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临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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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睿瞧着谢桉顷刻间像是换了一个人，至少在她面前不那么拘谨了。
“弟子斗胆一问，先生以为我万花天工机甲之术威名何如？”问过基本情况后，谢桉突然严肃地看向于睿，深执一礼。于睿迟疑了一下，随即看着下首的晚辈笑道：“万花弟子曾凭机甲之术，三百人大破燕贼千军万马，威名自是四海传颂。”
“那青岩可堪防守？”
于睿倒没想到谢桉思维如此跳脱，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一番，忖度片刻便在唇间化开一抹笑容：“四面环山，易守难攻，自是极好的。”
“未必，”谢桉沉声道:“现今天工机甲在战场屡建奇功，潜伏在骊山外的燕贼怎会不眼馋。假使燕贼暴动，或慑于玄甲而南向，万花谷便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纵是道路崎岖，谷外机关密布，千人、万人，总是能将万花攻破。那时万花门派传承断绝事小，只怕燕贼用我天工之术，践踏我唐河山啊！”
身处江湖做忽悠，谨记不忘家国恨。江湖人总是这样，或说古人皆如此，他们重视家国的程度远远超过谢桉所在的年代。无人不知战争局势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连年征战的唐宋两朝。即便忠君的思想在谢桉看来，实在难以叫人接受，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着旁人对脚下山河的眷恋。
见周围人皆倒吸一口气，谢桉心中的石头倒是放下了。见东方宇轩的面色稍霁，似乎心中也有了计较，便又行礼说道：
“儿本不该妄议，只是现今舍了青岩，退路还能更宽些。”
谢桉垂首等着上面的反应，忍不住瞄了被遗忘许久的常滨。就见他眼中有些闪烁，估计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面容古怪地静静等着了。
“嗯……”东方宇轩捋着胡须，像嚼了炫迈一般怎么也不肯停下来，看得谢桉满身虚汗。工圣和于睿却是一个端起天工图纸假装小声计算着，另一个捧着茶童新添的茶，似笑非笑的装起了哑巴。万花谷近三十年的基业，哪是她一个人说放弃就放弃了的，谢桉自己也不过仗着谷主“受人之托”的重视劲，才敢提这个事。何况万花谷也并不是一定会跟微博里的梗一样，毁在一场无比浓烈的大火中。可越是说的多了，她就越觉得这些荒谬的话语越来越合乎逻辑，越是迫切的想要说下去。
也幸亏东方宇轩毕竟是祖籍东海的妙人，早就习惯了没事搬个家这种家族传统，不过捏着胡子发呆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又笑眯眯地盯着人笑了：“既然你依然有了计较，那就说出来，也叫常滨知道该怎么协助你罢。”
“烦请谷主下令，将谷内重要经集、图纸、工具，悉数运出谷外，寻一安全之地保存。将谷中弟子，尤其以杏林、天工两脉，尽可能转移至绝情谷等安全地带。儿曾闻一方，未掌握其中比例奥妙，名曰火药，可以炸石开山。请命杏林间善金石调比、天工中专研爆颅者，以木炭硝石硫磺为主，辅以草木灰，研制火药、调配药效，以待敌虏。”
“可。”
“请常师弟带数十弟子，劝导谷外难民南下避难。愿行者赠斗粟，携老幼者另赠五升米。”
常滨对着她胸前抱拳，便是领命了。谢桉想了想仍放不下心来，又说道：
“即命人等开始研制，至少要屯出可以炸掉整谷的量来。硝石不易长期保存，做的多了便将旧药混合重配，送至前线。若燕贼至，带三十弟子守住谷口。待其余人等布好火药悉数撤退后，诱敌入谷，趁其不备脱身……炸谷。”谢桉突然发现，说出炸谷这个词并不难，难的是看着其他人一点一点接受这个事实。接下来，就是说服于睿的慷慨帮助了。
“儿恳请清虚道长带人勘测华山山形地势，率人开山取硝。派部分弟子赴南疆传教，另请允儿纯阳弟子百余者，蛰伏于万花谷外，以防漏网之鱼。”
于睿笑得更欢了。她把手中上好的秘色茶盏挪到手边的案几上，左手轻拂着眼角拱出的鱼纹：“你是如何获得的自信，认为我会借你这么多弟子呢？”随即又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食指不住轻点着太阳穴。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仍摆出一副天真女儿态的样子，惹得她只想笑出声来。琢磨来琢磨去也不见于睿的敌意，谢桉便只好如实说道：
“儿在赌燕贼得了雷神机甲之术后，是先去攻了华山，还是转头迎击玄甲军。玄甲之后还有天策、纯阳，可毁了纯阳，”谢桉故意冲于睿眨眨眼“怕是两场雪崩就可以了吧。”
毕竟是聪明人，于睿几乎是秒懂谢桉所说的。也不用顾虑掌门李忘生的意思，端出一副老子当家做主的架势，直接点头允了谢桉。临了也冲着谢桉挤眉弄眼到：“以后记得改口叫苍云，华山的雪还是挺坚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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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谢桉出了摘星楼，万花谷上下就多了个虚无缥缈的谢师叔。据一向不爱八卦的常滨师叔说，实际人家是个沉鱼落雁的谢师姑。这下子谷里可就沸腾了，无论是医人的还是被医的；缺胳膊又或是少腿的；男的女的没事私下里念叨的都是这位神秘的谢师姑。谷里的姑娘小子们，全都憋着劲不停在常滨面前刷脸，为的就是套套近乎多打听点美师姑的消息。
据说，聚会聊天扯上点谢师姑的新消息，已经成了万花谷内的最新风潮。
又据某知情患者透露，给他换药、扎针的医生们，已经从谢师姑的出身、容貌、喜好翻来覆去地猜过数十遍。以至于他堂堂东都狼，被扎错穴位嚎哭了七八回。
就有那年纪稍小，不明事理的小弟子，扯着师兄、师姐的袖角问了：怎么大家都跟刚吃过安利似的啊？
那他/她一定会收到一个无奈的笑容。唉，怎么说呢。这不是整天被关在谷里憋出来的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临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