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8、重归

　　不见来路亦没有归途，一切都笼罩在浓重的透不过去的迷雾中。李媛就披头散发站在这一片重霭里，她心里空空的，只有一种万箭穿心的痛，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想找一个出口。就在这时，李媛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然后便是突然而至的下坠感，立时间鲜血急流，铺天盖地地将她的裙子染得血红。李媛吓坏了，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父亲！”
　　“小姐！小姐！”
　　有人掐了她人中一下，李媛“啊”得一声惊叫着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脸担忧的阿姜。
　　“阿姜！”李媛心里一顿，一下子坐起来抱住她放声大哭：“你还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死？！”阿姜被李媛抱的喘不过气，忙推开她狐疑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咒我死？”
　　正说着，帘子一挑，李忠义弯腰走了进来：“媛儿醒了？”
　　“父亲！”李媛错愕：“父亲，您……您……也好好的？啊……莫不是……莫不是……咱们现在都在地府吧？”
　　李忠义皱眉道：“傻孩子乱说什么！”
　　阿姜伸手摸了摸李媛的额头，又反扣住她的手腕把了会儿脉，然后说道：“小姐烧退了，现在脉象也算平和，许是刚才做恶梦了，所以现在才回胡言乱语。”
　　李忠义点点头。
　　李媛傻了，她伸手猛掐自己胳膊一下，感觉到吃痛了才松手，盯着阿姜幽幽问道：“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我们都没有死是吗？”
　　阿姜又好气又想笑：“小姐，你睡糊涂了吧！什么宫里宫外的，咱们现在正往京里走呢！”
　　李忠义也做到李媛身边，伸手握住李媛的胳膊仔细看了看，说道：“还好伤口已经长好了，以后千万别再逞能，那刀剑都是无眼的，你与昭义比划比划就行了，何苦去惹那个胡小子！”
　　“昭义？昭义叔叔也在？”李媛的一惊一乍引起了李忠义的不安，他认认真真看向李媛：“孩子，你怎么了？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你可否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李媛这才认真打量四周，原来自己正坐在马车上，她还看到在窗户下放着她亲自打包好的两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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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是给姐姐的，姐姐现在有了身孕，一定要好好滋补！这柄长剑虽然是父亲送给哥哥的，但我在上面刻了个‘茂’子，也算有我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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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想起来了，原来她不是没死，而是死而复生！老天有眼，让她重新回来，保护父亲、保护阿姜，也保护自己！此时此刻，李媛已经泪流满面，她突然站起来，抓过两个锦盒奋力摔开，将锦盒里的各种珍贵药材与补品踩得稀烂，就在她要拿起长剑想要劈手扔出去的时候，李忠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媛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媛顿住，转身扑到父亲怀中放声大哭：“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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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骠骑大将军归省的马车停在了李府门口。李茂带着府中全部随从在门口迎接。李媛下车时，一眼就看见了正躬身向父亲行礼的李茂，她刹那间就想起了李茂一剑贯心的狠毒。
　　“妹妹！”李茂热情地走向李媛：“一路劳顿，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李媛一愣，赶紧压下满腔愤怒，冷冷对李茂回道：“谢谢。”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修整。李媛闭眼坐在盛满热水的大木桶中，脑子里是前世最后那五个月的一点点一幕幕。
　　突如其来的赐婚、隔三差五的宣召、王美人偶然间的请安还有父亲的暴毙……这一切都像是最高明的猎手设下的最精巧的陷阱，所有事件若是单个来看，都是那么漫不经心，然而就在这漫不经心中，那逐渐张开的血盆大口已经含住了所有猎物的脖子，只等咬下的那一刹那！
　　虽然泡在热水中，李媛还是打了个冷颤。她又舀了一瓢热水添上，这时皮肤已经传来灼烫的警告，但李媛浑然不觉。从她被哥哥亲手杀死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可能感觉什么是温暖了，对李媛来说，归来全部意义就在于复仇！
　　既然对方是高明的猎手，她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成为一个莽撞的猎物。李媛想起了西北雪原上狡猾的雪狼，即便是在极度饥饿中面对一只充满诱惑的野兔，雪狼也不会轻易出击，它们有足够的耐心和惊人的毅力，就算在猎人的围捕中，它们也从不放弃观察，一旦猎人放松警惕，雪狼就会刹那扑上去一击毙命。
　　李媛慢慢睁开眼，从水桶中出来，擦净身子穿好衣服后，坐在镜前细致梳妆。以前从未在意过的面容，现在能够在镜中看到真是天大的福气。她长得并不像她刚毅威武的父亲，而是俏丽之中带着几丝娇弱，长期的边疆生活，已经快要将这份娇弱打磨殆尽，但是现在她必须重新检视起这份最好的伪装。
　　不出所料，上午到家，下午宫里赐宴的宣召就来了。以前，李媛都将此认为是皇帝对李家特殊的恩宠，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深意。
　　马车之上，盛装打扮的李媛和父亲、哥哥坐在车内。父亲一身玄色一品大员官服，威武不凡，哥哥李茂靛青色四品官服，神情依旧带着散漫。
　　李忠义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道：“茂儿，你现在都做些什么差事？”
　　李茂回道：“也没什么，天天去校尉司点卯，然后就没事儿了，一年到头轮的上差的也没几回。”
　　李忠义不悦：“你好歹是个驸马校尉，怎么整天无所事事？！”
　　“本来这就是个闲差，”李茂嘟囔道：“还指望我做些什么。”
　　李忠义瞪眼：“要不这次你随我一同去西北得了，也好经经风雨，长长见识。”
　　“能长什么见识，不过是莽夫之流”李茂小声嘟囔，神情极为不耐烦。
　　李忠义眼看就要生气，李媛赶紧开口：“父亲！人各有志，哥哥不愿戍边，勉强去了也带不好兵士。”
　　“什么人各有志！”李钟郁不悦道：“他的志向就是吃喝玩乐！”
　　李茂“哼”了一声，也是满肚子怒火。
　　李媛笑了笑说道：“父亲，难道您还指望哥哥会接替您的骠骑大将军？”，李媛一边说一边细致观察这李茂，之间李茂神色一凛，仿佛噎住了一般。
　　李媛心道李茂果然不似看起来这般吊儿郎当，便又对着李茂说道：“俗话说，提笔也能安天下，哥哥网罗门客，不能入将，说不定还能出相呢！”
　　李茂突然看向李媛，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网罗门客？”
　　李媛一惊，赶紧掩饰：“我不知道啊，不过随口说说，哥哥，你真有门客吗？”
　　李茂尴尬笑笑，不置可否。
　　马车一会儿便听到了皇宫墙下，李媛抬头看向宫墙，想起阿姜惨死墙下的场景，眼眶竟然不知不觉红了。李茂转身看她：“在看什么？为何不走了？”
　　李媛赶紧收拾情绪，挤出个笑容道：“没看什么，就是上次离京我才11，现在三年了，不禁有些好奇。”
　　李茂笑道：“一片宫墙有什么可好奇的，一会儿见到姝儿，哦，不，是皇后，你再感慨吧。”
　　李媛笑笑，快步跟在李茂身后。
　　麟德殿上，帝后安坐。李忠义带着李茂和李媛行跪拜大礼。片刻，皇帝清朗年轻的声音从头顶的龙座上传下：“朕的骠骑将军回来了，快起赐座！”
　　“臣谢主隆恩！”李忠义款款站起，坐在下手椅子上。
　　李媛心里觉得好笑，大周朝乃刘氏天下，皇帝姓刘名瑞，是先皇第三子。听父亲说，皇长子刘麟生于战乱，未能成人便得病夭折，皇二子刘承是宫中美人所生，因非嫡出，所以在竞争太子时，占了下风，皇三子刘瑞从小机敏可爱，又是皇后所出，深得先皇疼惜，小小年纪便被立为太子。他太子做了二十年，尽管有好几次险些被废，但还是坚持登上了帝位。要说其中功劳，刘瑞自身的心智手段自然不容小觑，但更重要的是他娶了骠骑大将军李忠义的女儿，有二十万李家军给他做支撑！
　　李媛正胡思乱想着，感觉到李茂正在伸手偷偷拽他，李媛连忙抬头，只见帝后斗争看着自己。李媛匆忙跪下行礼：“臣女李媛见过皇上、皇后，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妻妹不需多礼，请起吧。”皇上声音含笑，听起来温润极了。
　　皇后也连忙说道：“三年未见，妹妹出落得越发娇俏了！”
　　李媛起身谢礼，从身后捧出一个不大的锦盒献上：“这是父亲和我敬献给皇上、皇后的礼物。”
　　太监从她手中接过，碰到帝后面前打开，原来是一片光洁无瑕的雪山白玉璧。
　　李媛朗声说道：“这块玉璧出自终年冰雪覆盖的天山深涧之中，玉璧清冷如月，夏天放在屋内，能起到祛暑降温的作用，对于怀胎妇人还有安神功用。”
　　皇后将玉璧从锦盒内拿了出来，惊叹道：“果然触手清冷”。
　　李媛笑了笑，看向皇后继续说道：“臣女还听当地人说，这玉璧还有一个神奇的功用。”
　　皇上好奇问道：“什么功用？”
　　李媛故意对着皇帝绽出一个天真俏皮的笑容：“臣女也是听当地人说的，不知是否可信。”
　　皇上的好奇心被撩拨起来，急促催她：“你只管说来听听。”
　　“是！”李媛笑容更加明媚：“当地人说这玉璧是九天玄女的一滴眼泪，很有灵性，若是忠贞之辈见到，则玉璧更加莹润透亮，若是奸猾之辈见它，则玉璧必然黯淡无光。若是……若是将死之人见它，则……则玉璧会发出乌光！”
　　李媛话音未落，皇后烫手一般将玉璧扔回了锦盒。大家顿时诧异看她，皇后娘娘定了定神，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皇上知道臣妾胆小，听媛儿说的如此离奇，臣妾还有些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