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若安》江常安

3、听说今笙

　　在当地一所国家重点高中开学那天，今笙看见我，表情凝重过后，释然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我抓了抓蓬松的头发，笑说：“我没被录取呗。”
　　她有些惊讶，“你的分数超了C大录取线二十多分吧。”
　　“我没填C大，是北大不要我。”
　　今笙停顿了会儿，“你脑子有病，干嘛报北大？你那分能上吗？”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为我的事生气，尽管是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我仍是满足不已。其实我报的是一所比C大更好的一类大学，意外落榜了。我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长吁一口气，也好，我能名正言顺的再当她一年的同桌了。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回了曾经的高中复读，以致她的蜕变和成长，我没有亲眼见证，一切消息只能靠听说。
　　我差点以为今笙从此以后只能活在我的幻觉里了。
　　我听说，她上课不再无精打彩了，我编了条信息“恭喜你战胜了瞌睡虫的入侵”没能发出去。
　　我听说，她的文章发表在校报上了，于是我让那个学校的朋友寄了份校报给我。我把文章读了好几遍，熟悉程度不亚于李白必背诗歌《梦游天姥吟留别》。
　　我听说，讨厌麻烦的她当了班长，好想看看她发号施令的模样，在自行脑补后，我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不太适合她。
　　我听说，她的二诊成绩不错，几乎和我的分数相差无几，也许明年我们能成为校友。
　　我听说，她还是经常请假，有两次连她母亲也去学校了，是身体不好还是别的什么？想知道又不能问的感觉，憋闷在胸中，后来积郁成疾。
　　我还听说，今笙交了男朋友。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对方接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心在这头砰砰直跳。“喂，说。”
　　两个字跨越了半年多的压抑，她还是那个她，和亲密的友人说话简短得要死，我深知这是一种信任，不会因为她的“无礼”和不热情吓走的信任。
　　“是我。”“我知道。”“今年高考结束后，要不要来普照山守日出？”“那必须。”
　　我们的关系恢复得如此没有新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还是视而不见的遗忘？
　　不管我对今笙持有的是怎样的感情，我打算以朋友的身份在她的生活中无限刷存在感，或许我已经能做到远远祝福她也不一定。
　　自那之后，我隔三岔五挑时间给她打电话，我们聊天气，聊学习，聊生活的趣事，聊搞笑的老师，聊逝去的时光，没有人提及那件事。我知道，我们都选择了当一个间歇性失忆的人，忘掉使我们隔阂的过去，它太过刻意，总会有一天会再次暴露在阳光下，因为我。
　　第二次高考的成绩公布了，今笙和我只差三分。我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套问她准备填报哪所大学，我像不知疲倦的长跑选手打算死磕在有她的道路上。
　　“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没有。可我忘不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卑劣到用这种乞讨的方式试图让她心软，她总是善良的。
　　她第一次用冷漠的态度对我说：“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未来更不可能，我不会告诉你我填的志愿，再见。”
　　纵使今笙对我说了这么绝情的话，我在未来的某日想起来依旧心存感激，她果然是善良的姑娘，宁愿放弃我们的友谊也不愿耽误我的光阴，可那时，我怨过她。
　　我多了一个秘密没告诉今笙，高补那年，班上有个姑娘和她性情很像，那个姑娘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