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在云端》疯咫秋

35、像疯子一样

　　“等很久了吗？”凌云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的身影，孤独的站在路灯下面，真想一把就搂进怀里，告诉她自己这些天来的经历。
　　“也没很久，刚到。”凌云的模样看起来很憔悴，很颓废，或许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他是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忙。
　　“陪我上去坐一会儿吧。”凌云也不等阮思涵回答，掏出钥匙开了门，径直走进了里面，阮思涵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她只知道凌云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做的还挺大，在山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走进这店面，空空荡荡的，阮思涵居然闻到了一股颓败的气味。她暗自的责怪自己太会胡思乱想，一边跟上了凌云的脚步。
　　凌云走到最里头的一个小房间里，打开灯来，直接就把自己丢到了床上。这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回山县这么多年，虽说是在跟爸爸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可是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呆在这个小房间里上网打游戏，后来干脆弄了张床，晚上游戏玩的晚了，就睡在这边。
　　阮思涵尴尬的站在门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凌云大晚上的，拉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啊？
　　“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吧！”凌云闭着眼睛，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说道。
　　“你想干嘛？”阮思涵警惕的问道，连带语气都变得犀利起来。
　　“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凌云笑了笑，整开眼睛，看着一脸防备的阮思涵，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这丫头，把自己想成什么了？却还是装做没事人一样，笑道：“就算你想干嘛，我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听懂了凌云话里的意思，阮思涵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该死的凌云，居然反将了自己一军，一贯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嘴唇低着头，尴尬的要命。
　　“你还傻站着干嘛？不累啊？过来啊！”阮思涵的样子让凌云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她那么防备的样子，只好无力的说道：“那在我身边坐一会儿总可以了吧？”
　　阮思涵第一次听到凌云用这么无奈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抬起头来，看见凌云一脸的哀伤，忽然就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凌云的身边坐了下来，凌云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闻着阮思涵身上淡淡的香味，就觉得心都安定了下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可是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凌云的鼾声，阮思涵反倒觉得松了口气，这才敢仔细的打理凌云，只不过几天没见，怎么整个人都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了，这才短短的几分钟，就睡着了，这些天他该累成什么样子了？阮思涵对自己的多疑有些自责。
　　自己的左手被凌云牢牢的握着放在胸口，阮思涵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伸出右手来，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凌云紧皱的眉头，他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和赵蕊有关吗？一想到赵蕊，上次在医院他们两人亲昵的画面便浮现在眼前，阮思涵就觉得连呼吸都是生疼的。
　　“不要离开我！”睡梦中的凌云呢喃道，抓着阮思涵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这话落在阮思涵的耳朵里，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凌云，你就这么忘不了赵蕊吗？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凌云却更用力了，他皱着眉头，额头上冷汗直冒，嘴里不住的喊着：“蕊蕊，不可以！不可以！”
　　阮思涵被他抓的很痛，可是再痛都敌不过心底里的痛，听到凌云亲口喊出赵蕊的名字，是啊，那么亲昵的“蕊蕊”，而他叫自己，永远都是“阮思涵”，就好像两个人，只是一般的普通朋友。
　　想到这里，便觉得鼻子一酸，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吵醒凌云，这一刻，她只想赶快离开，否则怕是凌云又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话来，让她连一丝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阮思涵的大动作让本就睡的不安稳的凌云醒了过来，他看见阮思涵转身急忙要走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上前几步拉住了阮思涵：“不要走！”
　　凌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阮思涵要离开自己，他拼命的拉住阮思涵，可是赵蕊却突然出现了，她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就算是在梦里，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就在他准备开口告诉赵蕊，自己和阮思涵的事情的时候，赵蕊就从窗口跳了下去，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住赵蕊，却看见赵蕊的脸上带着决绝的嘲讽，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越跌越深，直到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凌云在梦里都觉得害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阮思涵是真的打算要走，他慌了神，忽然就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不要走！”见阮思涵不给任何回应，凌云的心都纠了起来，把阮思涵死死的搂进了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觉得踏实一点。
　　“你放开。”阮思涵的声音清冷的可怕。
　　“你怎么了？”这样的阮思涵让凌云觉得有些害怕，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阮思涵的神情都变了呢？
　　“我不是她，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她。”阮思涵深吸了一口气，黯然的说道。纵使不想承认，也还是要认清现实啊！凌云，你到底把我阮思涵当什么？
　　“你说什么呢？哪个她？”凌云听的一头雾水。
　　“你装什么呢？”凌云的态度让阮思涵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凌云，要你一句实话，就那么难嘛？
　　“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凌云也急了，他是那么的害怕，刚才的那个梦，现在的阮思涵，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累了，先休息吧，我先走了。”阮思涵推开呆若木鸡的凌云，夺门而出。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凌云楞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
　　阮思涵跑到门口，整个人都在发抖，现实残酷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可是狠话她却说不出口，那句“我们到此为止吧！”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很害怕，这话一旦脱口而出，和凌云从此就再无瓜葛。
　　门刚刚打开，就被赶上来的凌云给锁上了，凌云堵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望着阮思涵：“你到底怎么了？”
　　“你还不让我走了是吗？”阮思涵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清楚啊！”凌云急的嗓音都高了八度。
　　“你凶什么凶啊？”这还是阮思涵第一次听见凌云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气得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哪里凶了？”凌云无奈的说道。
　　“你让不让我走？”阮思涵也是个急脾气，性子上来的时候真的会有点蛮不讲理，更何况，她现在早就乱了分寸，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阮思涵，我最近心情很差，特别差！”这样的阮思涵让凌云根本不知道如何招架，他让开一条路来，眼巴巴的看着像刺猬一样的阮思涵，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最近来自家里生意上的压力，来自赵蕊的压力，都快把自己逼疯了，凌云一向是随心所欲惯了的人，哪里受的了这些啊。
　　原本他不想对阮思涵诉苦的，他想让阮思涵觉得自己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他失败了，他做的糟糕透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见凌云不再挡住门，阮思涵本想立刻就离开，可是凌云的话传进耳朵里来，她的脚步不受控的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凌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印象里，凌云是玩世不恭的，是洒脱的，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了？赵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思涵狠狠的咬住了嘴唇，其实她多想告诉凌云，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那么让我陪着你啊，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无所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在我最最难过的时候，是你陪着我的，一个怀抱，一碗面，让那个脆弱不堪，近乎奔溃的我，一点点好起来的人是你，虽然现在，扰乱我心绪的人，也是你。
　　见阮思涵停下了脚步，凌云重重的叹了口气，刚才那一刻，他真的很怕阮思涵就这样走掉了。他走到阮思涵跟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最近真的事情很多，找个机会，我好好跟你说。”
　　凌云的话在阮思涵听来，无疑是在敷衍，她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往上冒，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是跌落在冰窖里一样，她甩掉凌云的手，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不需要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凌云楞住了，阮思涵虽然脾气犟了点，却也很少像现在这个样子，像只全身上下被刺武装起来的刺猬，随时一副要战斗的姿态。
　　气氛变得很僵，凌云不敢继续说话，他害怕自己随便说出一句话来，阮思涵又炸毛了，阮思涵也不说话，她又气又恼，两个人就这么如同石雕般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云几次想伸手去拉阮思涵，可是都被她脸上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镇住，僵局最后被阮思涵的手机给打破，阮思涵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赶紧掏出手机，是妈妈，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的吧。
　　“妈，我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家。”不等电话那端妈妈开口，阮思涵就果断的说道，顺便走到了门边伸手去开门。
　　“涵涵，你赶紧的，回来，有事情和你说。”阮妈妈的语气不是一般的着急。
　　“妈，出什么事情了？”阮思涵疑惑的问道，这样的着急，绝对不是要她去相亲时的语气，她隐约的有不太好的预感，连带着开门的手都慌张起来。
　　“你回来再说，快点回来啊。”
　　妈妈欲言又止的话让阮思涵也跟着紧张起来，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她不情愿的转过头去，向凌云投去求救的目光，凌云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还是走了过来，帮她把门打开了：“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了，你累了，好好休息吧。”阮思涵此时一刻也不想和凌云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自己就无法正常的思考，脑子和心都乱作一团。
　　凌云的神色愈发暗的可怕，阮思涵这哪里是在关心自己，分明是在逃避，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把门打开，他甚至希望，这扇门永远都打不开，这样，他就可以和阮思涵呆在一起，不再去理会那些烦心的事情。他总觉得，一旦阮思涵走出这扇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离你家挺远的，你妈妈听起来有点急啊。”刚才那么安静，凌云自然是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阮思涵那么急着要走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阮思涵沉默了一下，凌云的话她无从反驳，可是又拉不下脸了，径直的走了出去，凌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当作阮思涵是默认了，也跟了上去。阮思涵见凌云跟着出来了，也不再跟他犟，走到凌云的车前去了。
　　凌云暗自松了口气，帮她开了车门，看着她坐进车里，这才跑到驾驶室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让凌云有些透不过气来，他随手打开了广播，就听到王菲独特的嗓音传来：“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可是当我闭上眼 ，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阮思涵觉得这歌词应景极了，凌云好像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心魔，带来潮起潮落，可是却从来不属于土自己，睁眼闭眼见，就什么都没有了，犹如梦境一般，不用等到一百年以后，现在哪怕同坐在一辆车里，他们也不属于彼此。
　　这歌越听越伤感，阮思涵干脆直接关掉了电台，车厢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阮思涵的举动无疑让凌云更难受，这么伤感的歌词，是让她想起在湖城那个伤透她心的人了吗？她还是忘不了他？忽然想起，阮思涵曾经说过，她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并不单纯。难道是想借着自己，忘记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吗？想到这种可能，凌云的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加重了脚下油门的力道。
　　阮思涵还沉浸在刚才的歌词里，却不想本来开的稳稳的车“嗖”的一下就变得飞快，没有系安全带的她差点撞到了前面的玻璃，她懊恼的瞪了凌云一眼，却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咯咯”作响，双眼通红。
　　“小心！”路边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狗，眼间凌云就要撞了上去，阮思涵不禁尖叫道。
　　凌云却丝毫不理会，猛然转动方向盘，脚依旧狠狠的踏着油门，阮思涵被撞倒门上，吓的面如死灰：“你疯了吗？”话音刚落，凌云猛的一个急刹车，阮思涵又一次差点撞到了前窗的玻璃上。
　　“对不起！”凌云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疯狂，太冲动，还好现在比较晚了，街上没什么车，否则后果他不敢想，看着阮思涵惊魂未定的脸，他无力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原本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因为这句“对不起”，楞住了，凌云，到底怎么了？
　　凌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整好自己的情绪：“我……”
　　“要不我来开车吧！”阮思涵直接就打算了他的话，刚才的凌云就像是个疯子，实在是太可怕了，阮思涵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没事。”凌云重新发动了车子，阮思涵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系好安全带，一路精神高度紧张的望着凌云，生怕他再发什么神经。直到看到自家小区的大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阮思涵才松了口气，不等凌云挺稳车子，她就急急的跳下车去。
　　“阮思涵！”凌云大声的叫住了她。
　　阮思涵回过头来，尴尬的笑了笑：“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凌云也跟着跳下车来，几步走到阮思涵的跟前，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凌云的气息扑面而来，又一次的跌进那个自己无法抗拒的怀抱里，阮思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清醒了，只得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见阮思涵终于不再像个刺猬充满防备，凌云这才觉得如释重负，刚才他真的担心，阮思涵又会冷冷的把自己推开，那样的话，他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勇气了。
　　“你妈妈还在等你，我就先回去了。”依依不舍的松开怀里人，凌云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你开车小心一点。”阮思涵不放心的嘱咐道，暗自骂自己真没有出息，凭什么他的一个怀抱，自己就缴械投降了呢？
　　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家门，看见妈妈眼睛红红的坐在沙发上，心里一揪，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几步冲到沙发前：“妈，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