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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南来劳,北来燕 ...


  •   用手又鞠了一捧雪,斯佩多把它抹在面前雪人的脸颊上,像擦胭脂那样涂匀,再拿小树枝慢慢雕琢。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进了黑手党的行当,他想自己大概会是个艺术家的。对丑恶的熟稔,也赋予他对美的敏感。拉开距离歪了歪头,蓝发青年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阿劳迪的五官是不是稍微柔和过头了?还是说不由自主就……”
      Radice城邦真正的废墟上,斯佩多让自己沉溺在这场静默的游戏里,朔风吹透了他的衣裳,他慢慢挂满雪花,好像一颗会动的圣诞树。不时把雪层捺紧一些,雕刻师继续专注着修改,比真人小一号,两个雪人挨得紧紧的,正用白色视线亲密地互相注视。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看着雪做的阿劳迪和雪做的自己。带着充满违和的欢喜表情,它们相亲相爱地站在一起。斯佩多望了一阵,忽然生起气来。
      “你这个冒牌货,居然比我还高兴!!”
      眼见另一个自己牵着心上人傻笑,本尊羡慕嫉妒恨地瞪了它几秒,然后缓缓转开眼睛。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在背叛的想法形成之前,我就已经预知了一件事,当我深夜醒来,看见你睡脸安好,触手可及的枕下还压着硬梆梆的手铐,你灰银的头发像轻纱,我凑下去便闻见苦涩的清香。在那时候我知道,只要身处彭格列一天,我们就永远逃不过走向岔路口的宿命。我只求这个交错的过程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和你都足够勇敢去脱离这个人生阶段。
      现在想来我错了。本以为这段感情只是年轻时节的插曲,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可回首萧瑟,却发现它的旋律是背景音,支撑贯穿过我此后漫长的一年又一年。即使它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炽烈。
      【不是过来人,就永远也不明白。】
      斯佩多把小镜子掏出来,映着上面隐约的影,他有点多余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隐约想到六道骸慌慌张张寻找梳子的模样。脚步声踏雪而来,涓细,气定神闲,在几米之外停了。他还没有转身。连自己都没料到会如此平静,没有大喜大悲,没有观众,没有灯火,没有挣扎和呐喊。初雾动了动嘴唇。

      Vide\'o mare quant\'è bello……(看那海浪轻轻荡漾)

      “你迟到了。”
      他说,声调也像唱歌一样画了个半圆。把目光弯过去的时候D斯佩多补了个称呼:
      “……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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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一个精神体拿着指环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斯佩多掂了掂手中的云戒指,同时也掂量着来人脸上的神色。“……毕竟这小玩意可是我们的身家性命呢。”
      阿劳迪还是老样子,站定了就突然显出一丝温良,端庄里透着淡淡的风情,好看得要命。他觉出自己心里有浪潮在远远酝酿,目前还没濒临近海;望过去的视线有些试探,但并不假装。也不需要了。
      “虽然我没有资格询问你迟来的原因……不过我想其它的指环已经被护送上路了吧?”
      “算是。”
      “我不喜欢这样。”斯佩多叹息着,望望头顶黑红的天空。“这里本来应该是清静的地方,我的回忆被那群家伙搅得一团糟……”
      他锐利地看了阿劳迪一眼。“你也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做到用这幻境困住其中的所有人。我会让结界里再也见不到天亮,让这一夜永远不会过去。”
      “已经晚了。”阿劳迪说。
      “是啊……拜你们所赐。”初雾郁闷地看着手里的指环,“但如今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指环不该销毁,能够为己所用的力量总是多多益善的……可惜十代的小孩们和当年的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蓝发青年垂下手臂。
      “直奔正题吧。你是想要指环销毁,还是留下?”

      “我同意Primo的意见。”
      阿劳迪没有任何迟疑。雾守笑了,“就猜到会是这样。”
      他向后退了半步,与此同时初云掣出了手铐,阿劳迪眉梢微微一蹙,魔镜的反光在夜雪里仿佛狐狸的眼睛。剑拔弩张的瞬间两人同步率高达百分之百,斯佩多不禁苦笑,心想果真是冤家。
      “那就来拿吧……如果你能赢过我的话!”
      镜片一闪,云守敏锐躲避,面前飞溅开一片雪雾;行动的同时手铐如镰刀般向斯佩多的右手袭去。但突然间对方把腰一低,换了另只手直直把什么东西甩出。转换的速度如此之快,阿劳迪只看见一团白色扑向自己面门,完全躲开是不可能了,他全力侧开身,肩膀挨下了重重一击。
      “!!——”
      并没有力量被打散的感觉。青年重新稳住脚下,低了低头,发现正从自己衣襟上滚落下去的只是普通的雪块。
      凤眼不易察觉地挑了挑,在他对面的家伙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扭头的时候蓝色发稍酣畅地荡开,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那是笔直投向他的粲然一笑。斯佩多又团起一捧雪。
      “今天非要打败你不可……你这个……工作狂——唔!!”
      叫嚣声被兜头盖脸的雪球攻击变成了咳嗽,斯佩多一边甩着头一边负隅顽抗,阿劳迪带着冷感的嗓音硬板板地一起砸过来。
      “试试看好了,你这个彭格列控。”
      “还敢说我……当年是谁每天给你熬汤补身子的!!”
      “闭嘴,齐刘海。”
      “那还不是你剪坏的!!”
      “配你那没品的衣服。”
      “我和你不一样!我、我有生活情趣!你才是整天只知道上班的兼职控!!”
      “哼。……没出息的溺爱党。”
      “别把我和Giotto那个孙控相提并论!!!!咳咳咳……”
      已经顾不上出戏不出戏,两个人都舍弃了武器,滚在雪堆里口诛手伐,用最原始的方法互相狂轰滥炸。漫天雪花朝他们倾泻,奔跑和躲避让他们变回了两个孩子,谁都不再记得山那边还有战场、黑手党、一切人工的力量。斯佩多气喘吁吁,满眼白花花当中忽地瞥到阿劳迪的蓝眼睛,它们亮得叫人心头颤抖,他真的服了这个人,为什么连打雪仗都能如此面无表情?注意力略微一散,雪的炮弹又狠狠飞了过来,他毫不留情,再次全力反击。
      比12月的第一个周末晚了一天,或者,晚了一百多年。如果他愿意,其实大概是真的愿意……让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
      抱头一缩,听见后面什么东西倒塌,阿劳迪停手匀了口气,对面抓狂一声嚎:“阿劳迪那可是我的得意作啊啊啊啊!!!!”
      他掸掸袖子迈过雪堆,斯佩多跪在被削掉半边的雪人边上痛哭流涕。云守走过去也蹲下身,“什么?”
      “砸坏了最重要的部分!”
      “刘海?”
      “才不是!!”摸了摸脑后的凤梨叶子,“这里很难捏的,我弄了好久来着……”雾属性怨念地尝试着修补,不过貌似回天乏术,只得停手。扭过脸,猝不及防近距离地,他和阿劳迪对上了目光。
      “还要继续吗。”
      斯佩多依然是心碎似的夸张表情,垂下头,“大概……没那个必要——”与此同时阿劳迪听到身侧喀嚓一响。
      “你太天真了。”蓝发青年转眼换上胜利的笑,不知何时已被偷去的手铐正锁在阿劳迪自己的腕上,雪地很滑,起身有些笨拙,对方蹒跚地一扯,他猛然失去重心,跌进了初代彭格列背叛者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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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久等了~”
      Giotto站起身来,雪片随着他的动作从披风上滑下去,又重新被风卷向空中。G和雨月走上前,同时露出再会的微笑。

      “我记得当年在同盟家族中、乃至敌人当中,都流传着一个有关咱们的称号。”
      初代岚守戏剧性地顿了顿:“叫做——‘彭格列铁三角’。”
      语调颇为自满,Giotto点头不语,注意到他身后的狱寺隼人小声吐槽。“太自恋了吧……”
      “十代岚守?”
      乍听到初代首领召唤,银发少年顿时下意识僵成立正姿势。“在!”
      Giotto笑眯眯看着他。“你和你的伙伴难道不愿意组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吗?”
      “我……”
      侧过脸发现山本武以莫名憨厚的表情正盯过来,一股子火径直冒到头顶:“我才不愿意跟这家伙三角!!诶、不……那个……”他心虚地瞥着初代目,声音渐小,“如、如果这是您的要求……”
      他面前的三个青年都大笑起来。“不是什么要求啦。”Giotto平易近人道。
      “——是身为左右手的职责。”G眉目舒展,略带戏弄地在狱寺头顶揉搓了一把,又凑近了他在耳边悄声说:“其实当初我也是花好长时间才接受了那个长帽子的外国人……”
      “喂,在下听到了哦。”雨月抚了抚宽大的衣袖,不以为意一乐。山本看见他从衣袖里拿出了惯用的那几把小短刀,它们瞬间凝结成一簇水色,然后光芒慢慢散去,一个雨属性匣子出现在雨月的手掌上。
      “拿去吧。”朝利说,“或许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我倒希望永远也派不上用场。”G牢骚着从背上取下一直背着的弓箭,爱惜地摸了摸它颜色浮夸的纹路。“还真有点舍不得给你。”他朝狱寺眨眨眼睛。
      “我又没问你要!”少年马上瞪回去,视线在那张漂亮的弓上停留了一会,看见它也收敛成了方方正正的匣子。他皱眉接过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透过那上面的圆孔,里面通向另一个时代的另一个世界。
      “谢……”
      说出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很费劲,山本在一旁天然地接上。
      “谢啦。”

      两个少年顺着风车内部的旋转楼梯向下,一团漆黑当中,岚守摸索着墙壁,走到半途变成抓住雨守的毛衣后襟,抓得太紧,山本步子放得很慢。头顶上方天窗里落下银白,忽然G的脸又从那里探出来,喊,第十代首领看样子还不够强壮,你们别惯坏了他,记得好好督促。
      棒球少年响亮地“哦”了一声。他以为身后的人不会答话,但狱寺沙哑的嗓子随即跟着喊回去。“你真啰嗦!!!”
      上面仿佛有笑声,他们没听清,磨坊里的噪音湮没了其它,两个孩子停在那,好一阵,谁也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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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逗小家伙玩还真挺有意思的。”G靠在顶棚周边的墙垛上,领带被强风吹歪到一边。他低头笑几声,把眼睛转到Giotto身上。
      “你还是这么任性。你看看,因为要毁掉指环,惹出了多少事。”
      “抱歉,一路上让你辛苦了……”典型的Primo式先道歉后拐弯,“不过我也只有对你们任性嘛。”
      “你——”初岚激愤地站直腰板,伸手指着那个笑得近于调皮的家伙,“从小你就这样!!我都给你当了多少次保姆了现在你孙子还要我管!!!雨月你……你也说说他!!!”
      就是这种时候最让人来气,G愤愤不平地想,眼前这两个家伙只要相视一笑,他哪怕是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也只能硬生生憋回去。不出所料,初代雨守只是满脸“我理解你”地安抚着:
      “这也是信任的表现……”
      “这家伙就是太信任别人了!!哎现在说这些还有鬼用反正你也改不了了对吧?”红发男人对着自家首领的无辜表情长长叹气,上了贼船也只好贻误终身。几片雪花像羽毛一样擦过他的脸颊。
      “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跟着你到今天了。”
      一下子,他们都沉默下来。三个人听着防线上遥远的枪响,许久金发青年开口:雨月,再为我们吹一曲?

      东方人拿起乐器的样子,带着些虔诚。他的听众不止面前的两位老友,还有站在风车脚下的四个孩子,还有周围的、曾叫做彭格列北要塞的重峦迭嶂。不过把笛子放到唇边的时候雨守什么也没有想。
      婉转悠扬的乐音和雪一起漂浮空中,向着四面八方吹散,在静悄悄的废墟上,斯佩多从后面环着阿劳迪,把额头搁在他的肩上,不动也不说话。西出阳关无故人,历历苦辛宜自珍……
      “本来想陪你到最后的。”G拥住Giotto,使劲搂了搂。童年时起就有这么个家伙,他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他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玩疯了会有说不完的话,但不说的彼此也都懂,连同最隐秘的伤痛……他习惯性就想嘱咐几句,他恨这该死的习惯!狱寺隼人骂得一点没错,做了多年的左右手,就磨出这么一张事无巨细的啰嗦的嘴,上管首领安全,下管晚辈指点,时不时还得插手同事的恋爱问题——真是够了!!
      但假如有下次,他想自己还是本性难改。
      就和现在同样用力捶着他后背的这个人一样。
      “有什么话,到了那边再接着说也不迟啊。”
      初代首领松开自己的青梅竹马,看他走过去和雨月并肩站好。G扬扬手,当年他站在岸上,朝着那艘开往日本的客船,也是这副模样,名满四海哪抵得过莫逆一人?
      “替我们向第十代问好吧……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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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声暗淡下去了。

      阿劳迪等着斯佩多下一步的动作,但对方始终只是保持搂住他的姿势,好像凝固一般。如果不是斯佩多贴在他脊背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真的以为这家伙冻住了。
      笛声在他们头顶做最后的盘旋,又有人要动身了……D斯佩多没有抬起脸,初云用余光能看见那些细长的泛着光泽的湖蓝色头发。彭格列史上最不甘寂寞、最兴风作浪的叛徒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回天,和不远处坍塌的雪人一样,把重量全靠在他身上。
      老夫聊发少年狂也好,这个人赢了,赢得无关痛痒但仿佛有某种象征意义,毕竟在真正的争夺中,他正半自愿的、意料之中的再次一败涂地。
      阿劳迪现在只需要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就可以重新掌握主动……
      “雾之指环的话,在左边口袋里。”
      他仅仅阖上双眼。
      斯佩多还是不动。
      怀里的人阖着眼,冰花剔透掉下来,在他的睫毛上颤抖。明明是云,为什么像无声无味的雪里娩出的孩子?阿劳迪说话了,少见的几次主动之一,抱着他的人其实是知道的,也许正因为不轻易开口,他的言语才变成了击穿一切的魔法。
      阿劳迪说,十代雾守让我把它带给你。
      他在这时觉出姿势的熟悉。斯佩多的手环过他胸前,手心是按在他的胃部。保暖似的紧紧捂着。初雾把额头就着他的肩点了点,作为响应。
      阿劳迪又说,那孩子不想指环销毁,建议你从这里逃走。
      他用了“建议”这个词,没提到六道骸那时近乎恳求的样子,也没提六道骸那时所说的、是“一起走”。
      斯佩多闷着,好像依旧在听笛子,箍住他的力道沉静而柔软。笛声在此时终于隐去了最后一点回音,他们刚刚闹腾过的这白茫茫大地变得鸦雀无声,山的影子俯下来,箍住它的力道沉静而柔软。有什么东西顺着阿劳迪的脖颈、衣领滚落,源源不断,钻石一样扑闪,带着雾之火纯净的青色,坠着坠着就消失不见。他花了一会才意识到那是眼泪。

      斯佩多哭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劳迪等着斯佩多下一步的动作,还是没等到。于是他把手放在那只暖着他的胃的手上,静静覆了片刻,然后把手铐的另一环扣上了弃权者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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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你……过得好吗?”
      湿漉漉的呼吸把他耳边的碎发吹暖,之前绷着的弦终于断了,逐渐平复的嗓音里忍着从来不曾示人的酸疼。阿劳迪沉吟了一下,“嗯。”他稍微挪动身子,让自己坐稳些,“和你在的时候差不多。”
      “……那就好。”
      斯佩多喃喃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落寞还是安心。阿劳迪想了想,这人身上以世纪为单位的缓刑,大概真到了应当下判决的时间。临时法官拿出惯用的淡漠声线:
      “你以为自己有那么大能耐,全天下的孽都是你造的?”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业障,能魇住我一百年?
      那埋在层层土下的自责自艾,说到底是强加给自己的幻影,而事实上你重要的人,谁也没有因你的选择而受到长久的伤害。在赶来Radice的路上我不止一次重复这一点,大概想揪住你的耳朵非要你听见的,也是这一点——
      他说: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原谅你自己了。

      对方的手臂开始放松,阿劳迪能够转过半边脸,斯佩多看上去像是快要化掉,眼睛里大病初愈地亮着。眉心还是没展开:“其实,那个……我本来……有想送你的——”
      蓝发青年说不出口,想要送出的礼物早被自己丢在消失了的景点。但他惊讶地看见眼前的人低头在衣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什么东西。
      “是这个?”
      银质的挂坠,小巧的、扑克牌形状,红心里刻着字母“A”。
      见斯佩多傻怔着,阿劳迪不太想解释地解释道:“来这之前绕道去了一趟那边十代雾守做的镇子,在广场喷泉里看见这个。”他不太想隐瞒地隐瞒了下句: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
      初云垂下眼帘,利索地把领带一扯,动作好似当年割断腰带。布料在指尖化成一片丁香紫,火焰随即散去不见。然后他打开链子,自己默默系上。一只手因为和斯佩多铐在一起所以有点不便,这时某人终于回神,伸手帮忙,帮着帮着就扣住阿劳迪后颈、把他的嘴唇贴近了自己。
      “谁让你来得这么晚?”
      斯佩多声音放得几乎听不见。
      “我刚下班。”
      阿劳迪也是一样。吐息在他们鼻尖缭绕着,仿佛在商量一个秘密作战方案。斯佩多又吻了吻他。
      “嗯哼~现在我们全都下班了。”

      在这时候,已经没有家族的利益,没有立场的争端,没有人情的压力;在这时候,斯佩多要作出怎样的决定,面对的都不再是彭格列全体,而只是眼前的一个人;不需代表任何势力、任何观念——这是阿劳迪要留到最后的原因,这是六道骸想帮忙争取的机会,这是Giotto想偿还给他们的亏欠。

      “我带你走……”
      阿劳迪想自己到底还是听到了。这辈子,唯一一次,同时也许是D斯佩多上百年来第一次,抛掉全部野心、全部理性、全部冠冕堂皇,说出他最本能最彻底的实话。

      “阿劳迪,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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