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窈窕，淑女好色》纪永安

13、变故横生

　　离开聚贤山庄，六人一路轻车简行只两日便进入了凉州地界。萧翊口中所说的“先去个地方”就是去凉州城内的万安寺拜访故人。马车内坐着萧翊、纪长安、萧栩和穆扬，还有个厚着脸皮非跟着他们……确切地说是跟着纪长安的云念笙。马车外赶车的竟是聚贤山庄安排给纪长安的丫鬟知书。
　　两日前，知书在得知纪长安要离开后就哭着恳求她带上自己。原来，慕容雷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慕容云，好色成性。他多次要纳知书为妾室，甚至还趁夜摸进她房间意图不轨被人逮住。知书心生恐惧又不堪其扰，却又怕将事情闹大，因此希望能跟着纪长安远离此地躲避此人。纪长安心生同情，未觉得不妥就同慕容雷要了人带走。
　　“老大，你新收的丫鬟真不错诶，又能洗衣做饭又能赶马车的……啧啧，下次借我用用。”云念笙天生好动，一边把玩着纪长安的头发，一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靠窗假寐的纪长安拿眼瞪他：“闭嘴，人家好好的姑娘家被你说成什么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狡黠地眨眨眼，“我倒是可以将她送你做小娘子，你说可好？”
　　云念笙白眼一翻：“她想得美……我的娘子只能是老大！”
　　纪永安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小屁孩儿，他才想得倒美呢……
　　萧栩噗嗤一乐，用胳膊肘捅捅萧翊悄声道：“哟，皇兄，你又有情敌了。”萧翊只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作声。
　　萧翊忆起此前成毓传来的消息：北周睿王姓云名念笙，生母乃当今乐贵妃，年十五，做皇子时排行第三，深受北周皇帝疼爱，十三岁时便被封王。睿王与勇武候府静和郡主乃青梅竹马，曾多次当众声称要娶其为妃，自郡主名声败坏后被乐贵妃严令禁止与其来往……
　　心中一阵烦闷，萧翊对与云念笙打闹的纪长安厉声道：“静和郡主，不，应是高阳公主，请注意您的举止……您将要嫁给我南齐最尊贵的人，千万莫丢我南齐的人！”“您”字咬得特别重。
　　纪长安纵使脸皮再厚脸色闻此言也骤然刷白——本就因和亲而心生怨怼，此时更觉委屈。萧栩自觉失言惹祸了，吐吐舌头，默默将脸埋到穆扬怀里。而云念笙闻言勃然大怒，捋起袖子就要扑到对面揍萧翊。
　　不料此时，马车却骤然停了，所有人不禁往边上猛栽。
　　“发生了何事？”纪长安掀开车帘询问。
　　“小姐，有……有打……打劫的。”知书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
　　众人探头往外瞅，果真，马车被一群手持各色兵器凶神恶煞的山匪阻住了去路。
　　为首的山匪是个络腮胡独眼龙，横把大刀，一脸凶相。见马车停下，他便招呼身旁的胖子上前。胖子领命，开嗓喊山匪专业户打劫的开场白：“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过此树……过……过此路，留……留下买路财。”
　　“……”这货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蠢货，去你娘的……你喊的是啥玩意儿！”独眼龙一巴掌拍在胖子脑袋上。他放下大刀转向一车人声如洪钟般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诸位莫害怕，这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哥几个就是求个财，不伤人性命。”
　　萧翊按住要发飙的云念笙，摇摇头道：“莫冲动……能用钱解决便最好不过了。”随即跳下马车将一袋钱银恭敬地给独眼龙递上：“小的这厢奉上盘缠孝敬好汉几个，还望好汉行个方便放我等过路。”
　　“好说好说……”独眼龙掂掂钱袋分量不轻，双眼眯成了缝，暗忖：这小白脸儿长得不赖不想却是个孬种。他面上也不表露，当即大手一挥吩咐道：“让他们走！”
　　一众山匪很快分成两队让出了一条道。
　　“多谢。”
　　萧翊回到马车，示意知书驾车离开。有惊无险，众人皆长吁了口气。
　　“等等……”在马车经过山匪们时，独眼龙突然指着窗边的萧栩出声道，“那个女人留下。”萧栩闻言大惊，忙往后缩了缩。
　　没想到独眼龙突然变卦，萧翊明显不悦道：“这……这与方才说好的不一样啊……”垂下的眸子满是冷意。
　　“废话少说。老子现在改主意了，那个美人儿留下，不然就……”独眼龙大刀一挥，凶相毕露，“留下你们所有人的头。”
　　话音刚落，穆扬骤然拔剑冲出马车，直扑红鬃马上的独眼龙：“便让我来先取你的狗头。”独眼龙一时不防，躲闪不及致肩上吃了一剑。无暇顾及左肩一阵吃痛，独眼龙忙举刀抵挡穆扬更猛烈的攻击。
　　其他匪徒见此大骇，慌忙上前支援。
　　而另一方，萧翊、纪长安和云念笙也已加入战局。萧翊招招致命，让人产生遇上勾魂阎罗的错觉。纪长安武功平平，对付几个小啰喽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片刻，山匪气势便大减，纷纷四下逃窜。有个尖嘴猴腮模样的山匪怕死，见马车上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便想从她俩处下手。知书见有山匪靠近大呼“救命”，慌乱地用脚踹他。萧栩淡定地掏出一个粉包，朝尖嘴丢过去。一只手捂住自己口鼻，另一只手捂住知书口鼻提醒道：“捂好，当心。”尖嘴一嗅到空气中独特的味道，立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两眼一翻就不省人事了。
　　独眼龙自诩武功不弱，却仍敌不过穆扬，身上多处受伤，一时冷汗涔涔。暗道不妙，他虚晃一刀便策马狂奔，口中高喊：“弟兄们，快撤！”片刻，受伤不重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逃得倒是贼快啊！”云念笙掸掸衣裳上的尘土，不屑道。
　　“时辰不早了，赶路吧。”萧翊见所有人皆不曾受伤，收好自己的剑就准备上马车。
　　“这下好了，赔了银子还花力气打了一架……这买卖可真划算呦！”纪长安睨了他一眼，率先上了马车。
　　云念笙有样学样睨了他一眼：“真划算哟！”跟着也上了马车。
　　萧翊：“……”敢情纪长安还气他先前的话呢！书上说得对啊，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马车行了不多久便到了凉州城内。有了之前被下迷药的阴影，纪长安坚持寻普通客栈住。其他人也无甚意见，就随她去了。
　　说来也怪，凉州城中行人甚少，大多数人家还房门紧闭，全无原本的繁荣热闹景象。经知书上前去询问六人才知晓，最近凉州城莫名其妙失踪了很多妙龄姑娘。百姓有的说是附近有采花贼出没，有的说城外有专门吸女子精气的鬼怪……众说纷纭，致人人自危而闭门不出。
　　“说有采花贼还靠谱，这鬼怪就纯属无稽之谈了吧。”云念笙坐在客栈大堂托着下巴喃喃自语，抓住纪长安胳膊一脸正气道，“老大你莫怕，我保护你！”
　　“行了吧你，你保护自己就好了……说不定还有吃小孩的精怪呢！”纪长安一巴掌拍下他的爪子，做了个鬼脸吓唬他。
　　“哼，又拿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十五了，十五了！你也只比我虚长两岁而已！”云念笙生平最讨厌人家拿他当小孩儿，气鼓鼓地皱起了包子脸。
　　纪长安见势不妙准备转移话题，正好瞧见喝个茶都风华绝代的萧翊，不禁调侃道：“啧啧，某些人是要多防着点采花贼，这花容月貌被他瞧见还不掳了去！”
　　正生闷气的云念笙一乐，暗暗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萧翊却不恼怒，兀自呷了口茶水点头道：“说的是，我是得提防着采花贼，门窗可得要关严实了。不过……”瞥了纪长安一眼，“你是可以安心睡觉了，采花贼除非是瞎了双眼，不然宁死也不会采你这朵‘鲜花’的。”说完就拍拍屁股上楼了。
　　纪长安：“你……”萧贱人，他大爷的！
　　“咒你被一群男采花贼掳去扒光了衣服……”纪长安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正步上最后一级台阶的萧翊不由得一个踉跄。

　　次日清晨，六人俱下楼用早饭。看气色，只有萧翊和萧栩穆扬夫妇一夜好梦。见纪长安和云念笙俱顶着黑眼圈双眼无神动作整齐地啃着包子，其他人不觉有趣。纪长安是想到和亲之期日渐逼近就悲从中来，一夜辗转难眠。而与她同住的知书被她的梦游症吓得一夜未眠。云念笙纯粹就是想采花贼和鬼怪的问题想了一夜——要是让百姓知晓了睿王殿下如此忧国忧民定会感动涕零……
　　用完饭，萧翊就独自出门去万安寺了。临走前他交代穆扬看好萧栩和纪长安，切莫让她俩乱跑，遭来纪长安好一通鄙视。
　　万安寺地处凉州城云雾山山腰，萧翊骑马寻至万安寺发现要找的人不在就回来了，傍晚才到客栈。一进客栈就发觉气氛不对，果然，穆扬和云念笙俩人一脸凝重地坐在大堂，而知书坐在一旁双眼通红潸然欲泣。
　　“发生了何事？她们俩呢？”
　　穆扬满目担忧地望着萧翊，颓然道：“栩栩和郡主……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