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小荣

8、催眠

　　红色。
　　目所能及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瞬间倾倒整个世界。天空是浅红色，能看到阳光透过红色云彩漏下的斑驳影子。树叶是朱色的，树干是褐红色，大地是红土的颜色。奇怪的是这切看起来是如此和谐，相得益彰，仿佛这个世界本就该是这个色调。伴随着沉闷的心跳声，Neal如期而至，慢慢走近。

　　Peter手里握着一只破碎的脚环，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朝Neal喊道：“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无论多么用劲儿，自己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他看着Neal，等待他的回答。
　　Neal看上去依旧美丽，笔挺的西装加上精准的五官，周身散发着某种安详柔和的光芒，给人异样的温暖感。似乎是听到了Peter竭尽全力的声音，Neal张开嘴对Peter说了些什么。
　　但Peter却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Neal的嘴唇在一张一合。Peter有些着急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Neal的回答，此时此刻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被解开，而Neal就站在面前，但他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我听不到……”Peter只能继续问他。

　　Neal却全然不理会Peter焦急的神情和不断比划的手势，他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几句话。你能看到他的嘴唇不停地张合，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清楚。
　　Peter终于不再继续大喊，也许因为累了，也许是终于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他安静下来，认真看着Neal的嘴唇，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他的唇间读出那句话的意思：

　　“对不起，Peter。我不能继续陪你了，好好活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Neal要他好好活着，为什么他说不能继续留下来陪他了。他来这里是为了找寻一个答案，但现在他却更加困惑了。
　　Peter摇摇头：“我不懂，你要去哪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关系的，跟我回来吧。”

　　听到Peter的话，Neal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他似乎很开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抬起手臂指着天上的某个地方说：“Peter，你看。”
　　这次，Peter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了。他有些兴奋，顺着Neal的手臂指的方向，抬起头来。只见红色云层中浮现出一个大大的东西，好像是一个计时器，上面的数字甚至在不停地跳动。

　　“Neal，这是什么？30秒后会发生什么”Peter一头雾水。

　　Neal眨了眨眼睛，依旧带着那孩子般的笑容：“他们在这里装了炸药。对不起，Peter，我不能继续陪你了，好好活着。”
　　说着，他揽住Peter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I’m sorry.”

　　……

　　Peter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大喊着“No——！”从催眠中惊醒，梦醒的那一瞬间，有千万个声音争着抢着在他脑子中出现，聒噪而又纷乱。但他们说的却是同样一句话：“Neal死了。”
　　惶恐和不安吞噬了他的整个身体。他颤抖，紧张，呼吸不上气来，然后流着泪一遍一遍地问El和Allen同样的问题：“告诉我，Neal他没有死对不对？对不对！”
　　他问了一遍又一遍，却又根本不想要听她们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公寓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亦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