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为婢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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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娘来见我时，见我已换回一身布衣红裙，木然对着一盏灯烛静坐，遂在我身旁抚掌笑道：“白日里只顾瞎忙，竟不曾和家夫一同前往府兵军营，此时特来给辛夷道喜！我先前为辛夷百般筹划，万般不值，岂会料到秦王刘頙竟是这等人物？非但风*流俊美，弓骑箭射也无一不精，辛夷能得夫婿若此，真不知要羡煞多少闺阁中人！”
见我不应，又察言观色打量我一番，将话锋一转道：“今日之事，我已听家夫道了经过始末，此事虽不堪，辛夷却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等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之辈，名节固然重要，但那些自谓胸怀鸿鹄之志的大丈夫，所行蝇营苟且之事岂非更甚？何况今日之事，却也并非全无裨益。依我看，这一件事情上，秦王刘頙事先并不知情。若是你兄长已事先知会与他，且他又默许之，辛夷岂非更应伤心难过？”
“我今夜来，原是为另一桩要紧事要说与辛夷。过了今日，你兄长就要将你送到刘頙身边服侍，眼下最要紧之事，但不知辛夷——”才一打住，忽又吃吃笑道：“也罢，我问你也是白问，你自幼即在两个男人身边长大，自是不会有人教你何为夫妇之道。”
言毕，将她带来的包袱推到我跟前，又拿帕子遮住半个脸，一双凤眼内，却是不加遮掩的调笑之意。
“这里面有几本好书，就算我这个娘家人白送给辛夷做妆奁。辛夷放心，此物虽也是我费了百般心思才在此处穷乡僻壤之地找了来，原也是十分稀罕之物，却也不用你兄长再出一钱银子。”
我因心中难过，只起身离座，略屈一屈膝，默然谢过。
才要伸手接过包袱，不料却被她一把按住双手，笑道：“不急不急，此事原还有个习俗，要等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再看，方为吉利。你虽只是到他身边做个婢妾，到底也算是新妇，须得等你正经过去向他行过礼，归了房，再看不迟。”
十四娘如此说，我自是信以为真。
待第二日，酉时刚过，我便随大哥与窦建德等人来至秦王刘頙在并州的行辕。
我在窦府之时便听说，十四娘夫妇一早听闻秦王刘頙要率部前来，早已命人在府内大兴土木，新修了一座比她家原有宅院还要豪华百倍的的庭园，以充作秦王刘頙的行馆。不料刘頙却推辞不受，只命大军与并、凉、朔三州府兵开拔至城外建营，不得有丝毫犯及百姓，违令者斩，自己仅率小部亲从暂住在距并州城外一所驿站内。官驿年久失修，陈设甚为简陋，他却并不以为意。
等我下了那辆驯骡所拉的翠幄青绸大车，只见眼前的官驿不过三进开间，门前石阶几近缺了一半，远非富丽堂皇的窦府可比，只是两旁均有全副盔甲的将士值守，五步一人，旌旗猎猎，与远处绵延开去的大军营帐连成一片。
大哥随在窦建德身后而行，缓走几步，转头向我低声道：“小七莫要惊慌。此处已是并州城外，大战在即，眼下这座官驿距突厥人屯兵之处不过百里之遥，你且在我身后随我来便是。”
穿过仪门，一路来至中堂，窦建德忙上前躬身赔笑，向门口一位身形矮胖的褚衣人道明来意，此人闻言，两眼登时露出精光，先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进去通传。
片刻之后，便出来回话说，秦王命我等进去，言语之中分明透出几分倨傲。一面说，眼睛只管盯着我。
我垂下眼睫，随在大哥身后，小步走进灯火通明的中堂。
身上斗篷未脱，只下车时解了风帽，新梳了双髻，十四娘命人为我在额上点了一朵小小的五瓣花贴，斗篷下，则是一身新做的红裙。
秦王刘頙原本正与身边诸将议事，我才进门，堂上众将登时噤了声，齐齐自那张中堂上方所悬的地图前躬身退至两旁，只剩刘頙一人负手立于书案前。
这尚是我初次见他身着铠甲，漆黑冰冷的铁甲内，只着了一件颜色素净的袍衫，我才抬头与他迎视，立即被他眼中的锐利之色迫得转过眼眸。
我们三人中，窦建德率先跪倒在地，一面口呼参见秦王殿下，一面不住叩头如捣蒜。其次是他身后半步的大哥。我见大哥跪地行叩拜大礼，这才在他二人身后默然屈膝跪地，随他二人行参拜之礼。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为婢妾（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