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故事》鱼一碗

6、乡村爱情故事06

　　元旦过后开了班子会议跟党工委会议，开完会都十二点多了，王文早就吃完了饭。吴文建不爽地进来，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边说“一天到晚有啥好说的说来说去说这么久”边去食堂了。
　　王文不知道吴文建还要不要回来，就那台电脑也没啥好玩的，他的考核资料都已经提前弄好，手头的工作也都完成了，于是继续钻研资料汇编。吴文建倒是没有回来，他接到了梁辉的电话，第一句就说，“小王啊在休息吗，你到我这来一下。”
　　王文内心想着，哪有这样干的，就算在休息也被你的电话吵醒了好吗！而且根本不是疑问句啊是随便那么一说而已啊，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在休息啊必须得去啊。但他语气倒是恭敬，说，“哦好的。”从来都是这样的，梁辉一召唤，他就过去了。
　　梁辉写了一整张纸的内容给他，说，“小王啊，这是接下来要做的工作。”
　　于是他被那整整一张纸闪花了眼。
　　梁辉也知道王文工作辛苦，让他坐，跟他说，“你们的驻村还有值班都要排了，组办工作忙，我给你排到社区了，社区平常没啥事，而且已经有一个驻社区的干部在了，你就跟跟就好了。”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王文都想好了，曹厉驻的那个村只有曹厉一个人，原本的第二驻村退休了，那这次很有可能自己就被安排到那个村去了！那是个复杂村，人人避而恐之，王文却一心一意追随曹厉毫不动摇。现在好了，被梁辉照顾了。王文勉强做好面部表情，对梁部长表达了深深的感谢，然后沮丧地出来了，等看完那张纸之后，更是沮丧。
　　梁辉做事一向认真仔细，王文时不时的收到一小张分点清楚字迹端正的纸条，上写要他完成的工作，但就算是在忙成了狗屎的十二月他都没有收到那么巨大的一张东西。何况，不是说考核完了就可以准备放假了吗？不是都是这样的吗吗吗吗吗！
　　那张纸上的工作一直排到了春节之后，似乎春节之后有很多重头戏，王文看了一下，什么机关干部考核、调资、党员代表会议，年前还有离任村干部报酬之类的，每一条都细分出了小点，王文如同收到了一份详尽的通关攻略。梁辉作为组织线上来的人，对线上工作应该也很熟悉，不过在王文心里总是比不过曹厉的。梁辉虽是领导，性格温和为人谨慎做事有条不紊，但总不及曹厉才华横溢给人印象深刻。更何况曹厉年轻英俊，加了不知道多少分，秒杀王文见过的所有男性。
　　可惜现在不光驻村没有在一起，值班也没有在一起。跟王文同班头的都是一班老男人，还有一个老女人。街道老龄化现象严重，尤其是公务员队伍，多年未招新人。街道领导占了行政一半的编制，剩下的那些老人慢慢退休还得好些年。新进的都是事业编的，这样也好，谁也没理由高人一等。
　　不过值班是王文觉得最没劲的一件事了，要说走访吧，现在老百姓又不比几十年前，大家一个个忙生意的忙生意、看电视的看电视、搓麻将的搓麻将，根本不需要你去跟人谈心谈话啊，人家看到你就烦啊，不要吵着人家好吗！然后如果说要办事的话，谁大晚上来找人办事啊，就算真的找来了，那也没用啊，比如说要是办有线电视，王文一组办的能干什么事。那再说到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着火了之类的，这种事件半年难遇，但王文扫把星第一次值班就遇上了，那真的着火了他们班头一个个是轰隆隆跑到现场去了，可是去了有什么用！又没法救火，还碍着消防队的了，被疏散！说什么无关人员不要聚集在火灾现场……最关键的是，作为没有车的可怜小青年，九点值班结束他根本没法回家啊真是欲哭无泪，堂堂小青年要老爸来接啊真是颜面无存！
　　总之王文上班以后一直任劳任怨，第一次起了逆反心理就是因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没事找事干的值班！不过值班有值班费……王文活到至今为止的人生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他自己的钱，他每个月工资拿拿福利发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干再多活都觉得是应该的，丝毫没有街道其他人的抱怨。他眼皮子浅，以前从来没挣过钱，每个月都觉得拿到了一笔巨款，虽然他拿的还是实习期工资。
　　到春节前又发了一笔过节费，他简直乐开了花，更高兴的是，春节值班他们班头跟曹厉班头是排到了一起！街道因为春节值班时间多，所以稍微早两天放假。他有假放还不高兴，觉得还不如在单位每天能看到曹厉走过来走过去，听到曹厉打电话或是跟人偶尔聊下天的声音，多·美·好！他给家里人每人买了样好东西，在家无所事事，只能打打游戏补下番看看视频。
　　除夕晚上出了个视频，视频主手指修长白皙，弹了一串动漫名曲，结束后举了张白纸上写“来接我吧”。该视频瞬间火爆，放寒假的放春节假的宅男宅女们把它顶到了论坛首页，底下留言一片，全是大触我来接你回家！王文作为资深宅男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视频主绝对是Lisa没有错。作为长年看着Lisa的美手出神的他，一看那双手就知道主人是谁！Lisa美人不仅是游戏触还是钢琴触，真是让人身心荡漾激动不已！这一伟大的发现被他默默藏在心里，用以缓解对曹大人的思念之情。真希望值班那天快快来啊~
　　零点的时候王文收了好多信息又发了好多信息，给曹厉那条是专门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写了无数遍，删来删去最后只说了句，“新年快乐！”曹厉没回，他很失落，跪在床上求爷爷了却他最后一个心愿，只要能得到曹厉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第二天收到曹厉的一句“同乐”，区区两个字让他乐了一整天，毕竟不是群发短信，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肯定是亲手打的！
　　第三天他就屁颠屁颠地去值班了。这是两个班头合在一起，值班室里熙熙攘攘很是拥挤，有一摊在打牌，然后剩下的看牌的有，看电视的也有，电视就是放来放去的春晚。王文等了一会谁都来了就是没见曹厉，心里纳闷，正想发个短信问一句，听到有人说，“小曹回家了啊。”王文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那，春晚已经放到了第二遍，他看得索然无味，演小品讲相声的说出前一句他就能跟上后一句，一个节目放完他马上能报出第二个。这时候另一个班头的一个老妇女过来问王文，“小王啊，有女朋友了吗？”跟他同班头的那个老妇女听到了，笑起来，“当然没有了，我早就打听好了，快说说你有什么资源？”
　　然后两个老女人围着王文开始各种探听，王文老实，内心虽烦躁不已，但也问一句答一句，随后起头的那个发现自己想要介绍的对象跟王文年龄不符，然后两个人开始说街道的未婚小青年，新进来的农办小陈跟王文同岁，也是pass，党政办小张似乎是有了女朋友，城建办小徐都快三十五了也不结婚，看着也不像样。王文发现不结婚也是会被人说，但他现在被曹厉迷了心窍，心想要是能和他一起，结不结婚有什么所谓，得了他就是得了天下了。
　　两个人说来说去说不到曹厉身上，他觉得奇怪，作为组办的，他清楚地知道曹厉没有结婚，难怪其实早就有了女朋友？他试探地说，“曹厉不是也没结婚吗？”两个老妇女赶紧又说开了，“小曹好啊，小曹除了是个外地人，其他条件那么好，谁都想找他啊，多少人打听到我这里来啊，那些独生囡的，要嫁房子好几套的，但是小曹一个不见啊，真是奇怪。”
　　这时边上有个男的笑着搭腔，“别不是家里有老婆了哦。”
　　又一个人接道，“那不可能，有老婆一年才回一次啊？”
　　大家就乱七八糟地说开了，“你知道他就回一次啊？他年休假不也请的。”
　　“他这样子哪里像有老婆的人啊，他跟我同小区的，从没见他跟谁一起回来过。”
　　“唷跟谁一起回家还被你看到啊？”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清清白白小青年你不要污蔑人家，到时候找不到老婆。”
　　“开开玩笑嘛你还当真。”
　　“不过他真的一个都没相过啊？”
　　“骗你们干嘛，反正我介绍的一个都没见过。”
　　“哈哈哈哈你介绍的条件不够好吧？”
　　“谁说的！”
　　“是真的，我给介绍的他也不见，都是什么局长囡啊，要么家里生意做得很大的，都是独生囡，那些独生囡也都要独生的，要生二胎的。”
　　“对嘛我介绍的条件也很好的，我看他后生也好，人也不错，也尽量介绍好的给他的。”
　　“那为什么不见啊？”
　　“那怎么知道啊，他每次都说得很好的，三五两句我就被说服了，回头想想他好像也没说了啥。”
　　“是有女朋友了吧？”
　　“我看着不像。”
　　“大概人家是要回家的，在这儿待不长，没个定性，也就不找了。”
　　“这都待了好几年了，说走就走啊。”
　　“人家家里不在这儿啊。”
　　“那当初来这儿干嘛啊，我们这里乡下地方，他家里比我们这儿好多咧。”
　　“那也不晓得啊，小青年头脑发昏吧。”
　　“那待了好几年了，走也可惜啊，现在不是蛮好的，再差一步就好上了。”
　　“他外地的，这里没个关系没个啥的，我看难。”
　　“是啊，他现在纪工委副书记啊，就街道来说也到头了，要提啊，得看上面关系了，他一个外地的，哪里来的关系。照我说啊，他本来找个局长囡区长囡，多少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小曹能力有的，不提可惜了。”
　　“那有什么办法，都由你说了算啊。”
　　……
　　接着话题就歪到升官之道上了，王文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不过你们这么背后说别人真的好吗！虽然也没说了啥。
　　王文就在对曹厉的思念和各种想法中过了整个值班的一天，期间看了6遍春晚，基本上到了后面就是看着就想吐的节奏。
　　回家之后他唉声叹气，他老妈看着就烦，说，“大过年的喜庆一点行吗？”
　　他无视老妈说了啥，行尸走肉一样地回房间了。害得他妈跟他爸晚上在被窝里唧唧咕咕讨论了好久他在单位被人欺负。

　　相思苦，单相思更苦，绝望的单相思最苦。
　　王文辗转反侧，试图找出那么一丁点儿曹厉有可能喜欢他的证据。他想来想去，觉得照着目前看来，整个单位曹厉对他是最好的，毕竟有谁能无缘无故去做一个人的师傅事无巨细指点提醒，看看人家杨晨曦，东西一扔跑得飞快影儿都没，唯恐自己再去打扰她。而且，而且曹厉没有女朋友也不去相亲啊，会不会，会不会也喜欢男人！他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欢欣鼓舞起来，觉得可能有一丝渺茫的机会。接着他开始分析曹厉有没对哪个女的特别好一点或是怎么样，发现也没有，曹厉跟大家关系都不错，该彬彬有礼的时候彬彬有礼，该逗乐说笑的时候逗乐说笑，他一分析于是对曹厉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但是除了上班时间能看到他之外，平时完全没有交流啊，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谁，不知道他的娱乐爱好是哪些，不知道他在休息时间都做了什么……王文对曹厉的所有了解都是从别人那里八卦来的，听的多是好话，使得他未见他起初就对他印象超好，等曹厉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简直自带光环。私底下的曹厉到底是怎么样的，随着他对他的爱慕日益加深，他越发的想知道。
　　决定了，先成为朋友再说吧。王文兴奋地排出了下一步计划，总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