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早起请安遇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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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正二刻，秦恪己准时从睡梦中醒来，如他所愿，自己醒的比较早，省却了不少尴尬，他担心过的事情也完全没有发生，这一夜白文柳睡得极为安稳，连身都不怎么翻，直到清晨还在靠墙的那半边床上安睡着，只是换了个方向，面朝外，依旧是屈膝的姿态。
秦恪己下床蹑手蹑脚地穿好昨日换下来的袍子，床头小几上有墨兰昨日备好的新衣裳，只是他常穿的衣服都在前院，也暂时不打算搬进知明院，这里只有成亲时女方按风俗给新郎准备的衣物，墨兰备的衣裳就是从那里拣出来的。秦恪己一向不喜欢鲜艳的颜色，故此还是穿了原来的袍子。
锦亲王对儿子一向很严格，每日清晨都要求他们去演武场锻炼半个时辰，既强身健体，又温习了武艺，饶是一向受娇惯的秦恪礼都不能幸免。天长日久秦恪己已经养成了习惯，不论多么疲惫，第二天卯初之前都会赶到演武场，风雨无阻。只是新婚那日彻夜未眠，再加上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晚了些。
许是秦恪己推开正房门的响动惊动了白文柳，她皱皱眉睁开了眼，房间里并没有人，程嬷嬷或者东儿西儿也没有来叫她起床，怎么自己醒了呢？被窝里暖暖的很舒服，白文柳懒洋洋的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可昨夜睡得很香甜，此刻也只是白躺着，睡不着了，在床上煎饼似的滚了几圈，越躺越觉得精神，索性拥被坐起，院子里洒扫的婆子还没有干完活，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料想和昨日醒的时刻差不多，好像是五点那会，嗯，入乡随俗的说，卯初刚过。
虽然昨日锦亲王说不用早起请安了，可是毕竟嫁进了王府，本来就不得丈夫的欢心了，如果再托大不去给长辈请安，当个不懂事的晚辈，不管锦亲王和白启有多深厚的袍泽之情，也得被日复一日鸡毛蒜皮的小事磨光。恃宠而骄是最要不得的，况且这王府里的还没几个人宠着她呢，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反正也睡不着了，跑一趟就当早锻炼了。
主意打定，白文柳脱了宽大的寝衣，换上棉布中衣，接下来她就傻眼了，昨天她是迷迷糊糊地随着程嬷嬷摆弄，如今当然不知道是该先洗漱还是先换衣服，或者先梳头？不得不扬声唤了人，话音未落，程嬷嬷就快步绕过屏风进入内间。
“小姐起了啊，我刚刚还打算来唤你呢，西儿去小厨房取热水了，一会就伺候小姐洗漱。”
“呃，世子呢？”其实白文柳想问，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睡在外面吧？
“哦，世子约莫两刻钟之前去了演武场，说是一会自去向老太妃请安，让小姐自便。”
程嬷嬷说着话，手下却不见慢，利落的收拾着床铺，白文柳在她身后有些无措，幸亏这时候东儿进来接替了程嬷嬷的活儿，让后者有空拉着白文柳去选衣服，总算给无所事事的小姐找到点事情干。
白文柳偏爱让人看上去修长纤细的长褙子，于是就挑了件带掐牙的仙鹤长褙子，程嬷嬷找了条和掐牙同色的下裙比划了一下，配起来正合适。
选完衣服，正好西儿也取了热水进来，三人围观白文柳擦牙洗脸，性子急的西儿就打算上手给她擦脸，被白文柳劈手夺下了手里的白巾子，自己拭干了脸上的水珠，暗自吐槽，穿衣服要人帮忙，吃饭要人布菜，睡觉要人铺床，上车要人扶着，真当她生活不能自理啊！
不过，还真有不能自理的，比如梳头。白文柳只会梳两种发型，一种是自来卷大波浪披着，另一种是大光明扎个马尾，连麻花辫都不会编。显然这俩发型都不适合古代的环境，只得坐在扭曲朦胧的梳妆镜前任由程嬷嬷折腾。
穿衣梳头虽然耗些时间，但好在白文柳年纪尚轻，皮肤水嫩粉红，并不需要怎么化妆，只涂了些桃花杏仁香脂罢了，听西儿说这香脂是昨天宫里赏赐的，在外面任你有多少钱都买不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白文柳觉得涂上以后鼻端总是萦绕着一股清淡略苦的杏仁味，她很喜欢。
打扮好了，还不到卯正，带了西儿和墨兰就往听松院走，因为路线也熟悉了，时间尚充裕，主仆三个走得并不急，这三个都年纪都不大，最大的要数白文柳，也不过十六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因而由白文柳带头专挑□□小路走。
锦亲王虽是一个武将，但极爱侍弄花草，偌大的王府就像个花园一般，每一个院落之间都培植着大量的花花草草，都不是什么珍奇异种，只是衬得王府一年四季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现下已经进了深秋，花移入了后院的暖房，有专人照看着，户外只有不怕冷的低矮灌木和高大的常绿松柏，落叶和枯枝早就被打扫干净，倒也不觉得寂寥。
正走着，前边石子路旁的灌木丛后面有人说话，是个稚嫩可爱的女声，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大哥哥，我们说好的啊，你生辰的时候我都送你礼物了，过两天我生辰我要的大礼你可不许赖。”
“嗯，我答应过的事情当然作数，不就是小嫣想换把琴嘛，大哥哥送你就是了。”这是个很温和的男声，两个声音白文柳都不太熟悉，不过随着越走越近，她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秦恪诚。本来以他的身形，应该能在很远的地方就被看见，然而他正弯着腰和面前背对着白文柳的小姑娘说话，所以白文柳走进了才看见他。秦恪诚低着头很认真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那个小姑娘的背影纤细，衣着虽不华丽，但衣料也不是府里丫鬟能穿的，结合年龄和刚刚的对话来看，是秦嫣。
两个人说话并没有背着人，他们身后不远还站着秦嫣的几个丫鬟，因此白文柳也一脸坦然的接茬往前走，秦恪诚先看见白文柳，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脸上仍旧带着温暖的笑意，对着她点了下头，寒暄道：
“世子妃早，这要去给太妃请安吧？”秦恪诚用词很客气，许是因为是庶出且母不详的缘故，他习惯了说话小心翼翼，并不像秦恪己他们那样直呼德太妃为“祖母”。
“是啊，大哥和小嫣是要一起去吗？”白文柳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要怎么客气有礼的称呼这两个人，只得随口乱叫，反正都是同辈的人，也不会太失礼。
“哦，我已经去过了，世子妃倒是可以和小嫣同路。小嫣，大哥哥去忙了，你和世子妃一道去吧。”秦恪诚微微弯腰，行了礼，就沿着石子路走了，秦嫣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回头看了看白文柳，羞涩的咧咧嘴，低下了头。
白文柳绕过灌木丛，牵起秦嫣的小手，果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人家的手柔若无骨、洁白修长，趁着秦嫣低头走路的时候，白文柳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手，真是人比人得死，手比手得扔，自己的手怎么越看怎么觉得皮肤粗糙、肤色暗淡。还不能怪人原主不好好保养，原来她的手就不好看，十几年的作业写下来，右手中指扭曲变形，骨节突出，而且手指粗短，还不及现在的手能看。
秦嫣和白文柳还不熟，也不好推拒她的热情，只得任由她揉搓着自己的手，还好她的动作比较轻，小姑娘只是觉得难为情，并没有太大的不舒服。
“小嫣的生辰快到了吗？”离听松院还有个一炷香的路程，俩人若一言不发的走，总是有些傻乎乎的，于是白文柳就随便找个话题准备开始聊天。
“嗯。”秦嫣的回答言简意赅，而且声音细若蚊蚋，一看就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哦，那是那一天啊？”白文柳知道小姑娘有些害羞，并不觉得她会有意敷衍怠慢自己，于是引诱人家多说几句。
“是……初九，初九我就十三岁了。”秦嫣侧过头看看白文柳微笑着回答道，小姑娘的脸上带着些红晕，水汪汪的眼睛微弯，笑靥如糖。
昨儿据说是初六，那后天小姑娘就过生日了？一定要备一份礼物才行，白文柳盘算着，她一向喜欢安静懂事的孩子，尤其是见过现代被宠坏的小霸王们，像秦嫣这样羞涩的女孩，委实能让人疼到心里去。白文柳实际上已经二十五岁了，对秦嫣涌上的莫名喜爱之情更像是疼后辈，而不是妹妹。
看上去，秦恪诚也挺疼这个唯一的妹妹的，昨天在用晚膳的时候，白文柳没怎么认真看他，只记得他面部轮廓分明，身体健壮的甚至可以用虎背熊腰来形容，就想当然的以为秦恪诚是个木讷冷峻的人，也许会像秦恪己那样严肃刻板。却没想到，居然会笑的那般温和，配上壮硕的身材，却也不觉得违和，只让人觉得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或许是他笑的太真诚了吧。白文柳暗想着，携着秦嫣的手步入了听松院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早起请安遇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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