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31、血雨

　　李媛轻轻转头看向成安王。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李媛略一抬头，下巴便几乎与成安王的脸颊碰上，她立时低头，虽有满腔疑问但也不敢再乱动。成安王捂在李媛唇边的手早已松开，呈环抱之势，他轻轻拉起李媛的手，在她手心写道：“李茂酒后妄论圣意！”
　　原来如此，所以哥哥听到成安王说起锦山朝华宫时才会立即神色全变。
　　李姝叹了口气：“谁让你这么不小心的！早就说过有些事有些话宁愿留在肚子里烂掉，也不能轻易出口！”
　　李茂冷哼一声：“如果你早日生下龙嗣，咱们也不至于受皇上不待见，遭此排挤！我也不需用着下三滥的手段！”
　　“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李姝气得声音都在发抖，好半天她才平静下来：“成安王那里先不用着急，他自顾尚且不暇，就算娶了媛儿也于事无补，不足挂齿。”
　　李茂疑声道：“是吗？那二妹那丫头岂不是……”
　　“别说了！”李姝打断李茂：“哥哥，现在最危险的是你！你需得快点儿让宁乐有孕！一会儿我会让人将宁乐请到我宫室旁的思翠殿，你别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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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完便小心翼翼分头而行，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成安王才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李媛在他身前刚一起身，只觉得小腿酸麻无力，差点儿又倒了下去。
　　“小心！”成安王忙从她身后接住，刹那间两个人一个前胸紧贴着另一个的后背，宛如热恋中的男女一般。李媛顿时满脸通红，忍着酸麻奋力站定。成安王似乎没什么尴尬，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媛惊诧道：“原来姐姐不仅知道哥哥和宁乐的事情，而且没准儿还是始作俑者。”
　　“你姐姐可比你精明多了”，成安王冷笑：“从太子妃到皇后，凭得可不仅仅是李家。”
　　李媛皱眉道：“他俩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是仗着你父亲现在的权势罢了！”成安王故意把“现在”两个字咬重，李媛忧心看向李茂和李姝离开的方向。的确，哥哥和姐姐越是无所顾忌，皇上就越是记恨李家，记恨李家便是记恨父亲，怪不得皇上拼命派出刘氏皇族子弟到李家军中任职，一为制衡，二为监探。
　　想到这儿，李媛突然转头看向成安王：“刚才我姐姐说你也自身难保，她是什么意思？你遇到麻烦了吗？”
　　成安王看向李媛，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的麻烦就从来没有消失过，或者……我也许从生下来便是一个麻烦，以前是，以后更是。”
　　也许是天色昏黑的原因，当成安王说出这句话时，李媛竟然有一瞬间心酸，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孤独无依、孑然悲立于天地间的愁客。
　　成安王接着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小姐关心，我的麻烦自己会处置，小姐只管等着嫁给我便可。”
　　说完，成安王看了看远处宫室：“不早了，回去吧。”
　　李媛看着他抬步转身，突然情不自禁问道：“成安王，我能相信你吗？”
　　成安王停步，长衫在风中轻轻摆动，他顿了顿，略为侧头道：“至少现在我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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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李媛心思飘忽，一遍一遍回忆着刚才姐姐与哥哥说的每一句话。要说她一点儿没看出姐姐心机那是不可能的，姐姐虽然看着柔弱，但并非怯懦无争、任人摆布之人，可是她万也没有想到姐姐居然大胆到怂恿哥哥与宁乐公主有私。想到这儿，李媛突然想起了刚才姐姐所说思翠殿的事，她咬了咬牙，转身向思翠殿悄然走去。
　　思翠殿是一处暂时空置的宫殿，格局并不大，但是庭院深深颇有江南之意。李媛摸着黑从后墙靠近，倒是没见什么人影，毕竟这里没有人住，若是姐姐大张旗鼓安排守卫也未免张扬。李媛借力一个跃身翻入墙内，殿内没有烛火，到处一片黑暗正好掩藏，她沿着回廊轻步搜寻，果然在东面一个不起眼的配殿传来宁乐呻吟之声。
　　李媛慢慢靠近，跃身树上。里面传来的明显是男女相交的嘶叹和欢愉，李媛不禁有些面红心跳，可是这欢愉声中明显带了不太正常的兴奋。尤其是宁乐的呻吟仿佛带着痛苦。突然，宁乐开口：“茂……茂哥哥，我……我下面有些……有些疼……”。
　　“乐儿……你……你再忍……再忍忍……”果然是李茂的声音。
　　“茂哥哥……茂……哥哥……”宁乐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我真的很疼，不仅是下面，还有……还有……肚子……还有……还有胸口……还有……”
　　“我帮你亲一亲……便就不疼了……”
　　“不！不！不要！啊……”突然宁乐发出一声惨叫，屋内一切声音刹那而止。片刻，李茂焦急的声音传出：“乐儿！乐儿！你怎么了？！乐儿你醒醒！乐儿！”
　　李媛心知不妙，下意识就想冲进去，可是心虽急切，身子还是拼命忍住。这时，屋内从房内拉开，李茂衣衫不整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李媛趁着月光看去，只见李茂身上似乎有大片血迹，他神情慌张明显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向着院外狂奔出去。
　　见李茂走远，李媛才从树下上来，一进屋子，之间宁乐一丝不着地躺在床榻上，下面和胸口满是鲜血。李媛大惊失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宁乐幽幽叹道：“救……救……救我”。
　　李媛一愣，顿时跑到宁乐身边，扶起她的脖颈呼唤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我……我……”宁乐呼吸微弱，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媛立即为她把脉，只觉得脉息波动异常，时而剧烈欲崩，时而又微弱地找寻不着。宁乐一边喘息，眼睛、鼻子、嘴巴一边流血，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李媛慌忙为她点住要穴护命，同时轻声安慰道：“公主，我这就出去叫人来救你！”
　　李媛起身欲走，衣襟却被宁乐攥住：“我不……不想死，别……别……丢下我。”
　　李媛点头：“公主放心，我去去就来！你不会死的！”
　　脚刚踏出屋门，就听见前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是哥哥带人来了，李媛立即飞身窜上屋顶。果然，李茂踉跄而至，可是他身后没有太医，只跟着一身黑色披风的姐姐与王嬷嬷。李媛心中一坠。
　　顺着瓦缝，李媛看见李茂冲进屋中，点燃蜡烛，对着宁乐轻唤道：“乐儿，乐儿！你怎么样了？”
　　宁乐满身血污，气若游丝，早已不省人事。
　　李茂颤颤出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回头对李姝说道：“还有气息。”
　　李姝青着脸走进榻边，皱眉看了看宁乐，冷声道：“我让哥哥逗弄，怎么却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轻重？！”
　　“你现在竟怪起我来！”李茂一下子蹦跳起来：“还不是你给我的药毒死了她！”
　　“哥哥说话好没良心！”李姝愤声道：“我还不是为了让她早些怀孕！”
　　“怀孕！怀孕！你就知道怀孕！”李茂已然快要崩溃：“她才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连身子还没长周全！”
　　王嬷嬷紧张看向屋外，提醒道：“两位小声些。”
　　李茂一眼也不敢再看宁乐，只是抱着头说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李姝静静站在李茂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榻上还在微微喘息的宁乐。突然，她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李茂面前。
　　李茂吓得连步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不！不！”
　　“哥哥，你必须下手！”
　　“她……她还有气……”
　　“怎么？！你想让太医救活她，然后告诉皇帝是你诱见她？！”
　　李茂搓着腿，一点一点挪向墙角，身子颤的仿佛筛糠。他目光惊恐地看着匕首，只吐出一个字：“不！不！”
　　“废物！”李姝低声骂了一句，转身面向宁乐。
　　此时此刻，李媛已经猜到李姝将有何举动，正当她心惊肉跳头皮发麻之时，李姝突然双手握紧匕首，狠狠扎进了宁乐胸口。鲜血顿时喷出，宁乐剧烈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李媛只觉得胸口涌出腥恶之感，若不是拼命捂住口唇早就呕了出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加不敢相信自己向来柔弱的姐姐竟然如此无情。她整个人瘫软在房顶上，就连喘息的力气都似乎消失殆尽。
　　李姝将匕首从宁乐胸口拔出，鲜血淋漓地扔到李茂面前：“天亮之前，你若找不到替死之人，就陪着她共赴黄泉吧！”
　　说完，李姝迈步向外走去。王嬷嬷看了看李茂，低声说道：“校尉大人，听说御药馆今日小勇子当差，那孩子向来贪酒，想必现在已经烂醉。时间不早，校尉大人早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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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思翠殿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奔到御药馆的，可惜当她来到御药馆时，却不见小勇子人影。守门的小太监告诉她，小勇子今日不当差。李媛又向下人房走去，可是还未靠近，就见几道黑影闪现。李媛想冲上去，可还是生生定住。她能救得了小勇子吗？她若救他，便等于害死李茂和姐姐，就算李茂和姐姐死有余辜，可是父亲呢？李家呢？！
　　李媛跌坐在地，眼前所有都换成了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