万无一失，你到时候只要……。”
　　“谁！谁在那里……”
　　古玲珑的身体猛然一僵，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喵……”一只白色的小猫咪从古玲珑的身后窜了出来。
　　“唉！原来是只猫。你的武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现在这样太危险了，我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说。”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那个男人显然听从了古含雪的建议，两个人都走了。
　　十天？
　　十天后，不就是楼夜川的生日吗？
　　难道，古含雪和那个男人准备在那天做什么事情？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只是稍微的迷了一下路，就能听到这么有震撼力的“新闻”，一向温柔、善良的古含雪竟然也会有那样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而那个安排黑衣人袭击他们，害自己掉下山崖，差一点又死一次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首先他一定跟燕无涯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其次，他现在似乎没有了武功，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可以跟古含雪联手。
　　这里面的问题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啊！
　　古玲珑的脑子一边高速运转着，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似乎越走越远。
　　看着眼前澄清的湖水，随风飘扬的柳条，古玲珑真的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有钱人那么喜欢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得像个迷宫？”
　　她现在真的好怀念住在山谷里“玲珑阁”的时候，一眼望去便能知道个大概，哪像现在？
　　不过，真没想到这个“破剑山庄”里不仅有竹林，居然还有一个湖。
　　仔细看，这个湖虽然并不大，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是天然形成的，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把它保留了下来。
　　古玲珑看着湖水里天上圆月的倒影，不自觉得拿下了脸上的面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轻风拂面，嗅着芳草的清香，聆听着大自然里的歌声，这几日的烦恼也一扫而去。
　　以前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只要闭上眼睛，便能感受到自然界里顽强的生命力，她便能完全冷静下来，以最坚强的心去面对病魔。
　　“三妹，你怎么在这？”
　　身后的声音惊扰了古玲珑，反射性的转身，竟然看到燕无涯就站在身后，而她却忘了戴上面纱。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半天没有说话，燕无涯是惊艳于古玲珑的面容，而古玲珑则是在苦思该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的理由。
　　最后古玲珑觉得还是应该照实说。
　　“姐夫！？姐夫，原来是你。我刚才去‘揽翠轩’找你和大姐，没想到你们都不在，害我扑了个空，结果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我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在这里遇到了你。”
　　“我送你。”
　　虽然只有区区三个字，不过燕无涯无涯的语气是不容人质疑的，古玲珑也知道多说无益，便顺从地点点头。
　　古玲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略微落后一点地跟在燕无涯身旁沿着湖边走着。虽然现在古玲珑已经把面纱戴上了，即使没有抬头，但古玲珑仍然感觉到一鼓炽烈如火的目光从刚才起就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古玲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姐夫怎么会一个人到湖边来的，我还以为姐夫是陪大姐在一起呢？”
　　“这么晚，你一个人跑出来，找我们有什么要紧事吗？虽然是在山庄里，不过最起码也应该让宝斓陪着你，而且晚上出来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哇噻！认识燕无涯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听燕无涯一口气说这么我话，不过这让古玲珑心中的警铃大响，该不会让宝斓给说中了吧。
　　古玲珑突然停住了脚步，抬起了头，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燕无涯，然后以一种燕无涯从来没听过的平静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傍晚的时候，一名自称是‘揽翠轩’的下人跑来‘玲珑阁’，说是姐夫派他把这个送给我。”古玲珑边说边伸出了右手，只见她的手掌心上赫然放着之前的那个锦盒。
　　燕无涯僵直的身体，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似乎透着丝丝哀伤，这些古玲珑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接着说道：“我想那个下人一定是搞错了，这个原本应该是姐夫买给大姐的才对，我说的没错吧，姐夫！”最后，古玲珑故意在“姐夫”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半强迫的把锦盒塞到了燕无涯的手上，然后继续向前走。
　　轻轻地嘘出了一口气，古玲珑也觉得自己太过绝情了，不过天知道她刚才费了多大的劲才把持住自己，把那些话说出来。
　　要知道，拒绝像燕无涯这种男人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燕无涯刚才似乎一副受了很大的打击的模样，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心软的。可是古玲珑知道，有时候，多情比绝情更伤人，长痛不如短痛，乘燕无涯陷得还不深，一定要让他及时悬崖勒马。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爱上燕无涯的，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让她跟古含雪那种女人抢老公，结果一定很惨烈。
　　走在前面的古玲珑一不小心被一块小石头绊了一下，虽然她已经尽量维持平衡，却又踩到了碍事的长裙。
　　“啊……”
　　这大概就叫作“现世报”吧！
　　老天爷一定是觉得她太不知足了，竟然拒绝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所以在惩罚她呢！
　　其实古玲珑才觉得委屈呢！要不是她把持得住，这个世界上就又要多一桩家庭悲剧啦！
　　过了一会儿，古玲珑并没有感觉到预计中的疼痛，抬头一看，原来，就在她即将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以前，燕无涯已经抢先一步，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辰星……”
　　燕无涯低哑的声音在古玲珑的耳边响起，古玲珑顺着燕无涯的所看的方向望过去，竟然发现楼辰星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俩，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有多长时间。
　　后来古玲珑是怎样回到“玲珑阁”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当她望向楼辰星的时候，虽然楼辰星一动不动，但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似的，而那团火似乎要把她与燕无涯吞蚀掉才会熄灭。
　　古玲珑明明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楼辰星的时候，楼辰星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得道高僧，看透了一切的红尘俗事，不是冷酷的让人难以接近，而是莫测高深的冷静得让人对他不敢亵渎。
　　只不过短短几年不见，楼辰星怎么会变了这么多。
　　不，其实楼辰星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表现失常，这样说起来，古玲珑大概已经能掌握楼辰星的想法了。
　　古玲珑自嘲地笑笑，自从换了这身皮囊以后，现在她已经能理解那些所谓的“红颜祸水”里的“祸水”其实是蛮无奈的。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因为脸上的胎记和先天的不足没有少被人欺负，所以她在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如果要她在健康的身体和美丽的外表两者之中作出选择，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要一个健康的体魄，不为虽的，只希望能减轻院长妈妈的负担。
　　可是现在的她，不仅有了一个十分健康的身体，同时还拥有了一副花容月貌，于是她正式加入到“红颜祸水”的行列，成为了一个“祸水”。
　　说实话，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对于男女之事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
　　所以她早就决定了，宁缺毋滥，她一定要找到一个喜欢拥有21世纪思想的古玲珑甚过喜欢美若天仙的古三小姐的男人，当然她也知道这有多么困难，不过古玲珑是从来不知道放弃为何物的。
　　所以，当务之急，她先要把古三小姐的这门亲事给了结。
　　还有十天，十天之后就是楼夜川的寿辰，古含雪与那个神秘男子在那天会有什么安排呢？说不定，这会是一个楔机，让她好解决掉这门亲事，她一定要好好观察。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楼夜川的寿诞这天。
　　这几天下来，古玲珑如果不是呆在“玲珑阁”里，就一定上“结心坊”去了，因为她实在受不了楼辰星他们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了。
　　虽然后来燕无涯没并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对待古玲珑的态度也依然是彬彬有礼、点到即止，在这点上他称得上是一名君子，可是古玲珑在他身上闻到了那个本来要送给自己的香包所散发的香味。
　　“结心坊”里用的香料都是专人制作的，外面根本没得卖，可燕无涯身上的香味却那么浓，这只能说明燕无涯把香包随身携带，他根本就没有把香包送给古含雪。
　　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示，让古玲珑颇为头疼，远远地见了他都要绕路走。
　　而古含雪现在则把对她的厌恶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弄得古含月以为她又对古含雪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不过，这么多的人之中，就数楼辰星是最过分的一个。
　　瞧！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奇怪！今天这么大的日子，楼辰星应该非常忙才对，怎么大清早的就跑来她这儿呢？
　　“今天，楼公子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看起来，古小姐这几天过得很不错嘛，不知是因为在这里遇到了‘结心坊’里的那位秦公子，还是因为有无涯的悉心陪伴……”
　　又是这样，这几天只要他们俩一碰上，就会立刻变的硝烟四起，古玲珑猜他们俩一定是磁场不合，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嗯，古小姐，其实是老爷请你过去一下，少爷是来接你的。”一旁的木念真是挺为自家主子担心的，他家主子的个性还真不是普通的别扭，平时见不着就想，现在好不容易见着面了，又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可苦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
　　“那真是要多谢楼公子啦！”可恶的楼辰星竟然把她说得像个大花痴似的到处招蜂引蝶，不可原谅。
　　跟在楼辰星的后面，这已经是古玲珑第二次踏进竹林了。
　　可是奇怪的是，楼辰星居然跟上一次的那位蓝管家一样，站在“梦竹”外就停驻了脚步。
　　虽然古玲珑心存疑虑但也只能跟楼辰星一起站在“梦竹”外，这个时候楼夜川的声音却从“梦竹”里传了出来。
　　“是玲珑来了吗？进来吧……”
　　听到这话，古玲珑反射性地转头看着身旁的楼辰星，虽然从侧面看，楼辰星的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从他空洞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而且古玲珑有注意到，自从进了竹林，楼辰星就变得很不一样，身上一直散发着一鼓怨气，看样子这对父子之间的问题也不小。
　　不过先不管这些，先看看楼夜川找她有什么事再说。
　　进入“梦竹”后，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仍旧一身雪白却不修边幅的楼夜川。
　　“楼伯父……”
　　古玲珑刚想开口向楼夜川祝寿，却看见楼夜川朝她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嘘……我不想听到那些不切实际的祝寿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什么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我根本不稀罕，比起那些东西，我更想听你叫我一声‘父亲’。”
　　古玲珑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楼夜川会这么突然的就提到这个问题，而且楼夜川无比好听的声音里本来充满了讽刺、挖苦，但在说到“父亲”这个词语的时候，却加入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似乎有些紧张与不安，古玲珑甚至听到了一些颤音，所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很特别，像你这么特别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但是你只能嫁给楼辰星，因为你必须成为楼家的人……”楼夜川根本不管古玲珑有何反应，自顾地说着。
　　而古玲珑却从楼夜川的话里听出了不同意思。
　　“是谁的希望？”
　　楼夜川有些诧异地看着古玲珑，因为古玲珑的话太突兀了。
　　“我为什么要姓‘楼’？是谁这么希望的？我娘亲吗？”古玲珑虽然是在提问，但强硬的语气分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话。
　　“哈哈……”而楼夜川不仅没有因为古玲珑的态度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古玲珑相信他一定很久没有笑过了，不过，也没有必要笑得这么夸张吧！
　　“玲珑，你的名字果然没有起错，比起你娘亲来，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终于等到楼夜川停止了笑声，他带着一种赞赏与骄傲看着古玲珑。
　　“如果是你娘亲的希望呢？”
　　“如果真是我娘亲的希望，那么我为什么现在会姓‘古’呢？”
　　对于楼夜川试探性的问题，古玲珑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对望着谁也不肯让步。
　　直到外面传来蓝管家的声音。
　　“老爷，夫人回来了。”
　　夫人！
　　也就是楼辰星的娘！
　　古玲珑早就奇怪，来“破剑山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楼辰星的娘亲，原来是出去了。
　　“玲珑，今天山庄里会很热闹，你好好去玩玩吧！”楼夜川不同以往的温柔的冲古玲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古玲珑总觉得楼夜川对自己似乎并不存恶意，所以也就温顺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