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章 情花初开遇冷风 ...
-
在现代虽然也有“没过十五都是年”的说法，但其实哪怕是正月初一年味都已经很淡了，每个人都很忙，似乎什么传统、什么团聚都不如手里的那些活重要，钱越赚越多，什么时候想买新衣服都可以买，好吃的东西也不仅仅是过年的时候能吃，所以在白文柳二十五岁的时候，她对过年已经不像小的时候那样期待。
古代的年倒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今儿是正月十二，白文柳压根不知道这一天有什么习俗，换了衣服出院子，就看见管膳食的刘妈妈带着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围着小厨房绕圈，个个手里拿着支小棍，一边走一边俯下身子敲墙根，嘴里还念念有词：
“打、打、打旮旯，十个老鼠九个瞎，留下一个还要跑，一头撞上黑猫爪……”
白文柳饶有兴趣的听了半天，正好遇见东儿从小厨房出来，她给白文柳行了个礼，笑着说：
“世子妃也没见过这阵势吧？我和程嬷嬷清晨出来都看呆了，听说是这是东都这片的传统，正月十二是老鼠娶媳妇的日子，这一天打老鼠，才能保证一整年都粮食丰收，不犯鼠灾。”将军府的主子是从西北地区迁进来的，下人不是营里退下来的轻伤员，就是烈士的遗孀遗孤，哪里的人都有，就是没有东都人，这么些年来又习惯于把白将军回府的日子当年过，对年啊节啊的并不太上心。也难怪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正月十二的太多记忆。
用早膳的时候，几个小丫头先后端上了粳米粥、冬菇鸡肉包、杏仁豆腐、卤牛肉、冬瓜虾仁盅并一碟玉米粒炒青菜，最后刘妈妈亲手端来一碟油炸花生米，放下碟子，嘴里却说着：
“世子、世子妃，请嚼老鼠眼。”
白文柳才伸出去的筷子僵在空中，呃，什么叫“嚼老鼠眼”啊，难不成这长得很像花生米的，其实不是花生米，而是什么奇怪的食材？她的脑子里想到了传说中的“三叫菜”，顿时没了胃口。
坐在对面的秦恪己见她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挥退了屋子里的丫鬟们，用干净的白瓷汤匙舀了几粒花生米放在她面前的小菜碟里，解释道：
“别乱想，这就是油炸花生米，只是今儿吃要叫‘老鼠眼’，意思和你刚见到的打老鼠窝差不多。”
白文柳这才放心，挟起一粒花生米，咸香酥脆，炒的火候适中，配上粳米粥格外的美味。
喝了半碗粥，吃了一个大大的冬菇鸡肉包，白文柳咽净了嘴里的饭食，踌躇半天，终于抑制不住满腔的好奇心，问道：
“你知道小嫣发生什么事了吗？冯嬷嬷不让我问祖母，好像事儿不小。”
秦恪己吃饭的动作停了停，又给她舀了一勺玉米粒，苦笑着说：
“事儿是不小，昨天就是这个拖住了我……咳，先吃吧，等吃完我再跟你慢慢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觉得在饭桌上说话是一件多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在山上那几日，四个人一起挤在小餐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是那么快乐，快乐到他觉得家里的餐桌似乎有些大，或许该换一个小一点的，那样给她挟菜也方便些。
白文柳闻言把菜碟里的玉米粒拨到碗里，飞快地仰头喝完了剩下的半碗粥，好在她还算注意用餐礼仪，并没有发出什么不雅的响动，放下筷子，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恪己，意思很明确，我吃完了，你快点给我讲讲。
秦恪己却吃的越发慢条斯理，一粒一粒的挟着玉米粒，一口一口用银质小汤匙舀着粳米粥，急的白文柳恨不得替他把东西都吃完。秦恪己倒不是只为了逗弄她，委实是她问的那个事情需要考虑下措辞才好说。
好像是过了好久，终于等到丫鬟们撤了桌上的盘碗，又上了清茶，秦恪己端着茶盏却没有喝，沉吟了半天，在白文柳忍不住要炸毛的时候终于开口了。
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一句话便能说清楚，就是秦嫣情窦初开，一颗心偷偷系在了一个适龄的男青年身上；说复杂也复杂，因为那个适龄男青年是礼部左侍郎季宇归的嫡子嫡孙季延朗，再说清楚些，就是继妃的亲侄子。
这身份介绍一出，白文柳就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哪怕这个男孩子再好，小嫣和他的事都成不了了。
这次秦恪己说的很清楚，季家散播谣言在先，不论是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都与袭击秦恪诚的事情意图嫁祸秦恪己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也不知算巧还是不巧，正好与来抓秦恪己的另一股势力凑在一起。后来继妃见势头不妙，还跟偷偷把世子的藏身地透露给他们，只没料到她的人早就在锦亲王的监视下，这一切动静都被暗卫看的真真切切。
季家闹出这么多事，最初并不想取谁的性命，仅仅是想换个有季家血脉的孩子坐世子之位罢了，昨天秦怀义前来也是为了处理季家的事情，虽然谋害皇族是大罪，但考虑到锦亲王府的声誉（毕竟继母为了亲生儿子谋害继子不是件光彩的事），炎武帝准许锦亲王自行处理他的继妃。也就是说，若锦亲王仁慈些，就把她送去家庙囚禁起来，若能狠下心，报个“病逝”也是可以的。
有了这样的事情在前，况且季家如今又和另一股势力搭上了，而那股势力很有可能和“南淮粮草案有关”，锦亲王恨不能和季家断了所有的联系，怎么可能把女儿嫁过去，秦嫣虽是情窦初开，却也情根深种，也不知为何父王回绝了季家的亲事。昨天白文柳撞上她的时候，正遇见她找德太妃哭求。
“也就是说，季家不想和王府断了联系，才让他家的那个孙子来招惹小嫣的？”白文柳听完，放下茶盏愤愤然的说道。
秦恪己听她故意放重了“那个孙子”这四个字，不觉莞尔，又赶忙正了脸色，先批评了她两句：
“妇人家要慎言，”而后才说回正事，“父王和祖母都派人打探过，传回来的消息都说他生母早死，人也孝顺好学，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却没继续考，只在郊县的县衙谋了个捕快的差事，从府里搬出来住在衙里，干的倒是兢兢业业，在同僚里口碑也不错。”
白文柳挠挠脑袋，有些奇怪，捕快隶属于州县衙门，是最低等的办案人员，凭着他礼部左侍郎嫡子嫡孙的名头，还愁找不到更好的前程？就算是人各有志，他就喜欢办案，也完全可以继续考下去，到时候进刑部、督察院或者大理寺啊，怎么会非要当一个捕快呢？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白文柳摸着下巴断言，是的，她就是对季家有偏见。
秦恪己含笑瞥了一眼她认真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道：
“季延朗是个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成亲是结两姓之好，咱们家绝对不能再和季家有牵连了，这次，小嫣必定得伤心了。”
“我去劝劝她。”白文柳拍着胸脯自荐道，她不是白痴，秦恪己跟她说的这么明白，一定也有锦亲王的意思，他们估计也就是想让她去帮着劝劝秦嫣，这婚事肯定是成不了了，想开些吧。
还没等她走出知明院，就听见有下人来报，说是秦嫣来了，白文柳和秦恪己对视一眼，扬声让下人照例把她带去东厢小书房。
女儿家的心事，自然要跟女儿家说，白文柳独自去了书房，秦恪己实在没心情出去，就在正房里摸出一本书来看着，心里莫名想到了将军府白文柳闺房外间那一本本的志怪小说，或许，知明院里也可以买一些。
小书房内，秦嫣的眼睛没有昨日那么红，但还是肿肿的，神情倦怠，想是好些天没有睡好觉，本就瘦削的脸小了一圈，让白文柳看的心疼不已，小嫣才刚过十三岁，搁在现代也就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可在古代，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把茶换了，给小姐上一盏红枣银耳羹。”白文柳回头吩咐着，顺便挥退了下人，和秦嫣并排坐在书房的软榻上。这次秦嫣身后跟了很多丫鬟，堆满了小书房前的空地。
还没等白文柳开口询问，秦嫣就自动自发的讲起了她和季延朗认识的过程，想来应该是她憋得狠了，唯一的“盟友”——继妃也在昨天夜里被送去后院的家庙软禁起来，如今也只能找白文柳说话。
在秦嫣有些沙哑的嗓音里，白文柳拼凑出了一个极简单美女恋英雄的故事：
那是她还没有嫁过来的时候，去年佛诞日，秦嫣随着德太妃去郊县东麓山的云戒寺烧第一炷香，为时常在外征战的锦亲王祈福。因着云戒寺香火鼎盛，而德太妃也不想太过扰民，于是没让寺里封山，只在后院辟了个清净院子，却没想到有不怀好意的人从后院墙的狗洞里，钻了出来，故意偷走了秦嫣身上挂着的荷包。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章 情花初开遇冷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