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弃》思夜童

73、第二十一章 月入彩云因含羞

　　待跑进浴室四下一看，白文柳的脸色涨得更红了，大大的浴桶中清水冒着热气，而且水面并不平静还带着几分涟漪，显然是刚倒上不久，很有可能，她和秦恪己在卧房缠绵难分的时候，丫鬟们就在这一墙之隔小屋子里。

　　“呃，这墙隔音效果好，隔音效果好，她们听不见，绝对听不见。”她喃喃自语道，又认真地推断着——她们备水那般巨大的响动自己都没听见，可见他们在沉醉迷离之间发出的媚人声响也断断不会传进丫鬟婆子的耳朵里。不过，有一点她忘了，方才那种情境下，又有谁能分心细听？而东儿、墨菊和墨兰三个丫头被程嬷嬷从后窗赶走以后，随即主动揽了备水的活计，恨不能趴在木门上偷听，自然是什么都听得真真切切，三人六目相望皆是满脸通红，又喜不自胜。

　　被热水包围，白文柳满足的喟叹一声，刚要舒展筋骨好好歇一歇，就想起了秦恪己方才“无意识”的威胁，不敢心存侥幸，不自觉的就加快了动作，省去了平素“泡”这个步骤，头上身上都抹了加檀香的皂角液，再匆匆洗掉，就结束了。

　　提起洁白的白布巾子，刚刚擦干身上的水珠，白文柳就愣住了，她进来的急，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可是右手边却已经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件浅黄色中单，不过，也仅有这一件，没有里面应有的中衣，甚至连兜子都没有准备。换下来的中衣在一旁软塌塌的躺着，这贴身衣物经了汗又被浴室的潮气一蒸，越发显得黏糊糊的不很爽利，便也歇了穿它们的心思。

　　看来只能穿中单了，横竖古代的衣服都够长，她在现代的吊带睡裙比这可暴露多了，白文柳一边想着一边狠下心来穿上，系好所有的系带之后，低头看看，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好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她骂的自然是那三个一等丫鬟，就放这一件衣服在这，还可以理解为是失误，可是这中单也委实太……太不同了些。衣服并不很暴露，至少眼下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只是那交领是她这几个月来穿过最浅的，只要动作一大，那堪堪包住的部位就有危险了；而且，布料实在太过光滑，系带根本绑不结实，危险系数再加一星，好在剪裁并不是很贴身，反而比她的平时穿的衣服大了些，穿上身似乎柔美的曲线都被遮挡住了，这倒是为她添了些安全感。

　　不过，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样浅的颜色，这样轻薄的质地，正需要稍大一些，在烛光映照下，才能显得整个躯体似掩而非掩，更加勾魂摄魄。这中单倒不是秦恪己吩咐的——那个正在卧房纸上谈兵的世子爷是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的，它出自程嬷嬷之手，老人家前几天睁着老花的双眼，一针一线的做，脸上的神情三分狡黠、七分欣慰。

　　白文柳站在浴室里稍有些忸怩，但说真的，她并不排斥这样出去站在他的面前，甚至对他的反应还有些期待，只是，作为一个二十五年没谈过恋爱的大龄少女，她需要一点勇气……
　　正当这时，藤编屏风后面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娘子啊，这都已经两刻钟了，夫君可忍不住了……”这声音百转千回，伴随着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

　　白文柳心跳陡然加快，面上一红，也不知是她思想不够纯洁，还是他的语调太过暧昧，使得“忍不住”这三个字听来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惹人心痒难耐。

　　脚步声越来越大，好像下一秒就能从屏风边走出那颀长的身影，她七手八脚地裹紧了身上的中单，把绣鞋当运动鞋使，拿出当年百米跑的气魄来，也不管浴室地滑，撒腿就往外面冲，一眼也不敢看倚在雕花木门旁原地跺脚偷笑的男人。

　　秦恪己的视线却是跟着她转的，见她像炸了毛的猫一般从身边跑过，及腰的长发湿漉漉的披着，带着一股悠悠的檀香，这般正气凛然的香味，在昏暗闪烁的烛光中，却弥漫出魅惑人心的味道，而同样诱人的还有那双奔跑起来格外有力的修长双腿，在浅黄色的衣料之下若隐若现。
　　直到她一路跑到床上，把自己藏起来，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眼光，踏着她留下的脚印，噙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进了浴室。

　　秦恪己的伤口初愈，还不能沾水，是以只得用湿巾子擦擦便罢，浴室里有专门为他准备的小木盆，早已经注满了热水，盆沿上搭着潮湿的巾子，摸上去还是温热的，于是他笑的更开心了。

　　“那个……”浴室外响起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你小心些，别弄湿了伤口，擦擦就好，别用皂液，也别洗头啊。”窝在床上半天，白文柳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便挨到雕花门边叮咛道。

　　“哦，娘子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我可记不住，要不还是你来服侍我？”秦恪己刚脱了中衣，露出横亘着几条小疤痕的胸膛，扬声说道，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遇上了一股清流，舒服的同时，那火苗却不减反增。

　　“呸！”白文柳啐了一口，暗想这本土男耍起无赖来还真无赖，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男人洗澡向来比女人要快，尤其是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约莫一刻钟，秦恪己就换上中单出来了，也是浅黄色，同款式、同布料、同出自程嬷嬷的手，又是一套情侣装。

　　卧房里很安静，走到床前，就见白文柳躺在内侧，面朝墙壁，好像早已沉入梦乡，只是不甚平稳的呼吸暴露了她装睡的事实。到了这一刻，他也不着急了，侧身坐在床沿上，目光逡巡过她被棉被包裹住的身体，像是一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君主，既骄傲又安心，她是他的妻子，她即将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许久没听见动静的白文柳有点忐忑，偷偷睁开眼，极其缓慢的翻身过来，正和秦恪己饱含深情的眼眸对上，脸不由自主地又红透了，却并不想移开视线。

　　“文柳，我很开心。”半晌，他微笑着说道，语气很正式，不似方才故意的调笑。

　　“嗯，我，我也很开心。”她也笑了，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起来喝合卺酒吧，上回，咱们错过了。”他起身在床边的矮几上拿起一对用银链相连的精致酒盅，等她来拿。在大炎朝的习俗中，合卺酒一般是入口甘甜的低度酒再配上适量的黄莲水勾兑而成，夫妻俩用相连的酒器一齐饮下，示意一辈子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白文柳小心翼翼的拥被坐起，顺便低头娇声抱怨道：

　　“谁叫你那时候要去外院过夜的，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倒先提起来了。”

　　秦恪己闻言笑了，等不及她慢慢凑过来，便端着两盅酒翻身上了床，膝行至她面前，打趣道：

　　“怎么了小醋坛子，吃了这般陈年老醋？那一日我身上的喜服被人用酒污了，刚去外院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你就提着鞭子来了，兜头便打，一句话都不说。”

　　白文柳想象一下原主的风采，不禁心向往之，抬头瞥了一眼秦恪己，伸手接过一盅酒，故作怅然地叹息道：

　　“也罢，我就信你一回吧，要是有下回，嘿嘿……”装怨妇实在不适合她，半句话以后就拿出了熟悉的“恶霸样”。

　　秦恪己并不答话，探头过来和她一同喝了合卺酒，这酒杯也是特制的，银链稍短了些，二人离得极近，要微微偏头才不至于在喝酒时撞到脑袋，她的双眼还是不敢看近在咫尺的他，低眉敛目地倒是颇像最开始被他训斥以后的样子。还好，他们只错过了一个洞房花烛夜，没有错过一生。他想着。

　　随手把酒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秦恪己伸手一挑放下床帘，用练武之人的快、狠、准欺身而上，白文柳一声惊呼之后就没了响动，只听得他用喑哑的嗓音说道：

　　“若再有下回……恪己任凭娘子处置……”最后两个字如同耳语一般，说的轻而缓慢。

　　不过，也不知道白文柳是个什么想法，反正回应他的只有一阵羞人的呢喃声，她此刻，不，或许是今夜怕都没有空正经说上一句话了。

　　外间角落笼子里放着的小兔子，挤成一团睡得正甜，然而它们的耳朵太长，被女主人低而压抑的声音吵醒。

　　“恪己……嗯……慢点……”

　　月高夜长，正是还债的好时机。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准备行李有些忙，更得断断续续，很抱歉。
从明天起日更，就是这个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