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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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京城，繁华地带。青楼。眠月阁。
辰时已过，应是最热闹的时候。今晚同样很热闹，不过是和往常不一样的热闹。
“这是《霓裳曲》吗？街头卖艺的弹得也比你好听！”又一个女子抱着琵琶掩面垂泣，从一个房间内被赶了出来。这是第六个被赶出来的。
“老板跑哪儿去了？”一个容貌娇媚的女子焦急地向周围的人询问道。她叫香如，是眠月阁内资格较老的姑娘。
“会不会又去赌了？”一个手执洁白纨扇，语气闲散的女子说道。她是凉初。
“差个人去看看吧。”一群女子扯住一个路过的杂役，吩咐他去寻她们的老板。
“现在怎么办？”香如问。
“去找花魁吧。”凉初淡淡道。
“他没客人吗？”
“没有。”
一群人一起涌上了一间房间。这间房间在眠月阁后院，较为清净，不过也很大，装饰华美。
“若虚，若虚，你睡了吗？”香如轻轻拍着那雕花镂空的门。
“干吗？”一个闷闷的、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来了一个特别难缠的客人。已经有六个姐妹被赶出来了，你能来帮一下忙吗？”香如赔笑道。
“我不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冰冷口吻。
“若虚…………”香如还想说什么。
“滚！”门内的人明显已经动了怒。
香如她们都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凉初。
“若虚，我知道你今天不用接客，但现在已经巳时了，而老板又不知道去了哪儿。那个客人若是再闹下去，今天大家就都睡不成了。”凉初慢慢说道。
沉寂了片刻，门内传出起床穿衣的声音。大家都笑了，同时舒了一口气。
一会儿，一个挺拔翩然的美人出现在她们面前。秀气中带有刚强的眉毛，幽黑墨绿的明亮双眸此刻带着些倦意和怒气，傲然挺立的鼻子，略为失色的薄削嘴唇紧紧抿着。长发披散着，只在中衣上随便套了一件外衣。但这一点没有让他损失掉原有的美丽，依旧拥有让人昏眩失神的魅力。这就是眠月阁的花魁，是个男人，却比任何女人都美丽百倍，也比任何男人都美。
“要我帮你束发吗？”凉初问。
“不用。”若虚明显心情很差的模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在哪儿？”
“一楼西边第三间厢房。”香如赶忙回答。
禹国是个面积有450万平方公里的大国，建国已有三百年，正处于繁盛时期。有一名贤明的君主，对内施仁政，对外态度强硬，也因为这位皇帝有个“男皇后”，所以这里民风开放男风盛行。不少青楼、勾栏院内都会有男倌，也有许多独立的男娼馆、象姑馆建立。而在京城中，晏未然晏老板的眠月阁是最为著名的。那里有四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三十几个年轻男孩。而花魁若虚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为了一睹他的惊天之颜，而大把大把地往阁内砸银子。
“丫头！下一个什么时候才会来？”那个一连赶跑六个歌妓的客人，是外地上京做生意的，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大概刚继承家业，见识也少，所以才会仗着肚里有点才学，荷包比较鼓，闹上了眠月阁。凡是京城的人或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都知道，你就是去拔皇帝老子的胡须，也不能弄脏眠月阁里的一块手帕。据说，眠月阁的后台老板是现今的皇后，又据说，当今圣上十分地“惧内”，所以…………
“这不是来了吗？大爷你急什么？”香如娇笑着，在若虚前面进去，“这可是我们这儿的花魁哦！大爷您今天可是有福了！”
若虚慢慢步进去，缓缓抬起眼帘，十分吝啬地瞥了他一眼。
“砰！”一只酒杯被客人站起来时扫到了地上，但他却浑然不知，双眼近乎痴迷地死盯着若虚。他的随从更是痴呆地愣在那儿。香如她们对这些初见若虚的客人的失态反应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他的双眸如此灵动清澈，若将之比作夜明珠的话，那站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的眼睛就只能称作死鱼眼了。
“在下若虚。”他向客人行了个礼，“请问客倌想听什么曲子？”
而那个人却像根本没听到一样，向若虚走来，口中喃喃道 ：“太美了，太美了……”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他的脸颊。若虚皱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香如见状，立刻一把挽住客人的手臂，娇嗔道：“大爷，我们家的若虚可是京城所有楼里最美的一个，可不光是我们眠月阁的花魁，更是全京城的花魁。他可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的！”
被香如一闹，那个人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手臂，口中不自然地掩饰到：“那自然、自然…………卖艺不卖身……卖艺不卖身……”
“那么，请问客人想听什么曲子？”若虚再次问道。
“就………《□□花》吧。”
“亡国之音！不弹！”若虚断然拒绝，香如她们的笑容更浓了。
“那么《霓裳曲》？”客人征询若虚的意见，他们的身份好像对调了。
“脂粉气太浓！不弹！”
“《十面埋伏》？”
“杀气太盛！不弹！”
“《高山流水》？”客人脸上的笑容几乎可以称作是谄媚。
“我承认自己是伯牙，那你是钟子期吗？”若虚抬起眼看他，目光中是鄙夷和挑衅，语气中充满不屑。
“自然不是……不是……”他傻笑着。
“那好。送客。”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客人一把扯住若虚的衣袖。
“松手！”若虚的脸色变了，迅速挣开。
香如感觉周围的空气像凝结了似的，又像上紧的琴弦一样。凉初摇着纨扇，缓缓退出十步之远，眯眯笑道：“安全了。”
“啊！”香如惊叫起来。
“客人绾着头发的玉簪，变成碎屑，头发散落下来，他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杂役，气喘吁吁地说道：“老板、老板……回来了！”
听到这则消息，大家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
“若虚！若虚！你睡了吗？我带了个好东西回来了！”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
“老板，若虚在这儿。”香如朝外面喊了一声。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个黄衣少年从门外跳了进来。他的肌肤如同丝缎一般光滑，肤色是象牙一样的健康的白皙，只是额角有一块淡淡的伤疤，眉目清晰且未曾发育，下巴光滑，喉结不突出。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个三四岁的少年会是这家大妓院的老板。
“咦，怎么了？”才刚进来，就发觉到门内气氛的不一样，他眨着一双乌黑而又清澈的大眼睛，征询地看着房内的每个人。
“老板，是这样……”香如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你是老板？”客人看着他。
“对。”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纯洁毫无防备的样子。气氛因为他的到来而缓和了。
“我要若虚今晚陪我。”客人傲气十足地说。
“行啊。不过若虚只卖艺，不卖身。”他仍是一脸可爱的笑。
“我要他卖艺，也要他卖身！”他很倨傲地说，口气硬得不行。
众人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若虚和仍旧笑得阳光灿烂的老板，刚放下不久的心又提了上来。
“若虚，你听到没有啊？他要你卖身啊！”少年笑眯眯地转向一语不发的花魁。
“对他，我什么都不卖。”若虚用冰冷的足以将人冻僵的语气说道。
“咦~~~？为什么呢？”少年故作惊讶道。
“他，刚刚碰到了我。”
“哦~~~~~是这样啊…………”少年将怀中抱着的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步包裹着长条形物体放在桌上。
“喂！既然你是老板，就发一声话，我要他伺候我。”客人指着若虚，当真是色迷了心窍。
“可是他说不卖给你哦！”少年对着他笑道。
客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个头矮矮的老板，笑容突然变得淫亵：“他不卖的话，你也可以。我看你这个老板可一点不比他这个花魁差。怎样？我想你以前也一定是在卖的吧？然后用卖来的钱开了这家妓院，从一个小小的男妓成了老板。开个价钱吧，我有的是钱。”
听到他这话，众人脸色刷地转为惨白，倒是若虚和老板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一直离得比较远的凉初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眠月阁第二条不可违抗的规矩是什么？”老板问。
“是……是‘绝对尽可能满足客人要求’。”有人小声答。
闻言，客人得意地笑了：“既然这样，你和若虚我都要了！”
老板依旧笑容满面地问：“那么第一条不可违抗的规矩是什么？”
众人精神一震，不少人大声回答了出来：“‘必须绝对服从老板’！”
“是吗？”少年笑道，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老板！”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他的笑容突然变了味，变得奸诈且不怀好意。
“对！”
“对付不速之客，该如何？”
“把他扔出去！”众人大声回答。
“那你们还等什么？”老板笑道。
“喔！”众人欢呼，将那人和他的三个随从抬起来，向大门外走去。
“等等！”几个女子站在众人面前，“我们要给这个眼睛长到头顶只想着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点教训！”她们是被赶出来的六个女子。
大家一齐看向老板。
少年露出牙齿，转身，打了声呼哨，向内跑去：“若虚，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耶！老板不管了！玩吧！”众人叫道。
那四个人被那六个女子扇了好多巴掌，被众人剥去衣裳，只留下一条亵裤，扔出大门。
眠月阁的许多客人都是京城中的显贵，他们对此不闻不问，反而认为老板做得很对，他们认为这种人不配进眠月阁。这儿是上流场所，即使交易是如此不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