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山中无日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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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洛思的离开反倒令谢桉身边又添了几分热闹，常滨和颜诗雅做完早课便跑到她面前报道了。到也不是谢桉这儿有什么新奇东西，实在是花谷里的日子着实难挨，多一个人便多一分生气。
谢桉掰指数着匆匆走过的日子，三百、四百……还是两年多了呢？如今她书法已是大成，就连最不擅长的棋艺，也堪上的了台面了。日头稍偏，正是打理新茶的好时候，她眯着眼慵懒地朝流云瀑走着。自她沉下心学艺来，谢桉的这方小天地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不说终于有了日月更替，如今这花谷里除了三星望月的顶层摘星楼，其他地方只要运起轻功，就能□□掏大鸟的飞过去了。
只是今天，她这安闲自在的懒人，也不得不被折腾起来了。因为，祁进来了。
谢桉老远便瞧着一抹白色杵在青石桥上，打着一把浅蓝色的罗伞晃得她的眼睛生疼。不说纯阳了，窝在谷里她就没见过第五个万花，突然蹦出来个画风不同的，还真是对眼睛的虐待。
祁进整个人望着右手边的瀑水，露出一撮白色的刘海。谢桉看着对方一身纯阳校服，不禁恶意地想起一句老话:要想俏一身孝。看来这话确是男女通吃。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眼睛却开始打量起对方背上逼格十足的宝剑，边说道:
“贵客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道长不要介意。”
祁进也同样打量着谢桉，怎么想也不记得前几次拜访万花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无妨，祁某也是唐突拜访。”
奇了，这狼烟四起的时候，祁疯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谢桉面上笑得更加和煦，私底下却是不住的好奇，直道:
“儿家从陈郡谢氏，不知祁道长来是有么紧要的事吗？”
“并无急事，只是有件私事想要过来询问一二。”祁进从广袖间掏出半块玉饰，两根眉毛微微搅在一起，似乎有些苦恼地说道:
“前几日祁某刚从天策府回到长安，偏巧碰见了一队狼牙军。这群无耻小人欺我身上带伤，等祁某清醒的时候身上不知为何多了这半块玉玦。”谢桉见他稍微停顿了几分，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便垂下眼等着祁进的下文。“昨晚祁某心血来潮算了一卦，没想到此事跟青岩联系不小。”
这话祁进说的轻巧，听进谢桉耳朵里却是吓人得紧。天哪，已经到了长安沦陷、狼牙遍地的时候了吗，那万花不会灭谷吧……祁进看着这位头顶红花的万花弟子右手猛得攥紧了袖角，肤如桃李的脸上顿时敷上一抹苍白，只当谢桉对这玉玦来历极为忌惮，不禁上前催问道:
“谢娘子可是知道这玉玦？”
“略微知情罢了……”谢桉敛好神色，板着脸又瞄了两眼。这玉玦的色泽极好，阳光下透着细腻的乳白色，看着像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曲云教主还真是舍得，这么好的玉硬是给掰成两半了。这话却不能当着祁进的面说，谢桉抬眼盯住祁进，刻意捎上几分凝重便问:“道长可还记得谷家上下和天山雪莲？”
这略有些跳的问法似乎把祁道长问住了，只听他话中停顿甚多，大概是年份太久记不清楚了:“这两件事，祁某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初年少轻狂，误杀了谷家老小，至今想起仍觉得十分愧疚。只是这天山雪莲，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谢桉见他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轻笑他必是没把那愧疚两字放在心上。
“那若是他日谷家遗孤找道长寻仇呢？”
祁进眉头紧皱，随即又瞬间放松下来，显然是将谷之岚这个人也一并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忘情蛊还真是好用，谢桉暗叹又嘴贱地追了一句：“假是有呢。”
“那祁某只能以杀止杀了。”说罢还顺势一挥衣袖，显得极为高冷。
孽缘啊，谢桉不禁想转身走开，这等中二患者根本是无药可医了，还浪费人家谷娘子的青春干嘛。可惜碍于面子和这疯子的执着劲，谢桉只得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既是如此，那儿只得建议道长莫要再寻此玉来历了。”她见祁进神色微冷，便硬着头皮说道：“道长若是执意，或可去苗疆寻那五仙教教主，或是能有一番收获。”
“五毒教教主么……”
果然祁进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听有了清晰的线索，冷着的脸瞬间露出笑容。对着谢桉便是一个稽首：“如此多谢娘子了。”
呵呵不谢，谢桉只盼能早些把这认死理的疯子送走，最好能被曲云拦下自己仗剑天涯孤独终身。可是心情愉快的祁疯子怎么会有功夫注意谢桉的神情，跟刚刚回来的诗雅打个招呼，一个大轻功就蹿出了视野。
“真是个疯子……”
回到湖边，就见着常滨坐在岸边钓鱼，旁边放着个空篓。钓一条、放一条，整湖的鱼跟他早就玩出了默契，一个没事闲的咬空钩，另一个把上钩的鱼再扔回湖里。
“常小子，找姐姐有事？”谢桉一把上去狠狠揉着常滨的头发，没事常滨才不会跑到这儿钓鱼玩。
常滨习以为常的拨开谢桉的魔爪，严肃地看着她：“下个月诗雅就十四了，师姐你要来吗。”
谢桉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常滨，一眨眼连诗雅都到了及笄的年纪了。“不对啊，及笄礼我出不来要怎么参加。”谢桉有些不解，若是能到他们的万花谷去，她何必近三年来一直窝在这里。但一想到误入的祁进，谢桉眼底顿时添了几分明悟：“你是说，往时不同今日了？”
“是的，但是毕竟不太一样，我觉得还是先试试有没有什么限制比较好。”常滨镇定地对她说道，一身墨绿衬得他眼底更深了几分。两年多的主事，叫谢桉几乎看不出他刻意藏着的喜怒。谢桉一向看不惯他这副镇定的表情，一把捏住常滨的脸蛋，不解气地轻轻扯了两下。
“别跟那个祁疯子学，板着张脸给谁看呢。走，带你师姐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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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桉原想着去隔壁串门会费些功夫，没想到常滨直接把她拉到了仙迹岩瀑布前。
“穿过瀑布大概就是了。”他看向谢桉，“师姐，我在这儿等你。”
就这么简单？谢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常滨毫无犹豫的神色，突然笑了。果然是想岔了，能不能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嘛。她运起轻功冲进瀑布中，却意外地发现自己面前又是一个站在岩石上的常滨。谢桉下意识地抬头望天，这里的天空没有望了三年的紫霞。
“就是这么简单。”常滨狡黠地冲她笑着，一脸的揶揄。“好小子啊，会戏弄你师姐了。”谢桉笑着猛地向常滨背上拍去。仙迹岩间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听得她一阵心神激荡。快三年了，她终于能看见些陌生人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曾经基三中谢桉不止一次吐槽过这里单一的音效，如今再闻却已是潸然泪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山中无日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