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位兄台，你很像我未来男朋友耶》历知幸

3、第一章 初恋无限好，全因死得早 3

　　言晓晓一边抽泣一边用力切牛排，神态狰狞，姿势粗暴，很有几分绿林好汉的味道。一直到牛排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地问道，“苏航，你不是下半年要结婚的吗？你把钱借给我？”
　　苏航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着红酒，杯中鲜红液体微微荡漾。烛光摇曳，映的脸上线条越发朦胧，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脸上留下一片淡淡地阴影，“不结了。”
　　苏航言简意赅，惜字如金，一如她的风格。只是不结了，这短短三个字，若能扩写下，却至少能化出三桶狗血。
　　事情是这样的，苏航周三出差，按计划周六返回。结果客户配合，周五顺利完成工作，提前回家。活该倒霉催的，以苏航的性格，应该是在家睡觉，睡它个天昏地暗，也不知那天是抽什么疯，突然想给她未婚夫（当然，现在是前男友）一个惊喜。她没有提前通知，而是直接冲到对方家里，拿钥匙捅开了门……
　　惊喜，果然是大大地惊喜，不过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不是苏航给前男友，而是前男友给苏航。
　　苏航开门后便听见一阵奇怪地声音，开始，她以为男朋友在观摩苍老师的日本艺术片。可仔细一听，双方都在说中文，而且男性的声音，她还很熟悉。她寻着声音找到了厨房，然后，她看到男朋友和一个女孩子，没有穿衣服，而且在运动……
　　当时苏航脑子就乱了，最先出来的几个念头是：
　　第一艺术无国界！
　　第二厨房也行啊？
　　第三姑娘身材不错，胸很大！
　　直到男朋友的惨叫惊醒了苏航，苏航才意识到，她好像应该先回避下。作为一个行动派，苏航立刻转身出门，上电梯之前，她突然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我走什么啊！这不是典型地捉奸在床吗？
　　苏航立刻折返回去，短短两三分钟，男女主角已经穿好衣服，一个手忙脚乱满世界收拾东西，一个慌乱异常准备开门走人，恰好与苏航迎面撞上。
　　“来的都是客，别急着走嘛！”苏航笑着把女主角推回门内，同时指挥男主角去倒茶切水果。不过，联想到刚才厨房发生过什么，苏航又没兴趣喝那茶了，改成从冰箱里取出的矿泉水。
　　男主角深知苏航性格，取过水递给苏航后，那有心思管水果，扑通一声跪在苏航而前，一边哭一边抽自己耳光，请求苏航原谅他，他和成龙大哥一样，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苏航喝着矿泉水，感觉有些冰牙，前男友不帅，哭起来更是丑得没法看。从礼貌的角度来看，苏航觉得她应该把人扶起来，但看着对方的鼻涕眼泪，苏航又心疼自己的衣服，万一弄脏了，干洗很贵的。
　　幸亏还有个女主角，她也跪下了，不过不是为了乞求苏航原谅，而是为了让男主角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像苏航解释，都是她的错，是她先喜欢嘉伦的。
　　苏航看着姑娘抱着前男友王嘉伦痛哭，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是一个真爱的故事啊！按照剧情发展，下面就该她放爱一条生路了。但是，原定的结婚计划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请王嘉伦和姑娘到客厅沙发下坐下，大家好好谈一谈。在王嘉伦和姑娘的哭泣声中，她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作为一个整天和数据打交道的人，苏航拿出随手带的笔记本，简要地罗列了一下重点。
　　1 姑娘是王嘉伦客户的会计，去王嘉伦所在的支行办业务认识的。
　　2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了。
　　3 两人第二次见面就上床了。
　　4 两人认识三个月，保持着每周一次的……
　　5 姑娘有男朋友，下半年结婚……
　　苏航第一次有词穷的感觉，说点什么好呢？双方男未婚女未嫁，发生点超友谊关系，一不违法，二不犯罪，她虽然占领了道德至高点，但是，总不能就用那点道德至高点把两人给灭了吧，这不是她的风格。
　　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嘛。再说了，她和王嘉伦虽然不是同业，但是同行，银行圈子又那么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必给自己找个仇人呢。
　　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苏航祝王嘉伦和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周六，王嘉伦电话短信不断，甚至打算到苏航家楼下长跪不起祈求原谅，都被苏航一一劝回，认识我几年，我铁了心的事，你何时见过余地。再者，生意不成仁义在，做不成情侣，大家还是好朋友嘛！您这是何苦，又是何必，搞得大家面子上都下不来台呢？
　　打发王嘉伦的同时，苏航又算了一笔帐——经济帐。认识王嘉伦三年，经济上，她没吃亏。至于，王嘉伦用来求婚的那只宝格丽婚婚戒，她不是二八少女，犯不着和人民币过不去，问了下回收奢侈品的二手店，还能卖个几万块，权当王嘉伦给的精神损失费。
　　苏航简单地描述了周五的闹剧，听得言晓晓目瞪口呆，她拿着刀叉，呆呆地看着苏航，几分钟后才反映过来，后者不是在开玩笑，“就……就……就这样了？”
　　“不这样还能那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分个手，要死要活的？”关享拿起桌上红酒，给苏航倒上。苏航的性格她太了解，走到这一步，实属正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苏航根本不爱王嘉伦，不但不爱，甚至连喜不喜欢都是天知道。至于苏航为什么要和王嘉伦结婚，苏航的理由很简单，第一，王嘉伦是所有追她的人当中，对她最好的。第二，王嘉伦实在是个最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从家境到工作，从长相到性格。可周五的事，实在是把以上两个优点给抵消的差不多。
　　“本来呢，我还是想给王嘉伦一次机会的，一来，像他这样合适结婚的也挺难找的，二来，他虽然□□出轨了，但是精神还在我这。”苏航说，“可是，我打听了下姑娘的情况……”
　　其实姑娘的情况一点都不复杂，有一个在异地的男朋友，准备明年结婚。有句话叫远水解不了近渴，同样的道理，异地的男朋友，是解决不了姑娘如同唾液一样，可以随时分泌的爱情。于是，姑娘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真爱，王嘉伦只是其中一个。
　　更让人费解的是，姑娘在寻找一个又一个的真爱，却坚决不肯花任何一个真爱一分钱，吃饭抢着买单，开房抢付费，恨不得男方买套套，她都要AA，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真爱有多么的不物质以及珍贵。这还不算，对于每一个真爱，姑娘都出手极为大方，衣服、包、手机都要选择其一，送上一样。姑娘收入不高，家境一般，这个费用，基本都是她那在异地打拼的男朋友提供。可怜她男朋友，绿云盖顶也就算了，还不知道资助了多少连襟兄弟……
　　“江湖儿女多奇志，一浪更比一浪高，”听苏航称述完女主角的光辉往事，关享点评道，“这种姑娘，以为不花男人的钱，男人就会和你谈真爱，其实蠢顶了。男人只会觉得你便宜，干净，比失足妇女安全，还不用花时间精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言晓晓，你除了不乱搞男女关系以外，你和她一样傻！”
　　言晓晓给关享刻薄的脸都红了，讪讪地低下头，装着继续吃东西。苏航恨不得起立给关享鼓掌，“王嘉伦，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在他眼中，那位妹子，连失足妇女都不如，失足妇女要钱，她不要钱。唯一比失足妇女强的地方，就是她干净卫生。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都凉了。我还宁愿他花钱呢，至少还有点品味。现在，他连这种妹子都往家带，就是因为图便宜，你说，他还有什么下限可言？本来，我就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就是为了满足我爸我妈吗？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和他结婚！”
　　苏航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眯眯地蹭到言晓晓身旁，将刚才的话题说完，“言晓晓，四十万呢，不能白借。你这有三个房间，租我一个，房租就用利息来付，好不好？”
　　“不要租啦，你住就好啦，利息我每个月从工资里给你，”言晓晓小声道，“苏航，你不是和父母一起住的，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来啊？”
　　“因为，马上就要住不下去了，我决定今天晚上回家就告诉他们，我和王嘉伦分手。到时候，我妈会哭，我爸会闹，在他们联手逼我就范之前，我准备暂时先搬出来，一直到他们想通为止。”
　　苏航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完美到关享全面复制，她告诉言晓晓，她也要租用一个房间，理由同苏航一样。
　　言晓晓再次目瞪口呆，苏航倒是难得兴奋异常，大笑着问关享，“我靠！李格非，也有情况了？”
　　如果说饭饭是草鸡男，王嘉伦是经济适用男，那么李格非就是标准高富帅。军二代出身，海归，投行高管，身高184公分，身材标准到能塞得进DIOR男装，至于长相，那更是微微一笑也倾城的祸水级别。
　　关享和李格非在一年前，一次很偶然地机会认识。李格非追了关享一个月，那一个月，关享天天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误会李格非在追她，一直到李格非挑明，关享依然觉得就算天上掉馅饼，也不会这么巧掉到她脑袋上。她虽然条件不错，但是，李格非这等人物，实在不是她消受得起的。
　　一直到李格非把一只卡地亚地镯子套在她胳膊上，含情脉脉地告诉她：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关享才终于有那么一点相信，倒霉了快二十七年的她，没准真的踩到狗屎运了？
　　和苏航、言晓晓一样，关享准备下半年结婚，一直到上周五前，李格非找她谈了一次。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苏航和言晓晓那点事，加起来再乘个十，差不多能和她遇到的情况比个高下……
　　李格非告诉关享：
　　第一，我不是同性恋，但我深爱着一个男人。
　　第二，我会和你结婚，目的是生孩子，生完，你可以选择离婚，也可以选择不离婚，我会在经济上补偿你。
　　第三，你有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
　　关享自认为还算有脑子，听完李格非的条件，不仅还是问了一个没脑子到极点的问题：你爱过我吗？
　　李格非笑得温暖而美好，回答的更是漂亮又得体：我当然喜欢你，就像我喜欢甜点一样。一句话，十七个字，四两拔千金，将关享心中仅存得那点美好击得粉碎。
　　不幸中的万幸，诚如李格非所说，他喜欢关享如同喜欢甜点。关享与其说爱李格非这个人，不如说是爱李格非给她带来的一切物质上的满足，以及虚荣心上爆棚。如今，做梦做了一年，也到了该醒的时候。关享哽咽了两声，在眼泪干掉之前，用文明的语言告诉对方：想让大爷我作同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关享如同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听得言晓晓目光更加呆滞，苏航则拍桌大笑，“得，我承认，你比我惨！”
　　“何止是惨，李格非也是上周五找我谈的，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别看人家今年才二十八，人家已经和初恋谈了十二年恋爱，六年前去美国拉斯维加斯办过婚礼。算起来，我才是小三。你说我好好一姑娘，初恋就插足人家婚姻！我比窦娥都冤！”关享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牛饮而下，“事到如今，念在过去一年，他对我还不薄的情份上，这事，我还不能告诉我爸妈，只能说，是我单方面不想结了！你们可以想像一下，我爸妈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映！”
　　有此话，言晓晓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看关享的反映，似乎比苏航还惨，当下立刻同意，关享也一起搬来，她去住书房，主卧和客卧留给苏航和关享。她小心翼翼地安慰关享，“你那么漂亮，就算分手，也会很快有男生追的……”
　　苏航冷笑，“漂亮有个屁用，言晓晓，我教你一个事，现在社会，男性其实比女性现实的多，越是社会地位往上的男性，他们对女性家庭背景的关注度要远远高于脸蛋。祖传灰姑娘，专治王子病就不要幻想了，再说了，灰姑娘也不是普通出身，人家爸可是富商！”
　　谈话间，关享又灌下去一杯红酒，“我爸妈都还是小事，重点是同事啊，当初李格非开着跑车来接我的时候，看红了多少姑娘的眼睛啊，如今分手了，你们等着，不出三天，至少有十八个版本传遍本市所有分支行机构，描述我怎么被人甩了！你们说，我是不是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苏航想劝关享看开点，但联想到自己境遇，好像也好不到那去，只好叹了口气，默默地给自己倒酒。言晓晓嘴笨，更是无从说起，只好呆呆地看着苏航和关享，最后硬憋出句，“我不难过了，你们也不要难过啊。”
　　两支红酒快见底，牛排冷下来，硬得像石头。
　　言晓晓趴在桌上睡着了，关享酒劲上来，也开始犯迷糊。苏航一手托腮，看着烧了一半的蜡烛，心情有点烦燥。她、关享、言晓晓三个三观迥异的姑娘，竟然在四十八小时内，因为各种原因初甩初分手难道是真应了那句话：初恋无限好，全因死得早？
　　不过，没关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她相信，会有新的人，出现在她们的生命中，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这，才是生活的。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