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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情敌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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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出门,张丰柏那里一早就来知会已收拾好好,景悦却动也没动。斜山堂来催,绿萤就急吼吼的要替她收拾行李,只叫她阻了,一丢手跑去了霓虹小筑。
“二爷不在。”秦先儿小心翼翼,做贼似的的出门见她。
“他没有回来么?”她深深蹙起了眉毛。
“正是。不过……”秦先儿哈腰一笑,“爷捎了口信回来,叫我告诉姑娘一声,是我们家老爷突然间来信叫他去办些事情,事情紧急,他赶不及回来,请姑娘不要挂心。”
赶不及回来?景悦敛目,如今长乐人人都在津津乐道,说庄主十分属意张丰柏,这一位大约就是他们的准女婿了,他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耳闻么?既有耳闻,怎无只言片语相告?
她已经思量了几天要与他一起去和张丰柏摊牌,可他说不见就不见,她又怎么能擅自倚仗他的名义?果然是,赶不及回来么?
她默然离开,在湖边坐了半晌,心下黯然。
正自思量,蓦地发现视野里多了一双青色靴子,她抬眸看了看面前的人,轻轻一斜嘴角,继续往前走。
“景悦,你等等,我有事和你说。”霍东升转过身来叫住她。
“哦?”景悦颇为讶异的回头,“什么事?”
他微微皱眉,问道:“你和薛宁在一起?”
景悦看了看他,直言不讳:“没错,有问题?”
“有问题,你跟我来。”他说着便来拉她。
景悦躲开去,笑着挑眉,“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我带你看看他做了什么事!”霍东升瞪着她道。
景悦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霍东升紧跟一步拽住她的手腕就走,“你去看看你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值不值得!”
他力气出其的大,不容人挣脱,景悦回过神来已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顿时怒不可遏吼了句:“霍东升你给我松手!”
霍东升被她吼住,却没有松手,景悦眉间尽是不耐,望着他道:“松开,别逼我动手。”
霍东升点点头,“我松,你跟我走一趟。他对不起你,你难道真想继续被他骗?”
她看了看他,想表现出一幅我不相信的模样却是不能,打从上一回见面薛宁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到这几日突然,由不得她不去胡思乱想,犹疑不定间只由着霍东升拽出了长乐,上了马车,随他赶着马一路疾奔。她靠在车围子上摇摇晃晃,闭上眼睛拳头攥得死紧,只觉一颗心一并被悬起来,随着车子一起晃晃荡荡。他背叛她并不让人意外,一个月的相处,远远不够了解他,但是据风闻来说也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天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和他的感情,却没有一天真正放心过。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背叛她,在他刚刚信誓旦旦的承诺完她之后,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样的背叛,是不是霍东升在耸人听闻……大约是她自欺欺人,她隐约猜得到,即将面对的一切会令她不可容忍。
马车倏然停住,霍东升跳下来,打起帘子扶她下车,她看他一眼,自己跳了下去。
霍东升自嘲的笑笑,背过手往前走。她默然跟在他后面大略扫了扫,这地方是赫城城郊的小谢山,乌苏河环绕了小谢山一圈而过,因而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略有几处瓦房别墅,或清雅或别致。
霍东升最终在一处青砖红瓦的两层小阁楼附近停住,屋舍周围竹林环绕,微风过处,飒飒有声。
他回眼看她,道:“你晓得里头住的是谁么?”
“谁?”
霍东升扫一眼那个楼,踱开两步道:“崔宜人。”
景悦的心一下子坠了下去,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她死死攥着双手,竟还能面色平静的笑问:“然后呢?”
“这屋子是早先我置办给常英养胎用的,前不久她住腻了搬回去,这屋子便空下来。后来薛宁找到郑时文,托他寻个清静的地方给崔宜人住上一年半载。恰他与我相熟,知道这屋子空着便找了我。”
景悦觉得心口生疼,却咬牙道:“你想说明什么?他金屋藏娇?他认识崔宜人,给她找地方住也无可厚非,何况找的是你的房子,更可见他是光明正大。”
霍东升不屑:“光明正大?这屋子不是以我的名义买的,是李奕,他薛宁压根不知道是我!是不是光明正大你自己思量!”
景悦轻笑,“你是故意的?就这么不遗余力的找到证据破坏我和他的关系?霍东升,你是见不得我好么?”她心如刀割,但是又岂能叫眼前这个她一贯蔑视现在却等着看她落魄看她笑话的人知道!
霍东升只觉一股邪火砰得窜上心头,怒极道:“你不要以为我是还惦记着你在挑拨你们的感情!是,我以前喜欢你不错,甚至我娶了常英仍然安不下心来也不错,你跟谁好跟谁在一起我嫉妒我不忿也不错,可我娶了亲生了孩子早断了念想,你早晚要嫁人,不是这个也是那个,我就是再忌恨也不会有意去破坏!我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忍心你被一个混蛋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他办的那点腌臜事儿你自去问他。景悦,你对我时能那么冷血无情,如今不要懦弱的连面对都不敢!别让我瞧不起你!”
他面色本就发红,这会儿一张脸更是被气得涨成了猪肝色,红的几乎发紫,景悦不禁有些怔,往日里无论她怎么不屑搭理他甚至于冷嘲热讽怒言相向,他都没发过火。但她怎么能被他欺侮,她连让他看笑话都不肯,她扬了扬头,冷而尖锐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先管好自己!”
“你真是越来越是非不分黑白不辨越活越回去!我懒得再管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霍东升愤然拂袖而去。
景悦听着脚步声渐远,终于后退一步,倚在了竹竿上。她闭着眼睛靠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身离开。
“姑娘——姑娘请留步——”紫衫丫鬟一面喊一面小跑着追上来,一福身道:“姑娘可是姓景?我家主子崔宜人,方才在阁楼上望见姑娘极似故人,想请姑娘一叙。”
景悦默了一会儿,回道:“不是,我姓周,你认错人了。”微一颔首,“我还有事,见谅。”
方欲走,只听后头有人唤了声“景悦”,她一怔,但听后头一个珠落玉盘似的的女声试探着问道:“悦悦,是你么?”
景悦顿了片刻,回眸看她。犹是记忆当中粉衣白裙,纤尘不染的模样,干净而淡雅的气质,似冰雪般通透,只叫人由心里生出一种云泥之别的惭愧之情。她吸了口气,方浅浅勾起唇角,唤了一句“崔姑娘”。
崔宜人一顿,伸手相邀:“难得一见,进来坐坐罢。”
她鬼使神差的应了个“好”。
崔宜人引她入门,水井便有丫鬟正在洗衣裳,竹竿已晾几件,其中一件是男子的衣裳,天青色,下摆绣了黛色竹纹,尚还在滴水,她认出那是薛宁穿过的。
踏入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沉水香,再是熟悉不过。崔宜人命人奉茶,竟也是他喜欢的碧螺春,她不久前才知道,正学着喜欢,却还没来得及喜欢上。
她只觉已经麻木,连伤心都不那么明显了,本就没敢奢望长久,不过是个提前预知过的结局,可竟这样快么?
“这茶你不喜欢么?我叫丫头换种茶叶……”
“不用了。”眼见得崔宜人手横斜过来,景悦才察觉自己握着茶杯发起了呆,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崔宜人不防她这样大的反应,收手笑了笑:“我自家里出事以后,甚少再遇故人。今儿见着你实在高兴,只怕招呼不周……”
“没有。很好……”景悦看眼她,默默垂了眼睛,慢吞吞扣弄着细瓷杯上缠绕的青花瓷纹。
“悦悦……”还是个孩子啊。崔宜人心底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试探着握住她的胳膊,以最为温和而真诚的语气唤了她一声,“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