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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4 解惑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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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娟端了两碗绿豆汤出来,给了童远一碗:“远哥,来喝绿豆汤。”
此时,童远画下最后一笔收笔,然后心情甚好地将笔随手搁在茶几上,他本就是不善于将喜怒表达在脸上的人,但此时,极为清冷的眉头柔和地舒展开来,他微微对王慧娟笑了笑:“谢谢。”
王慧娟是个善于观察且心细的人,她从童远的脸上和话语间得出一个结论,也跟着笑了:“远哥,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微笑如春山,犹如居高处而俯视下方,童远就是那不被红尘乱象所迷惑的人——“自然。”
王慧娟是初次接触案件,鲜血、死亡、疑点、凶手这类词在过去都与她无关,而今,身为SIG的一员,这个年轻的单身妈妈心里燃起了一股名为“正义”的火焰——尽管,她会疑惑、会不解,也会恐惧死亡,然而,她知道也相信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但心中依然坚信邪不胜正。
“那他是谁?怎么这么残忍?”一想到这个凶手杀了郑秀贤这样的好人,娟娟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怒火。
“残忍?你认为他残忍?”童远摇头:“不,我倒觉得他挺可怜的。”
“可怜?这话从何说起?”一个杀人凶手还可怜?那被他杀的人又该如何自处?娟娟打心底不觉得凶手可怜。
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童远意味深长地反问:“如果,这个世上唯一对你最好的一个人被人活活烧死,你会不会替他报仇?”
“那个……”娟娟被问怔住了,迟疑了下,不大确定地道:“可能……会吧,你呢?远哥,你会不会?”
我会不会?呵呵。童远握住瓷碗的手指骨节泛白:“杀人偿命,本该理所当然,不是么?”
“……”娟娟看着童远脸上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心里下意识地不敢继续讨论这个问题,避开这沉重的话题,娟娟望着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本子上凌乱地写着看多字,烧痕、灰色、低头、独来独往、儿子、孤儿院……娟娟看得上头晕眼花,她揉了揉眼睛问:“这是什么?”
童远答:“凶手。”
“这就是凶手么?”娟娟低喃。
将汤碗放在茶几上,童远起身:“走了,我们回警局。”
“好。”尽管心中诸多疑问,但娟娟并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回程的途中,依然是娟娟开的车,童远坐在副驾上掏出手机给SIG的诸位打电话。
除了展凌天,李颢和凌风两人都回了电话,且两人都说马上赶回来。童远给展凌天发了条短信,告知他回警局一趟。之后就闭眼休息。
娟娟将车子开得很稳,乃至于一路上童远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
两人回了SIG的办公室,李颢和凌风都到了,小F和胡心悠两人也来了。
童远大手一挥说:“开会。”
李颢小声地问凌风:“不等队长么?”
凌风耸耸肩:“天知道呢。”
童远此时只想凶手落网,并没有想那么多——况且他在国外也是发号施令惯了的,让他为了一个行踪不确定地人而耽误时间,这是他不能容许的。
所以,他直接忽略了李颢的问题,站在投影机前看着众人,问了第一个问题:“何谓连环杀手?”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几人一愣,王慧娟是彻底的门外汉,她不知道,所以她摇头。胡心悠是法医常年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她多少知道一点:“固定性吧,杀人动机、模式还有被害对象,这些都具有相对的固定性,你看撇开黄鹏,倪妮和郑秀贤都是女人,而且在她们死亡现场都有蝴蝶兰手帕,这要说是偶然吧,我觉得不大可能。”
童远对胡心悠的一句话很感兴趣,他问:“心悠,你的话很有意思,为什么要撇开黄鹏?就因为他是男人?”
胡心悠挑了挑卷发说:“感觉呗,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黄鹏不是被蝴蝶凶手(该别称是李颢起的,得到SIG一致认可)杀的。”
“呵呵,不愧是心悠。”童远低笑道,随后又问起凌风:“凌风,你呢?你是怎样定义连环杀手的?”
凌风呵呵笑起来:“FBI对莲花杀手的定义是:谋杀至少3个人,并在作案期间存在冷却期。我认为言之有理,你觉得呢?”
“我也很赞成,所以……”童远顿了顿,说:“还有一个人会死,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李颢对这个案子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迄今为止他都是听命行动,经验上肯定欠缺,加之谨小慎微的性格,所以他没有开口。
胡心悠是个凭感觉行事的人,她说:“是个女人。”
“心悠,你很狡猾,这世上除了男人剩下的就是女人了。”童远推了推眼镜,“其他人呢?”
王慧娟脑海里突然划过“母子”“孤儿院”还有“大火”这样的字眼,她觉得她抓住了些什么,可是又不能确定,于是小声地说:“他要杀一个母亲。”
童远讶异地看着王慧娟,王慧娟以为她说错了,于是略紧张地摆手:“我也就是猜的。”
童远给了娟娟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说:“没事,你不用紧张,你说得很好。”停了停,在空白文档里迅速敲下了第二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能同时接近倪妮和郑秀贤?”
胡心悠说:“她老公。”
李颢说:“王菊凤和她的孙子小松。”
凌风:“吴天杰。”
王慧娟补充:“陈枫,郑秀贤郑董事长的儿子。”
童远又打出了他的第三个问题:“王菊凤和小松,一老一少没有动机和能力,那么排除她们祖孙俩,谁最有可能杀死她们俩?”
凌风分析道:“郑秀贤的老公?不可能,案发时间他同他的地下情人正在国外度假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要说他为财产或者为老婆有个私生子杀人也说得过去,但杀倪妮就没有必要了,所以他不是。吴天杰么,虽然他曾经出现在丽鸿酒店,但郑秀贤死的时候,他却恰好在外地出差。这样看,只有那个陈枫挺可疑的。”
李颢胆子小,睁大了眼睛说:“不会……吧,那可是他母亲呢。”
凌风像看小孩子似的看李颢:“少年,你太天真了,这年头,弑父杀母的不孝子多了去了,你没看新闻么,前儿个不就有一个不孝子拿刀砍他的父亲……我告诉你啊,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心啊,是这个世上最难猜透的。”
胡心悠单手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凌风:“小凌子,悟性不错哦。”
凌风狗腿地说:“哪能跟心姐您比呢,小的我还差一大截。”
胡心悠很满意:“小凌子分析得很有道理,陈枫这个人就像一团雾,明明他就在你眼前,可是你却抓不住。”
“呵呵,确实,他很可疑,但很不幸的是,他已经死了,死在了3年前的那场大火里了。”童远把聂念今早上传来的资料投影给众人看:“这是当地出具的关于陈枫的死亡证明,你们看,这上面有他的尸检报告,他是被火烧死的。”
众人放眼望去,可不是么,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呢,烧焦的尸体背后是断壁残垣,处处都透着荒凉,而陈枫的墓地就在孤儿院对面的山坡上。
“不是陈枫,那么会是谁呢?”这是童远的第四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等他们回答,而是又接着说:“聂念说孤儿院的大火是有人泼了汽油,那么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放火?他要烧死的是谁?”
几人齐齐摇头——“不知道。”
“谁在这场大火里丧命了?”童远循循善诱道。
“陈枫。”
“他是郑秀贤的儿子,倪妮也知道他,可他死了,对谁有好处?”
默了默,凌风想到了一种可能:“凶手,对凶手有好处。”
童远笑问:“为什么?”
凌风道:“只有他死了,凶手才能凭借‘陈枫’这个身份接近郑、倪二人,陈枫要不死的话,他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破坏,所以他必须死。”
“凶手要借陈枫这个身份的目的是什么呢?”童远又问。
“卡,那张卡,他想得到那张卡。”凌风肯定地说,随后又否定:“可是不对呀,那张卡在我们手上了呀,那他为什么要杀黄鹏呢,卡又不在黄鹏那里,他根本没有必要杀黄鹏吧……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那是因为,黄鹏根本不是蝴蝶凶手所杀的。”说这话的是展凌天展大队长,此时走进来的展大队长满头大汗,他疾步匆匆地走到办公桌前从并排的四五个水杯里看也不看就挑中了童远那个白底白胎的瓷杯,三两下就把满满一杯凉白开给喝光了。一大杯水下肚,顿时直觉凉爽了不少。
李颢对展凌天永远是崇拜的,偶像不管是喝水还是做事永远都是不拖泥带水,整个就一豪迈。
胡心悠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个白瓷杯说:“这好像不是你的杯子吧?”
展凌天理所当然极了地说:“当然了,这是远的。”
凌风扶额:“大哥,你讲点卫生好不?”
展凌天瞪了凌风一眼:“我不讲卫生?”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咧嘴朝凌风笑:“我依稀记得,我们许久不曾对练过了,回头我们练练。”
开玩笑,展大队长的拳头有多硬,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好吧,他又不是自虐狂……“大哥,是我嘴贱,我错了。”
“知错就要改,这小学老师就教过了的,你懂得的。”展凌天一幅为人师表的样子教训着凌风,其他人不忍直视——尼玛,这太霸道了有木有?
我忍,凌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才想到岔回原话题:“大哥,还请您告诉小的,黄鹏是谁杀的?”
展凌天坐在了童远的椅子上,他有个毛病,只要是一坐下,就喜欢手里拿点东西,这不一眼就看上了童远的签字笔于是也不过问主人的意见擅自拿起转圈儿的把玩:“因为黄鹏不是蝴蝶凶手的仇人,远,这起案子,其实有两个凶手,对吧。”
童远目光幽幽地盯着展凌天,他本就是个表情不丰富的人,此刻,众人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而展凌天也不回避童远,两人四目相对,众人就觉得周围的气场都不对劲起来——就好比两个绝世武功高手正在比拼内力一样,外人根本不能轻易插足。
终究,是童远先移开目光,他索性也从投影机前走过来,拉了聂念的椅子,坐在了李颢右手边,正视着展凌天,忽而展开了一个清淡的笑容:“接着说,我洗耳恭听。”
好美的笑容……展凌天心里乐滋滋的,也不转笔了,改而正色道:“这起案子有点复杂,因为它具有两个指向性:蝴蝶兰手帕和内存卡。我们先说说蝴蝶兰手帕,为什么在黄鹏的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假如是同一个凶手,为什么在黄鹏案子里就没有找到,而在郑.倪案却有?是凶手忘记了?我想,如果黄鹏真的是凶手要杀的人,他不可能不准备好帕子?所以忘记这种概率真的很小。那么如果凶手没有忘记,那又为什么在命案现场没有找到帕子——我想了只有一种可能,杀黄鹏的人,根本就没有帕子,或者说,这个凶手根本就不知道蝴蝶兰手帕的存在,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了。而且,黄鹏显然是隐藏在警局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凶手如果真的是蝴蝶杀手,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盗卡的话,那么他根本没有必要杀黄鹏,毕竟只要黄鹏活着还没暴露就能有很多机会潜进SIG盗卡。”
胡心悠提出异议:“也许凶手认为或者察觉黄鹏已经暴露了,所以才要杀了他。”
“就算照心悠你所说,假如凶手认为黄鹏已经暴露了要以除后患,那么为什么没有蝴蝶兰手帕出现?是凶手改变了作风?还是凶手没有时间?凶手既然能够清理案发现场不留下丝毫破绽说明他有充分的时间,显然是计算好了的,既然是照计划行事,怎么会忘记蝴蝶兰手帕这样标志性的标志呢?假如你是凶手,你会忘记吗?”展凌天反问胡心悠。
胡心悠摇头:“应该不会,只有做事丢三落四的人才会。”
丢三落四……“一个丢三落四的人,会将三桩命案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么,会不留下一丁点儿破绽给我们吗?”凌风自言自语道。
确实,在命案现场都没有找到能准确定位凶手的有力证据,毛发、指纹、唾液什么的都没有,就连鞋印也没有留下一个……丢三落四的人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凶手也许是故布疑阵,故意不放手帕来干扰我们的。”李颢小声地说。
童远和展凌天相视一笑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确实有理呢。”
展凌天自打遇上了童远,隐藏在骨子里二十多年好赌的性子就开始显露出来,他对童远说:“远,我们来赌一赌这个实和虚,谁赢了,谁就能拿走这一块钱。我赌虚,你呢。”
童远默默地看着展凌天,半晌,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展凌天手心:“你赢了。”
展凌天理所当然地将这一枚硬币珍重收起放在钱夹子里,随后心满意足地对李颢说:“颢子,你知不知道破案子有时候也要靠运气,哥我向来运气好,我就赌凶手不是一个人。”
SIG的正副俩大队长都认定凶手不是一个人,其他人也找不出确切地说法来反驳这两人,于是也只能接受这两人的意见。
童远无言望天,展凌天继续道:“假如杀黄鹏的和蝴蝶凶手不是同一个人,那么这应该算是案中案,虽然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那么我们只要找出蝴蝶凶手说不定就能找到杀黄鹏的人。因此,首先我们就要找出这个蝴蝶凶手是谁。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谁最有可能再不引起郑、倪二人的疑心下杀她们二人,这是关键。
童远接着说:“这个人,是她二人都认得的,从郑秀贤半夜将卡给王菊凤就可以看出她知道有人觊觎她手上的卡,而且倪妮很关注郑秀贤,郑秀贤手里有这么一张卡的事情倪妮八成也知道,那么这个时候任何靠近她俩的人都应该会引起她俩的警惕。照理来说她俩既然有防备之心,可还是被人杀了,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是她们两个认识的且对这个人没有防备。”
凌风插话道:“可吴天杰、陈枫、还有郑秀贤她老公都不是,那会是谁呢?除了他们四个,还有谁呢?”
童远再次和展凌天有了默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章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