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格桑霾依

34、矛盾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房间，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来到秦孤平房间，他还未醒，阳光打在他的侧脸，高的鼻梁，如剑的眉，长长的睫毛垂在眼角。我有些看呆，盯着他细细瞅了一会，他的眉，他的眼，我都只想深深刻在心底。
　　走出去上厨房做了早餐，他却还未醒，我简单的吃了一点，把他的那份放在锅中温着等他醒来再吃。
　　收拾下书本准备去上课，走到门口，心里却突然感觉缺一块似的，又转身来到他的房间，抚着他的发，这个少年在我的生命中整整出现了十八年，可幸现在我还能看见他，还能拥抱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欣喜满足感，眼角不禁隐约有些潮湿，擦擦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一个吻才关上门离开。
　　上午只有两节课，却做了两节课的美梦，下课伸伸懒腰，收拾课本边向外走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碗，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到门口，电话还未打通，手腕却突然被抓住，回头看竟然是白子冉，他似在这门口专等候我一般，开口道:“跟我走？”
　　“去哪？”我边说边想挣脱他的手，可奈何他力气实在大，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拉着走。
　　只是这个不成体统的样子着实让人尴尬，而且白子冉一向又是学校的知名人物，一路上无论男女均向我们行敬目礼，有的女生甚至直接停住驻足议论，我不禁有些红脸，只有把头低的低低的，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成为第二天校园绯闻八卦事件的女主角。
　　这样一直到校门口，人少了许多，我才松口气，抬起头，却一下子愣住了，前面撞见的没想到是许久未见的许霓裳，她竟然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可是据说她不是去国外了，又怎么会来这里。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们，停住脚步，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恨恨地看着我。
　　我有些呆住，拉拉白子冉的胳膊示意他，他却似乎没看到一般，拉着我径直走了过去。
　　回过头，却看到许霓裳凄凉凝住的脸，在夕阳中融成一幅画。
　　爱而不得，爱而不舍。
　　很多时候到最后，这份执念，许多人便已分不清，真的是因为太爱放不下，还是因为放不下那个喜欢他的自己。
　　穷其一生爱一人，永不停息地追求，忘记年龄，忘记容颜，忘记自己。
　　与白子冉走了很久，一直到了以前的高中，走了进去，又到那片湖边，湖水依然碧透清凉的可爱，人很少杂草丛生，我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静，是多久没来这里了，这曾经是我与白子冉所有美好记忆的源泉，只是可惜，回忆不复，感情不再。
　　“让秦孤平来我公司上班吧，我会给他安排。。。。”白子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不用。”听到秦孤平，我一下子被刺激到，冷冷地回答。突然有些委屈，我和秦孤平的世界很小，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来插一脚，为什么每个人都觉着可以来做我们的救世主，只是因为我们可怜吗，只是我们偏偏就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吗？
　　“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们，你以为醉生梦死有那么简单，昨天晚上，若不是夜天凌，依许志祥心狠手辣的手段，你们就完了，秦孤平迟早会陷进这个深渊的。”
　　“你怎么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我盯着他的脸。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突然叹一口气，“真正的生意人有几个身家清白的，你以为夜齐成是怎么发家的。诺欢，听我的劝，让秦孤平离开醉生梦死，他会完蛋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拼命摇头，怎么可能，我与秦孤平都是很乖的孩子，不会惹事生非，不会闯祸，他只是在那里简简单单地工作，上天会眷顾我们的，怎么可能再忍心把我们推入命运的深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大喊一声，缓缓地坐下，似乎被抽尽所有力气般。
　　白子冉看我这些，有些不忍，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心疼的望着我。
　　良久我才感觉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颤抖地问:“醉生梦死背后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毒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却让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让人生让人死的毒品，让人欲仙让人痛苦的毒品。我缩起身子，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
　　“诺欢，”白子冉突然伸手搂住我，“以前还没发现，只是昨天的事让我觉着夜天凌很在意秦孤平，你知道，没有人是愿意平白无故地去帮另一个人的，除非那个人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更大的利用价值。。。”我突然想到夜齐成，是他让秦孤平去的醉生梦死，欠他的命，我们还未还。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发冷，挣扎着起来，太冷，想要回家。
　　“白子冉，让我想想吧。。。”
　　这是他的女孩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这是她第几次抛他而去留他一人，太多，已经记不清了。他今天之所以来特地说这番话，终究还是因放不下她，他才不管秦孤平怎样，要生要死干他何事，只是昨天晚上的事当手下人来报告时，他便害怕了，不能容忍他的女孩受哪怕一丁点伤害。既然他不能给她幸福，便只能让另一个人来保障她的幸福，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爱还未放手，恨还在挣扎，他对他的女孩当真是又爱又恨啊，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爱如此庞大，恨却少的那么可怜。
　　可是今日他的女孩却不领他的情，如果不能保护她，那今日所有成就还有何用。他的手指突然紧握起来，眼睛里也呈现出一种闪烁的历气，却突然又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干脆就让我为你除掉许志祥这个隐患吧。。。。”
　　下午回到家，开门厅里没人却有一大桌的好菜，转身便看到秦孤平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正背对着我，围着一个可爱的粉红色围裙，在用手臂微微擦着汗，我突然感到一阵心安，上前从后面绕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
　　他感受到我，身体明显地颤抖一下，一只手拿着锅铲，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温柔道:“一边去，都是油，会烫到的。。”
　　“我才不管。”胳膊把他搂得更紧，他拿我没办法，只有任由我在他身后蹭来蹭去。
　　两人一起吃饭，他倒是吃的很少，似乎有心事。
　　“秦孤平，你在想什么？”
　　“蒽？”他抬起头一愣，“没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昨天晚上的事会被许志祥发现。”我试探地问。
　　“蒽”他坦然承认，转而又温暖一笑，“诺欢，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我低下头，想起早上白子冉说的话，脸色不禁变得苍白，拿着筷子的手不禁也颤抖起来。
　　“诺欢，你怎么了？不舒服啊？”他抓过我的手，关心地问。
　　“没，没事，”我把头拼命地埋在桌子上，不敢抬头，脑子好乱，要怎么跟他说白子冉的建议，他那种个性的人绝不会答应，况且，况且他可能还会碰到莫然，可是，白子冉说夜天凌想要的更大的利用价值是什么，毒品，他万一惹上怎么办。。。
　　良久才抬起头，他一脸担心的表情，我勉强笑笑没事，他才放下心来，夹了一块鸡肉放我碗里，笑道:“诺欢，这可是我做了好久的清蒸鸡，你尝尝。。”
　　蒽，我没碰那块鸡，颤抖着睫毛看着他小声道:“秦孤平，要不然你，你离开醉生梦死吧，去白子冉那里工作，他可以，可以为你安排。。。”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他的笑容似乎僵在了脸上，沉默地不说话，我偷偷瞅他，却发觉他的脸上出现一种难过自责心痛交杂的表情，眼睛似乎都呆呆的。
　　“我，我，对不起，不应该说那种话的。。。”抬起头看着他，心里难受异常。
　　他却突然笑笑，握住我的手，“诺欢，我答应你，我会离开醉生梦死。只是不是现在。。”
　　“蒽，我。。。”刚想要说什么，他却打断我的话，“诺欢，我该去醉生梦死了。。。”
　　他起身出去，夕阳的光芒还未颓去，淡淡的红黄交融，真是好看啊。
　　只是他的心情怎么就应不了这美丽的景呢，刚才的话深深刺激到他，他的女孩不信任他，宁愿让别的男人来帮他，是要把他拉出醉生梦死这个深潭吗？她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为什么自己想保护每个人，却总是弄的那么不堪，不能给自己爱的人安全感，这似乎便是最失败的事了。
　　失魂落魄地到醉生梦死，来的尚早，这里还没开业，只有零落的几个人在打扫卫生，走到吧台边，一杯一杯地喝酒，脸色铁青，旁边的人看他这般都不敢劝他，一直到阿随到来，夺下他的酒杯，似乎才清醒了些。
　　今天夜里醉生梦死并不是特别忙，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厌倦，不是不想离开醉生梦死，只是夜齐成救他一命，夜天凌救他一命，他不知道该怎么还这救命之恩。
　　一直忙到五点人渐渐离去，最后只剩他与阿随两个人。
　　阿随拿了几瓶酒过来坐在他身旁道:“陪我喝酒。”这个时候确实很需要酒，他很感激阿随，有时候男人之间并不需要任何言语的安慰，只需要酒，酒是他们沟通的桥梁，酒吐诉着他们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