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萧曣和林忆桓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在八月仲秋的时节进入了蜀地，这蜀地的路皆是高山怪石，要比颍川城附近难走得多，可萧曣毫不在意，依旧一副出来游山玩水的样子。
“公子，咱这样九月初九能到的了蜀山么？”林忆桓数着日子渐渐临近，可自家公子依旧晃晃悠悠，可把他急坏了。
“阿忆，莫太心急，按咱们的脚程不日便能到达蜀山，只是这参加大会有什么好赶得，应该看看近日来蜀地的大人物，长长见识。”萧曣顺手抬起竹扇在林忆桓头上敲了一记。指不定林忆桓有些木讷就是被他这么顺手敲出来的。
“哦哦……”林忆桓呆呆地地点了点头。萧曣一路走一路打量着路过的马骑坐车，每次都是无不失望的摇摇头，继续走。“公子是在等什么人吗？”林忆桓见萧曣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的，好奇问。
“是因为我给嫂嫂买了三块暖玉，而嫂嫂只要了两块，这剩下一块我送谁去？”萧曣面不改色地扯了个理由。林忆桓还真信服地点了点头。
“公子，那儿有个凉亭，咱去歇歇脚？”不远处的凉亭外挂着一面“茶”旗，想必是给路过人歇脚解渴的茶棚，萧曣笑笑，“行，反正走了这大半天了，歇会儿吧。”说着撩开布帘大步走进了凉亭坐下，林忆桓招呼着跑堂的：“小二，来两壶茶。”
小茶棚的茶上的很快，林忆桓较之萧曣武功修为差些，走了半天已是渴的不行，这一杯茶下肚，顿时觉得全身都酥松了许多。此时，一个一身红衣的公子走进了凉亭，这位公子身形纤瘦，不高，看上去还不及弱冠之龄，肤白貌美，生的是极俊的。“小二，来壶茶。”轻轻开口，公子的声音也是清亮，坐在了萧曣林忆桓的对桌。
萧曣端着茶杯细细打量了那红衣公子一番，心想，这人的身形气质似曾相识。而这位公子是谁呢？自然是赶去参加寻师大会的钟离策。当日钟离策与萧曣见面是一身乞丐装扮，为了不让靊霳阁弟子发现行踪，故意将发丝弄得凌乱遮了大半张脸还涂了一脸尘土，萧曣认不出也是理所应当的。可钟离策本身就生的极好，还精通琴棋书画，气质出尘，这回换上一身红色云锦，活脱脱一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哪儿还有那日小乞丐的半分邋遢样？
钟离策自然是感受到了萧曣的目光，也不搭理，自顾自要了几盘小菜吃了起来。凉亭位于成都的官道一边，生意是极好的，不过来这里歇脚的都是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商人武夫，自不会太过嘈杂，只想着多积攒些体力留着赶路。
萧曣和林忆桓喝了壶茶，觉得晌午已过，两人需在天黑前赶到成都，不然便只能风餐露宿了，萧曣道：“走吧，得加快些脚步了，阿忆。”林忆桓点点头，放下银子便跟着萧曣出了门。两人并未骑马，因为萧曣说走马观花未免太辜负蜀中的奇观胜景了，便一路溜溜达达走去了蜀中。
而此时原本在马棚里安安静静喝水吃草的马匹突然暴动起来，嘶鸣几声，几匹脾气暴的已经开始踹门了，声响引得亭里正在喝茶的主人都出来各自安抚自己的马儿。“怎么回事？”亭里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一撩门帘就吼，“哪个兔崽子扰着本大爷的马儿休息，给老子滚出来！”
粗俗的话语，震耳的音量惹得萧曣和钟离策都皱了皱眉，萧曣顿住脚步，看了看在棚里几匹瑟瑟发抖的马儿，又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树林。“公子，怎么了，这马儿暴动也不管咱事，咱们还是赶路吧。”林忆桓站在萧曣身侧问。
萧曣摇摇头，轻声道：“不对劲，静观其变。”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宁静的树林里的某一处，像是要把什么看穿一样。
“缩头乌龟么！扰了本大爷喝茶的兴致还不敢出来！”那壮汉见喊了声没动静，便又喊了几声，只是还没来得及换口气接着骂，一道极强的内劲向他直直射去，撞上那小山般高大的身躯整个都飞了出去，砸在了钟离策对面方才萧曣他们坐的桌子上，一时间桌子已是碎裂，钟离策赶紧起身躲开了木片。
“不自量力，我家宝贝在这儿，那些凡种自然是该害怕，乳臭未干就敢与老夫叫板，刚才的教训算轻的。”林中一个阴冷又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不是很响，但听得出来人内力深厚。
萧曣两眼微眯，林忆桓也看见了方才萧曣一直盯着的地方，一只黑虎慢悠悠踱步出林中，迈着稳健优雅的步子走向凉亭，上头坐着个身材极矮小的老人，这老人只有零星几根白色的长发，一袭灰色邋遢的道袍，贼眉鼠眼，让人看着生厌。“嘿嘿嘿，来人，给我老头子的宝贝上菜。”那老头骑着黑虎来到凉亭外，咧嘴一笑，满口黄牙，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凉亭的小二看见黑虎从树后走出来时就已经吓得腿软了，哆哆嗦嗦地问：“客官，您这宝贝想要那些小菜？”
一边的林忆桓轻轻问萧曣：“公子，这人是谁？”
萧曣侧头凑到林忆桓耳边回答道：“黑虎妖道，峨眉派的叛徒，真名已经不知道了，人称他叫‘仇老二’。”林忆桓了然的点点头，想想此人还真配得上“妖道”二字，长得就像个妖怪，又一身道袍，可不就是妖道么。
两人交谈间，那仇老二朝着全身发抖的小二笑了笑，说：“我家宝贝要吃的是鲜肉，最好带血。”小二觉得手脚冰凉，颤抖着问：“那……小的这就给您的宝贝宰牛去。”
不想仇老二摇了摇手，声音更阴冷了几分：“我这宝贝可不喜欢畜牲的血，就方才我扔进去的那毛头小子我看着挺合我宝贝胃口，将他切了便好。”小二浑身一颤，当下已是受不住瘫软下来，止不住胃里的翻涌呕吐出来。
仇老二眉头一皱：“小蹄子太不中用了，瞧着你也不错，我宝贝今日正好饿了，一起切了吧。”说着抬手一掌打散了凉亭的支架，亭中大多是些江湖人，闪身便飞了出去，可钟离策一点功夫也不会，自不必说用轻功逃出去了，正着急，却觉得腰上一紧，在一眨眼，他已经站在了马棚边了。
“没事吧。”萧曣松了手，问了一句。钟离策摇摇头，轻声道：“多谢相救。”
“仇老二，你欺人太甚了吧，你想喂你家的老虎，我们要歇脚喝茶，井水不犯河水，你这么毁了这茶亭，是想挑事么！”一群白衣人中为首的一个站出来斥责了仇老二，看起来像是一个门派中领队的人。
“哦？苍鹤派的小儿也想管我老爷子的事儿？”仇老二已经落了地，身高竟之和那黑虎一般高，而此时的黑虎低吼了两声，便扑上了茶亭那方才在呕吐的小二，那小二惊恐地尖叫着挣扎，无奈虎掌一拍便打断了他的肋骨，小二的身子一软，黑虎乘机咬住了小二的脖子一甩，已是身首异处。
血腥残忍的画面惹得当场众人皆是皱眉，钟离策脸色惨白，他素来被吴名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过这等腥乱的画面，自是害怕的。而仇老二根本不管黑虎，抬手又是一掌打向苍鹤派那群人。
远处的人争锋相对，而茶亭里其他的客人一听黑虎妖道的名号便知惹不起，牵着受惊的马儿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萧曣他们三人，和正对质着的仇老二，苍鹤派那些人。
萧曣对这种江湖争斗是提不起兴致的，可见那黑虎如此肆无忌惮地伤人，心下也有些不忿，脸色不好地看着黑虎将那小二的尸体生吞活剥。
忽然又有另几股强悍的气息从远处飞掠而来，萧曣转头一望，脸色更加不好了。“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不好惹祸上身啊。”林忆桓也感受到了那几股气息。
萧曣并未理睬，倒是钟离策瞪了林忆桓一眼:“难道就任由那人残害人命今日若放虎归山，若改天他将矛头只想你，怕你都没地方哭去。”
林忆桓被钟离策说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公子虽不会武功，气场倒是跟自家公子有的一拼啊!
突然黑虎又低吼了声，三人看去，原来黑虎已经将小二吃得只剩白骨，又要去扑被塌下的房梁砸晕的壮汉。同时远处也是一片凄惨的叫声，是仇老二和刚赶来的两人将苍鹤派一群人打得倒地不起。
萧曣蹙眉抬手将内力一送，正走向壮汉的黑虎一个猛子跌了个四脚朝天，“呜呜”挣扎了两下。仇老二闻声回头，林忆桓纵身越进凉亭的残垣中将壮汉救了出来。黑虎一见到嘴边的食物被人就走了，气愤地大吼一声，朝林忆桓扑去。
林忆桓的武功虽及不上萧曣却也算个中高手，脚踏一种诡异的身形步法闪回了萧曣身旁，将壮汉靠在了一棵树旁。
“小子!你是何人”仇老二打一声口哨，黑虎才不甘心的回到他身边，刚赶来的两人中一个女子问了一句。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今日见黑虎如此残忍心有不忍才出手相助。”萧曣并未透露身份，看得出来者两人都是邪道高手，内力深厚。
“多管闲事的小子!扰着我宝贝进食，今日就拿你的血肉来打牙祭!”说着，仇老二从袖中抽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匕首向萧曣冲去。
“等等老二。”那女子身形一闪拦住了仇老二，眼睛却看着一身红衣的钟离策，“你今日已经惹了够多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那大会还没开始你就先打草惊蛇了。”女子凑到仇老二耳边低语道。
仇老二虽有不甘，却不敢违背女子的话，收了匕首道:“小子报上名来，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
萧曣一拱手，傲然道：“落英山庄，萧曣。”
以女子为首的三人听到落英山庄皆是脸色一变，女子狠狠瞪了仇老二一眼，一偏头，示意赶紧走。仇老二与另一男子点点头，向成都飞身而去。女子临走前却对一直沉默寡言的钟离策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后会有期，各位。”
钟离策见到这种女子便是厌恶，皱着眉就要走。“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林忆桓上前一步挡住了钟离策。他年岁虽大钟离策一些，可心性也算个孩子，被自家公子之外的人训斥了一句他可不高兴。
“阿忆！”萧曣喝止了林忆桓，看向钟离策。“看来萧兄已经认出我了。小兄弟，初次见面，在下钟策。”钟离策微微一笑，朝林忆桓点点头。
林忆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红衣公子便是“钟策”。萧曣笑着与钟离策并肩而行：“钟兄也去寻师大会，不如一道？”
“荣幸之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