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54、做戏

　　成安王刘承之子刘昭还没过六岁生日就生了场奇病，竟然胡言乱语发起疯来。只不过六岁一个小人儿，白天睡觉，一过酉时就开始发癫，又嚎又叫的，谁去照顾就会又踢又咬，大家生怕世子在癫狂中伤了自己，就用软布编成的绳子绑上。粉嫩嫩的孩子就这样被折腾的没了人样。皇上知道后异常关心，专门派张太医代为诊治。
　　这一日傍晚，李媛抱着昭儿在房中坐着，昭儿睁着大眼睛问道：“母亲，一会儿宫里的太医来了，能瞧出我的病吗？”
　　李媛笑道：“昭儿乖，太医来看看就走了，别害怕。”
　　说着，阿姜端来一碗汤药，对昭儿说道：“起来吧，把药喝了。”
　　昭儿摇头：“不喝，苦！”
　　“还苦啊？！”阿姜自己尝了尝，皱眉道：“我都放了两大勺蜂蜜了，小坏蛋，快起来喝掉。”
　　昭儿连忙往李媛怀里钻，李媛接过汤药，柔声道：“昭儿想和父亲、母亲分开吗？”
　　昭儿摇头。
　　“那就要把这药喝下去”。
　　“母亲”，昭儿小大人一般说道：“我不喝这药也能演得很好。”
　　李媛语气压低了些：“那可不行，今天来的太医可厉害了，你若是装，他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如若那样，你就会被带到宫里，相见我们一面就难了。”
　　一听这话，昭儿连忙接过碗，咕咚咕咚将汤药喝尽，然后坚定地说道：“我才不要住到宫里去，我还要跟着姜姨学功夫呢！”
　　李媛这才放心，轻轻抚摸着昭儿的头：“乖孩子，先睡会儿吧，睡醒了就没事儿了。”
　　昭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李媛叹了口气问向阿姜：“这药对昭儿真的无害吗？”
　　“是药三分毒，要说丁点儿无害那是不可能的”，阿姜语气也显得有些低哑：“虽然是在睡梦中致人癫狂，但那些抽搐和狂躁却是真的。”
　　李媛忧心忡忡看向阿姜，阿姜皱眉道：“我已经将汤药的毒性尽可能减小，白天还给昭儿服着解药，按理来说，应该是性命无忧，损伤不大，可是…… ”。
　　“没什么可是的”，刘承跨步进来，看了眼正在熟睡的昭儿，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便是有些伤害也是值得，再说我还可以请最好的大夫给他慢慢医治。”
　　李媛点点头：“王爷说的是，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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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医刚进府中，就听见小孩子尖锐的嚎叫声，管事将他带至昭儿住所，只见四五个人正跪在地上摁压着不停挣扎的孩子。一旁，郑氏撕心裂肺地哭着，李媛也是满眼含泪，神情凝重，成安王比这些女子好些，指挥着大家千万别要伤到世子。
　　虽然已有准备，但这阵势还是让张太医一阵胆寒。他快步走到成安王面前行礼，然后不待吩咐便走到人群中，迅速拿出金针对着昭儿颈后扎了下去。昭儿尖叫一声，立时瘫软。
　　李媛迅速看向阿姜，阿姜对着她摇摇头，示意无碍。
　　刘承将昭儿抱进屋内，放在榻上。张太医伸手把脉，神情忽明忽暗，还带着惊怕。李媛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人口气重，到不利于世子休息。”
　　郑氏哭的可怜兮兮，哀求道：“王妃，请容我在这里陪着世子行吗？”
　　李媛看了看成安王，语气坚定道：“你也会去吧，世子若有什么情况，我会立时让人告诉你的。”
　　郑氏满心不甘愿，但也不敢开口，只能哭号着踉跄离开。刚才还满满的一院子人，现在就剩下成安王、李媛、阿姜和张太医四人。
　　张太医诊了好半天，手指头按在昭儿细弱的手腕上长久不动。成安王焦急问道：“到底如何了？”
　　张太医眉头紧锁：“世子的病……蹊跷诡异，臣……臣也拿捏不好。”
　　成安王骂道：“废物！蠢材！亏你还是太医院一等御医，竟然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李媛赶紧开口劝慰：“王爷别生气了，这几日您为了昭儿彻夜难眠，小心急坏了身子。要不……要不您先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您知道我也稍懂医术，定然会和太医一起照顾好世子的。”
　　成安王颓然长叹，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张太医见王爷如此，除了垂头跪地，也不敢出声。
　　李媛对着阿姜说道：“你扶王爷回房休息，再熬些参汤伺候王爷用了。”
　　阿姜垂头称“是”，刘承起初不愿，李媛又劝了几句，才长叹着气离开。
　　成安王和阿姜离开后，屋中只剩下李媛和张太医两人，李媛缓缓开口：“太医请起来说话吧。”
　　张太医站起身，目光却还落在地上。李媛在昭儿榻头坐下，语气沉静问道：“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
　　张太医沉默了半天，咬牙开口：“世子的病很是奇怪，不像是内生之疾，而是……仿佛……外……外诱而发。”
　　李媛声音陡然一高：“大胆，张太医说话好不讲究！你这一句外诱而发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故意加害世子？！”
　　张太医吓得满头是汗：“王妃，老臣……老臣着实不敢胡乱言语，可是……可是从世子的症状和脉象来看，确有中毒的迹象啊！”
　　“中毒？！”李媛“噌”地一下站起来：“世子中的什么毒？”
　　“应……应该是误食了含有蕈汁的食物所致。”
　　“误食？！”李媛冷冷说道：“你怎知道是误食，而非有人刻意让世子吃下？难道这蕈汁是极其容易得来的吗？”
　　张太医连忙摇头：“老臣不过一时疏忽说错了话，实在罪过！回禀王妃，寻蕈……蕈汁……并不常见，因为其有香气，所以只用在制香时掺入一点点，从现在世子的情况看，应该是直接食用，所以才导致现在这般癫狂。”
　　“既然是制香之物，为何会掺在食物中？！再说，府中的香都是内廷派发，王府中的人也不应该会存有蕈汁啊！”
　　李媛说话间，张太医一直吓得两股战战，面露惊恐之色。李媛厉声问道：“张太医，你也知道我李媛的秉性，我一直记得自己曾对您的承诺，也希望太医您不要忘了您很您家人当时当下的处境。”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张太医的心窝子，皇后崩胎是须臾之间的事，他从医一辈子，从未见过如皇后一般怀着死胎能坚持如此之久，其中之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每每想到此处，张太医就直冒冷汗，皇后的心志如此坚定狠绝，待胎崩之时，他也难再有好日子过。想到这儿，张太医赶紧跪在李媛面前，头顶磕地哀求道：“王妃，是老臣糊涂了，从此刻起，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媛冷笑：“那倒不必，我就想知道是谁害我的昭儿。”
　　“蕈汁有毒，向来保管十分严格，民间断然是看不到的”。
　　“那便是出自后宫！”李媛语气变得冷厉异常：“后宫之中谁要害王爷的孩儿？！谁能从内廷府库中取出蕈汁拨用？”
　　张太医整个人抖如筛糠，不敢回话。
　　李媛又气又悲，突然冷笑出了声：“真是我的好姐姐！”
　　张太医忧心忡忡道：“当务之急是治好世子的病”。
　　“还要找出王府中的细作！”李媛定了定神，换了副平和语气问向张太医：“世子的病可还有救？”
　　张太医神情惶恐：“这种毒，老臣从未接过，并无十足把握。但好在世子发病事件还不长，值得一试”。
　　李媛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定定看着张太医，突然躬身拜道：“太医，昭儿从小丧母，小小年纪又得了这个病，实在可怜。不管昭儿是否能治好，治好之后是呆是傻，我和王爷都不介意，为人父母求得不过是一个团圆。”
　　张太医立刻明白了李媛的意思，若是有人就是为了置人于死地，便是治好了又能如何？！而且若是皇后授意，他便更加不能医治了。想清了这层，张太医坚定说道：“王妃放心，老臣知道该如何复命了！世子突发怪疾，多半是因为……”
　　“因为受了鬼怪惊吓导致气乱魂迷，无论如何汤药针灸都难以见效，能否清醒痊愈就得看世子的造化了”李媛一字一句替张太医说完了后半句。
　　张太医想了想又说道：“可这只是我一面之词，若是内廷再派别的太医过来，这该如何是好？”
　　“别的太医？！”李媛看向张太医：“试问还有那个太医如您一般深得皇后信任？！”
　　张太医一愣，立时明白。他向李媛行了个礼拜道：“王妃放心，老臣定然能想出万全之策。”
　　李媛低头笑了笑：“那就有劳太医了”。
　　张太医走后，李媛立时去找刘承，刘承还有些不放心问道：“张太医能否全然信任？”
　　李媛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既然是戏，就没有只唱一个角儿的道理，张太医不过是第一步，咱们还要认认真真、大张旗鼓地来一出以假乱真，就此断了皇上和皇后对昭儿的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