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凤镜

3、燕燕于飞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赫连燕燕念着《夜雨寄北》，抚着手中的精工长剑，目光黯然。
　　记忆中的姐姐，一身红衣如焰，张扬狂傲；戎马铁衣，长枪挑敌。赫连鸢，赫连将军府嫡长女，巾帼不让须眉，甚至成为开国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就是这么优秀的姐姐，却甘愿为了一种叫做爱的东西，收起一身光芒，嫁入深宫。明明在出嫁前已经与她约好了，每年，都会回来看她。而她也坚信，姐姐不会食言，因为，姐姐，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可是，巴山夜雨，她等到的是什么？是姐姐遇刺的消息！姐姐怎么可能遇刺？单枪铁骑挑敌营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因为刺客就身受重伤？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她才不信！于是，还不到及笄的她，雨夜中骑着姐姐的战马，独身向洛阳。跋山涉水赶到皇宫，等待她的，却是姐姐重伤不治的消息。怎么，可能呢？心中只是掠过这个想法，接着，便已是不省人事。
　　醒来时，自己已在欧阳家，欧阳于飞告诉她，姐姐遇刺的主谋是黎王，他妄图挑拨赫连家与皇帝的关系，从而逼宫篡位。她不相信除了姐姐的任何人，所以，她亲自调查，结论，却同欧阳于飞的说法一样。所以，才有了几个月前的联姻。她与欧阳于飞约好了，一旦除去黎王，二人便和离。她要去西北草原，听说那里的人心思单纯，不似中原这般，人心叵测。而且，西北草原，就是曾经由姐姐守护的土地，那里，应该有着姐姐的气息吧。
　　“娘子，想什么呢？先吃点水果吧，这可是南岭贡品，我从皇帝那抢来的。”欧阳于飞一身月白长衫，端着一盘荔枝，笑着推开房门。
　　赫连燕燕在他入门的瞬间将长剑藏在背后，皱眉道：“什么娘子，我们先前有过约定！你别忘了。我赫连燕燕，是一只燕子，不可能待在这欧阳家的牢笼里！”
　　“那么，我若同你去草原呢？”说话间，欧阳于飞已坐下，剥开了一颗荔枝，果肉呈半透明，仿若宝玉。
　　赫连燕燕瞪大了眼睛，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欧阳于飞跟她去草原？这是讲笑话吗？欧阳家最杰出的嫡长子，欧阳家现任少当家，怎么可能离开本家？
　　“呵，不过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欧阳于飞小心地挑出了荔枝核。
　　闻言，赫连燕燕放松了，在欧阳于飞对面坐下，长剑依然不忘藏在背后，笑道：“如此甚好，和离书我已备好，今日，我便要离开了。”
　　“今日，何必如此着急。”欧阳于飞将剥皮去核的荔枝肉送到了赫连燕燕嘴边，她停了半晌，终于吃下了果肉。
　　“因为，夜长梦多。”也怕，最后的自己，舍不得。因为，她无法像姐姐一样，为了一段婚姻，掩住一身光芒。她要的自由，他给不起。

　　三年后。欧阳家少当家易位，接替者，是欧阳于飞的弟弟，虽然身份不是长子，但身为嫡次子的他，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而欧阳于飞，在家主易位的第二日，便不知所踪。
　　“燕燕姐姐！妮莎编了花环送你！”草原上，一个女孩满面欢喜地朝着一名正骑在马背上的女子跑去。
　　“小心！”眼看小女孩脚下一滑就要跌倒，赫连燕燕急忙跳下马背去扶。
　　谁知，竟有人先一步抱起了小女孩，让她免于摔倒。见状，赫连燕燕松了口气。正准备抬头向那人道谢，却发现——
　　“欧阳于飞！”看着眼前的男子，赫连燕燕只有满眼的惊讶。
　　“让你久等了，我来了，燕燕。”一句话没有任何修辞的朴实话语，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燕燕，你知道么，你想要自由，我便与你自由。只要，你身边站着的人是我，那么，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知道，你不相信赫连鸢以外的人，所以，我把一切做好，证明给你看，我的心。
　　燕燕，于飞。燕燕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