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不世

10、 读书郎（3）

　　东来立在书案旁，苦哈哈的看着吴欢。自家这位少爷主子自从进了书房就趴在书案上，一手杵着腮帮，一手捻着书页。眼睛虽然瞪的蛮大，但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自顾自放空的吴欢用力的晃荡着脑袋，似乎这样能把眼前一直盘旋的脸摇出去一样，那样明媚的笑照的她心里很暖很乱。对于苏老太君和吴忧丫头，吴欢可以无所顾忌的亲近。但是对苏晴，她很混乱甚至有些无所事从。她期待但是又抵抗苏晴对这个身体的感情，因为她是吴欢不是吴患。她可以把他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但是她无法把爱他的人当作她的爱人。

　　吴欢承认她喜欢和苏晴亲近，这种喜欢并没有理由，在吴欢看来也不需要理由。但也只是亲近而不是更深的什么。入眼不易，入心更难。凡不可强求者，便当顺其自然。闭上眼双手用力的在脸上搓了搓，整理好烦乱的心。吴欢抬头对东来道“磨墨，我们练字”

　　取了初学的字帖描红，一笔一划，从急到缓，一页页的写，心态倒平和了不少。描了好一会，似乎找到了些感觉，换了白纸照着临，可是写出来一看又相去甚远。看看字帖，再看看自己的字，有形状没有筋骨，横不平竖不直，怎么看怎么像照着老虎画了猫。写了几个字，总是不得要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帖子上的字瞅着已经不甚清晰，吴欢闷闷的练，笔下有些心急。突然屋里烛火一亮，满室通明。吴欢抬头便看见苏晴侧身站在灯火之下，朱黄色的火苗透过细纱的灯罩，在她的周身笼了一层淡淡的光。

　　“阿患，还在生气？”苏晴走到吴欢声旁，并不看她，只是低头看书案上的字。晌午苏晴本是一时玩笑，谁知吴欢发了一会愣便神色不明的走了。然后一个下午关在书房，晚饭也没吃。

　　“一百篇字，才写了这么些，若是今天写不完，我怕是要挨先生的板子”吴欢知道无论怎样，苏晴的关心是真的。其他的多想无益，不如由着本心相处。“女先生倒是一觉好睡，哪像我空着肚子这么命苦”吴欢故意低下头，歪着脖子凑到苏晴脸前叫苦。

　　苏晴抬眼看她，见她神色自然目光清明，歪着脑袋，嘴角带了坏坏的笑，便放下心来。而后又整了整神色，刻意板起脸严肃道“既然叫了先生，怎么不知见礼”

　　吴欢假装正经的拱手作揖，“娘子，小生这厢有礼”细着嗓子学着戏台上小生

　　苏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虚扶了下学着季先生的样子道“徒儿，免礼”。然后两人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笑闹够了，苏晴收了神色，正经的教吴欢写字。描红是入门，临帖是基础，写字要先会看字，间架结构，笔锋走势。苏晴教的耐心，吴欢学的仔细。再下笔，果然进步许多。

　　苏晴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吴欢写，偶尔指点两句，两人间话不多，但感觉很好，一时间颇有点红袖添香夜半读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有美相伴的缘故，剩下的字吴欢写起来到没费多少时辰。将写完的字一一收好，吩咐了丫鬟沐浴更衣。

　　洗过澡，躺在软软的床上，吴欢又有点不想睡，瞪着眼睛在床上躺着。过了一会苏晴方才洗好近来，见她还没睡，背过身解去外衣，掀了被子上床。两人各盖了被子，见苏晴上来，吴欢往里挪了挪。苏晴也没打算这么早睡，靠在软枕上看书，吴欢呆的无趣便也凑了脑袋过去看。苏晴知她不过才学了千字文，怕她看的吃力，便轻声读给吴欢听。都是些志异志趣的小故事，讲些山精鬼怪、灵狐报恩之类的。

　　吴欢日里累着了，听了会故事就开始眼皮打架。苏晴合了书，灭了灯一起歇下。

　　自此之后，吴欢白日里随季远游读书，闲时找苏晴指导她书法练字。晨昏给老太君请安趁机逗弄吴忧丫头。一个月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吴欢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环境，习惯了身边的人。识字已经不再话下，书法虽说不上有体但是还算看的过去，吴府各处也都游玩个遍，现在就算侍书、东来不在，吴欢也不至在自家府上迷路。

　　虽然偶尔还会闹些笑话出来，但是吴府上下都知道自家这位少爷主子痴傻的病大约是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