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38、青川

　　罗世勇匆忙跑进殿中，好在这人看起来还算英武强健。因为是内廷侍卫，又事出紧急，皇后直接隔帘嘱咐，并将自己凤牌交给罗世勇，助他带着王美人一路畅通回京。人马安排好了，可是照看王美人的女眷又找不到人选，王美人的嬷嬷刚被皇后下令被押进了内廷，断然没有重放出来的道理。除了老嬷嬷，王美人宫中全是些毛头女子，根本无法处事。本想从太妃那里调一个得力的女官，可惜太妃还伤心越绝导致旧疾发作，无法抽出人手。皇后为难了半天，看向李媛道：“妹妹，此时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你护送王美人一趟可好？”
　　李媛心中咯噔一下，若说宁乐的事情之前，她定然会对姐姐今日对王美人所做的一切感动敬佩的五体投地，可是见识了她的狠毒，又想起姐姐平日对王美人的种种嫉恨之后，她实在不能单纯地看待这些“好意”，尤其是姐姐让她照料王美人回去，这看上去更像是一场阴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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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还在锦绣宫照顾王美人。李媛回到秀云殿收拾东西，自皇后开口之时，她便不能不应，况且李姝开语气轻软，神情哀求，自己纵有万般理由也无法拒绝，此时此刻，李媛只怪自己太冲动，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自己还那么莽撞冲了过去！
　　正收拾着，阿姜来到门口，轻唤道：“小姐！”
　　李媛回头，看到阿姜神色有异，便屏退左右。阿姜入殿第一句话便是：“今晚千万不能回去！”
　　“为什么？”李元已经有所预料，但看到阿姜青白的脸，还是十分惊讶，她压低声音轻问道：“出什么事了？”
　　“马匹有问题！”阿姜声音轻不可闻，若不是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彼此已经十分熟悉，别人是断然听不清阿姜说了什么的。
　　“有什么问题？”
　　“成安王挑出的马匹大部分已经中暑，只不过冷水灌肠所以暂时没有显露出来，若是连夜驱驶，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暴毙！”
　　李媛听得心惊肉跳。在西北时，马儿中暑并不少见，尤其是膘肥的马匹，长途跋涉或是战场中，若是长期烈日曝晒，轻者突然倒地暴毙，重者发疯发狂，那情景十分可怕。尤其现在是夜间赶路，难以补充水料，一旦明日太阳出来，本就中暑的马匹，加上疲惫干渴和一路辛劳，必死无疑！想到这儿，李媛心中推算明日太阳出来时，应该距离临州不过三十里路了，那正是临溪大道的隘口，多处急弯和悬崖，若是马匹发狂，那……必是车毁人亡！
　　阿姜拉住李媛的手：“这是个阴谋，你千万别去！”
　　不知为何，这句话突然让李媛原本惊恐的内心，一下子变得坚硬起来，她眸中的慌乱退缩一扫不见，变成了能够吞天噬日的决绝。既然前世今生都逃不过这个生死之劫，那她便要睁大眼看个清楚，到底想要杀她害她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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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姝一直将王美人和李媛送出了沥溪行宫才万分惦念地转身回宫。回头之时，她侧脸对王嬷嬷说道：“放信鸽。”
　　王嬷嬷点点头，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抱出一只白羽红眼的鸽子，使劲往空中一抛，那鸽子便扑棱棱朝着临州的方向飞去。
　　秀云殿中，李姝很是疲劳地歪靠在软榻上，王嬷嬷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娘娘安歇吧。”
　　李姝揉着额角摇摇头：“今夜我恐怕是睡不着了。”
　　王嬷嬷低声道：“娘娘不必多虑，只管等着好消息就行。”
　　李姝叹了口气：“唉，百密一疏，还是让成安王给逃过了。”
　　王嬷嬷安慰道：“娘娘张网以待的原本也不是为他，所以不必可惜，只要能一网打尽网中之物就行。”
　　听她这么说，李姝终于笑了出来：“不错，只要能拔出眼中钉便可，肉中刺留一留也无妨。”
　　说到这儿，李姝看向一旁已经整理得空无一物仿佛无人睡过的床铺，叹气道：“若是成安王肯去，我也不用牺牲你。可是不牺牲你，如何让皇上看得出我身为皇后的贤良淑德，怎么能堵住后宫那些搬弄是非之人的口？！你若怪，就怪你是我的妹妹吧。”
　　李姝说完，又对王嬷嬷冷声道：“把媛儿用过的东西统统烧掉！”
　　“是！”
　　就在此时，秀云殿上象征帝后和美的鸳鸯瓦上传来一阵轻轻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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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王美人回京的马队沿着临溪大道一路疾驶，领头的王世勇带着八十侍卫前后左右围在躺着王美人的马车四周。马车上，王美人许是疼累了，躺在软榻上昏沉沉睡着，李媛坐在她身边，拨开车帘向窗外望了望。赶了一夜的路，此刻天已经大明，再过半个时辰，日头就会显得毒辣。李媛观察了下马车边正护驾的侍卫，只见他们□□的马匹嘴角边已经出现了白沫，这样下去一个时辰之内，马匹必犯暑热之症！
　　李媛放下帘子，心慌意乱地坐在马车中。又过了一处转弯，王美人轻哼一声醒了过来，李媛赶紧扶起她，问道：“美人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王美人挣扎着起身，外靠在软榻上，有气无力道：“这是到哪儿了？”
　　李媛回道：“快到临州界了。”
　　“哦”，王美人叹了口气：“原来到了青川。”
　　李媛不太熟悉左右地形，只是叹道：“青川？这名字真是好听。”
　　“是极好听的”，王美人掀起帘子向外看去：“这周围虽然山势险峻，但谷底风景奇秀，皇上曾带我来打过猎。”
　　“这里？”李媛皱眉道：“皇上带您到这里打猎？！”
　　“你也觉得不妥是吗？”王美人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我们是偷偷出来的，那时候我刚进宫很是想家，幸得皇上宠爱，总是软语安慰。有一日下朝回来，皇上穿着一身寻常如普通男子的衣服来宫里找我，我们只带着两名侍卫就溜出了皇宫。原来皇上知道我最爱郊猎，又不愿旁人打扰，便带着我来到青川。我还记得青川山谷里还有一条特别清澈的小溪，溪中有鱼，金光灿灿。”
　　李媛叹道：“皇上待美人真好。”
　　王美人轻叹道：“所以我定要为皇上诞下一个健康可爱的皇子。”
　　李媛心中一软，反手为她把脉，王美人脉象虽然有些散乱，但脉势勃然有力，并无大碍。王美人问道：“你还会把脉啊，如何？孩子还好吗？”
　　李媛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美人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王美人一愣：“孩子的名字自然是皇上给起，不过我心中倒是有个小名。”
　　“叫什么？”
　　“平安。”
　　“平安？！”
　　“嗯！我就希望孩儿能平平安安长大，平平安安终老，一辈子都能平安顺意。”
　　李媛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怀有过的那个孩子，如果她能早点儿知道，便是自己忍辱偷生，也会将孩子生下。
　　“你摸摸，”王美人突然反握住李媛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他已经会动了。”
　　一阵莫名地悸动透过抚在王美人肚子上的手直窜入心底，刹那间李媛竟然眼眶发酸，她匆忙将手拿开，将头转向一边。这时，山涧之中似乎有鸟飞过，发出一声呼哨。
　　李媛紧皱眉头，咬着嘴唇，手紧紧扣着车厢。片刻之后，她掀起帘子对着外面喊道：“停车！”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王美人疑惑道：“怎么了？”
　　李媛面色有些发白：“美人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不如下车活动活动。”
　　王美人有些不情愿：“马上就要道临州了，就算休息去驿馆不好吗？”
　　李媛眸底显露出一丝幽暗：“美人若不随我下车，那我便自己出去走走了。”
　　王美人神色突变，赶紧拉住李媛衣袖：“我去也！我也去！”
　　李媛扶着王美人从马车上下来，偷眼看向马匹，有的马眼睛已经血红。李媛抬头对罗世勇说道：“美人在车中颠簸了一宿，现在要下车活动活动。”
　　罗世勇面露忧色：“这……此处地势险要，咱们人手又少，再说距离前面临州驿馆也不远了，不如娘娘在坚持一下。”
　　“混帐！”李媛声音陡然一高：“娘娘本就身体不适，要是劳累颠簸出什么毛病，你负得了责吗？！”
　　罗世勇赶紧滚下马，对着王美人单膝跪倒：“微臣惶恐！请娘娘下马休息。”
　　李媛扶着王美人快步往一旁山坡走，王美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她一手紧紧握着李媛的手臂，一手扶着肚子，快步跟着一点不敢落后。两人还未走出去十步，只听一声急促巨大的嘶鸣在身后响起，罗世勇□□枣红马腾着蹄子发狂一样蹦跳起来，就如传染一般，几十匹马儿全都开始嘶叫蹦蹿，尤其是拉着王美人的两匹马，更是前踹后蹬，车把式使劲拉着缰绳还是不能制服，被直接从马车上颠腾下来。王美人惊得全身哆嗦，李媛急声道：“你的肚子还能坚持住吗？”
　　王美人点点头。
　　李媛紧抓住王美人的手，对着空中发出鸟鸣一般的哨音，立时间，一个素色的阿姜从悬崖上点着岩壁飞身下来。李媛拉着王美人向山边冲过去，阿姜扔出一条锁链，李媛跳起接住，抓着王美人接力一点。王美人吓得大声疾呼，再睁眼时，两个人已经身在距离地面丈余高的凸出山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