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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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的灯光映在季曼的脸上，原本面上应该白皙的肤色此刻却显现出嫣红得像是抹了一层过浓的劣质胭脂的颜色，唇上也起了一层白皮，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直喊“好热，好难受呜呜呜……”，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旁观的刘娘子也心疼不已。
她给季曼擦过了身，赶紧把被子盖好，气咻咻地卷出小小的温暖房间，面皮紧绷地对守在房外的阿银点了点头，说道：“阿季的症状是风寒入体，内火旺盛，整个人都烧得难受。不过，她身子壮，只要烧退了就没什么了。我准备一下去抓药熬药，你看着她，要是烧起来了就给她降温，要是严重了就给擦点酒。”
阿银愣愣点头，心中却是一头雾水。
直到刘娘子走远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昨天正值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中守岁，他是妖，对人类的这些节日并不看重，可是借住的这户人家却早早就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了——刘家是镇上小有名气的医药人家，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在来此地的路上，救了刘家出城置办货物却不慎跌了的刘大郎，刘家感念他们的恩情，在得知二人暂无落脚的地方，便邀请两人留下来过年——
“正好热闹嘛！”
这个强大的理由在季曼这里通过了，而刘家那带炕的屋子则让阿银难以抗拒。于是两人就这么留下了，谁料到大年初一早上起来，阿银就发现季曼烧了起来。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就这么把刘娘子叫了出来，让她为季曼诊断。做法真是没有一点避讳
不过，这种时候，若是季曼神志清醒，她也不会制止阿银的举动——古代的生病实在是太凶险了。她知道一场感冒就会带走一条人命，因此不敢轻忽。中医见效本来就慢，加上喝了那些苦掉牙的药汁之后，整个人就没有吃饭的胃口了，这样下去，人只会越来越虚弱。她现在又只是个孩子，身体的抵抗力不比成年人，自然应该要注意自己的小命问题。
其实季曼该觉得坑爹的是她被带走的时间太不巧了，要迟一点，她起码可以学学季家传下来的炼体功法，再不济，学点呼吸吐纳的也不错好歹身体再康健一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阿银坐在季曼的小床边上，时不时地将汗湿的毛巾从季曼额头上拿下，换上一块，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不要太温馨，简直能将狗眼闪瞎。不过，推门进来的刘娘子却没有这种感觉。
她心中还嘀咕呢：“果然一点学会那些高来高去的功夫的男人，就是靠不住，以前镇尾上的大江也不是个不着家的，可是学了点皮毛就到处蹦跶，可怜江嫂子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还不受人待见。这个银公子，长得这么好，看起来也是个好的，会救人！也会带孩子走，可是怎么就不知道给娶一个娘子回来照顾呢？算了，要是娶到恶婆娘，这小小的孩子就要受罪了，真是……现如今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银自然看不出来刘娘子在腹诽他，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他飞快地道了谢，唤醒还在迷糊的季曼：“阿季，快醒醒喝药了。”
季曼的手指痉挛了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阿银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的时候，她一个惊吓就想后退。可是她人就在床上，想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只得苦着脸听阿银激动地唠叨：“唉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可要担心你要给烧傻了，那温度，啧啧~”
季曼刚醒，还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就在一边的刘娘子可看不过去了，她怒道：“有你这么做爹的吗？女儿迷糊了这么久还这么说话？她生病了你就不心疼？”
她的心情比较复杂，在她看来，阿银能救她的丈夫刘大郎回来，就说明他是个有善心的，谁料对着大病未愈的女儿却这么不着调！简直不分轻重。算了，要是知道轻重，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带着孩子到处跑
季曼不看阿银，她对刘娘子道歉：“对不住啊，刘婶婶，大过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娘子道：“好孩子不要想那么多，没什么的，反正已经有你刘叔叔一个病号了，咱再多你一个也没关系。小孩子家家的，乖乖喝药，乖乖去玩，等你好了叫银公子带你去买糖吃。等一下婶婶好好说说你阿爹，叫他再敢这样不经心！”
季曼听到阿爹这个称呼，心就像嚼了黄连一样苦，什么阿爹啊，他们根本连物种都不是一个，要不是这条蛇突发奇想要玩角色扮演，他们本该互称叔侄的！
算了，叔侄和父女的关系也是很近的……咱就不计较了，不行，还是好像把他这张蠢脸拍飞！
季曼想了下古代妇女的战斗力，推开阿银的蠢脸，对他语重心长叮嘱道：“刘婶婶好心收留了我们，等会儿她打你的时候，记得不要躲得太明显！”
阿银苦了脸：“究竟谁才是（小声）自己人啊，你还真是不留情……”
季曼接过在他们这对伪父女交谈时刘娘子递过来的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在刘娘子的夸奖声中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刘娘子露出一个超可爱的微笑……
然后坐视阿银被揪着领子拖走。
等到阿银被带走之后，季曼才松了口气，她拍拍心口，安抚自己：“你不是早就知道那货是妖怪了吗？怎么之前又心悸了？哎呀呀，心理素质这么差劲可不行呢！”
嘀咕自己几句，她收拾好了心情，便又躺下来闭目养神。她的精神在喝过药之后好了许多，可是心中却又浮现出奇怪的违和感，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现在努力去想却全无头绪。折磨了自己好一会儿，还是没回忆起来，只好无奈作罢。
屋外冰面上，映照出阿银那张被训得可怜兮兮的脸。
就像刘娘子说的那样，季曼的身体底子极好，好生将养了几日，便又是活蹦乱跳的，这几日，阿银也在刘娘子的叮嘱下好好看顾季曼，因此，就算刘家一家因为要走亲访友没时间照看在他们看来还是孩子的季曼，季曼的身体还是一日好过一日，时间就这么到了正月十五。
刘家镇不是大镇，不过因为临近大城英和，因此，逢年过节英和有活动的时候，刘家镇上的百姓基本上都是一家出动。时值元宵佳节，正是男男女女皆出动的好时候。
这时节，就算是家中规矩再严的家庭，都会让未嫁女出门游玩一番。正因如此，街上的汇聚起来的，不仅有全家倾巢出动的小家庭，还有浪荡成性的纨绔子弟，想着能不能趁这时候揩点油之类的……
为什么季曼这么了解呢？因为，阿银就遇上这种事了。季曼对街上千奇百怪造型千变的花灯很感兴趣，可是阿银表示，他对那些文人的句子看不太懂，就不为难自己了，他更关心的，是美食啊美食。
被阿银带偏了好几次之后，季曼也乐颠颠的投入到美食的怀抱，至于猜灯谜赋诗一首什么的，就交给那些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公子吧！她只是个小奶娃呢！不急不急。
一人一妖志同道合地找了家小却干净的店面，手上的冰糖葫芦还没有吃完就叫了一大份的馄饨来吃。小店的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对这一大一小的组合很是好奇，便上前搭话：“这时节，怎么不去看花灯？”
阿银吃得西里呼噜的没空理会他，季曼却脆生生答道：“饿了就得吃，我们这是……”她拍了拍肚皮，“民以食为天！”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旁边传来一阵嗤笑：“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说什么民以食为天？真是笑死人了！”
季曼眼睛一利，不过却没有理会那些人，倒是白胖老板迅速遁了。
季曼恨铁不成钢地扫了眼老板跑开的方向，便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那几个自觉被忽视，不干了。其中一个涂脂抹粉疑似领头的几步跨到季曼面前，就要用手抬她的下巴。
季曼厌恶的别过头去：这人怎么那么没下限，她一个奶娃娃也要为难，真没气量！
殊不知，正是她这幅幼|齿却还装成熟的样子将几个纨绔子吸引了来。
季曼眼角斜乜了他一眼……然后，淡定地轻叩木桌：“老板，再来一碗！”
领头男子大怒，就要跳起来，季曼轻飘飘的一句让他破功：“你要和我计较吗？”
那人连比较都不用，就知道，自己和这么个小孩争起来简直掉价得没边儿了。只得气嘟嘟别过头去，这一扭头，顿时让他的眼睛变成了花痴的爱心形状。此人喃喃出声：
“美人，绝世美人啊！”
随后赋诗一首：
“美人端坐处，
花灯亦成素。
元宵佳节时，
良辰无人误。”
男人得以洋洋地接受小弟们的奉承，正待被他看中的美人叶要投入他怀抱，却被一阵嚣张的笑声气绝——
季曼的嘲笑毫不留情：“这是诗？哈哈哈，简直狗屁不通嘛！良辰、花灯？你怎么不说花楼……”
“唔唔唔……”（哪个混蛋捂我的嘴？）
阿银总算从他那碗里抬起头来，见到白胖老板捂着季曼的嘴，顿时不高兴了：“诶你怎么随便动别人家的小孩呢？快快放开。”
那老板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摊上这么对诡异的客人，他简直太倒霉了。
老板着急，无非是担心几人砸了他的小成本生意，可是，此时领头纨绔的魂儿已经被抬头的阿银给勾走了，连被季曼嘲笑得火大的心气都顺了不少，他色眯眯地上前勾搭：“小娘子如何称呼？这元宵花灯会最是热闹，不如在下做东，为小娘子介绍一二？”
阿银已经把季曼从胖老板手里抢回来了，他小心检查了一下小娃娃，确定没事了猜放心地拍拍胸口——总算可以避免因为看顾不利被唠叨的命运了。这样的行迹，在纨绔眼中，就是傲慢地完全不甩领头人的面子的意思了，另外几个青年男子齐起哄：“谢秉楹，你到底行不行啊？大美人完全没有理会你的意思呢，不行的话就让哥儿们上呗！”
谢秉楹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少废话！”
此时，季曼已经缓过来了，她揪了揪阿银的袍角说道：“趁现在，咱走吧。”
阿银扔了一个银角子在桌上，然后拔腿就走。季曼皱眉，随后却道，算了，当赔给那胖老板的吧。
谢秉楹眼见着他们要走了，又怎么能肯？赶紧出手就要抓……
阿银挥袖一拍，包括谢秉楹在内的几人纨绔全部被甩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呼痛的呻|吟。
阿银继续前行，不料一声女子娇喝从天而来：
“妖孽哪里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