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以上》椴

3、旧事 Act1 倒叙

　　“女孩认识那个男人是在五年前，他的年龄是她的二分之五倍。现在他的年龄就正好是她的两倍了，她依然爱他。”
　　陈默第一次见到陆年，是在高一自习课上，完全可以”唱同桌的你”了。转眼八年，陆年已经会对她说：“我喜欢男人。”了。陈默想了一下说：“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结婚。”
　　Act1倒叙
　　下午，五点半。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季节稀有的暖和阳光均匀洒在教室靠窗两排的桌椅上，并不像中午那样苍白刺眼了。于是大家几乎同时选择了拉开窗帘，好让自己即时感受一下许久不曾体味过的干爽秋天。陆年趴在桌子上转笔，转着转着就掉了。抬头，讲台上没有物理老头的秃顶，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最后一列第三排的位置。不得不说，阳光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比如现在，亮处的那些人似乎被镀了价值不菲的金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他忍不住丢了一个纸团去砸那个生着柔软黑发的脑袋。
　　脑袋的主人此刻正对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白卷，强忍一阵又一阵的绞痛。胃病是个要不得的烦人祸害，对于这种发生几率随机而难以预测的老毛病，叙禾从来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特别是今天，不会有人再多管闲事地嘘寒问暖，其实想起来好像真的蛮凄惨的。新升的高中，除了陆年似乎谁也不认识，他也不想去请求任何人。而今天陆年也似乎疏远起来。于是叙禾对自己说，熬过了就好了，反正以前也从来都是这样处理。
　　那个纸团子一举击溃了他用意志筑起的墙。人都是这样，神智正紧张着，再突如其来发生个什么事情，大抵会全军覆没。叙禾绷紧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狠狠咬住嘴唇才没有骂出来。弯下腰去捡，勉强拿到了，校服的衣角却被揉得不成样子。不用说他也能猜到是谁扔的，大概也只有陆年那个混蛋，才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让他更加不堪一击。手指无力地展开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草稿纸，铅笔演算的大堆潦草数字上面，不能再熟悉的水笔字迹刚劲有力地写道：“还在生气吗？”他现在是既没有精神也没有精力去回复陆年这种幼稚的玩笑了，但是看到这张字条，莫名其妙的委屈了一下，这一来胃更像是搅在了一起。物理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叙禾压抑着站起来想说：“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去医务室吗？”有人却比他更快，“张老师，我看顾叙禾不是很舒服，能让他去一下医务室吗？”物理老头浑浊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似乎还在找哪个是顾叙禾，陆年却毫不犹豫地把叙禾架了出去。
　　“滚！”走到教室门边的时候叙禾才反应过来，甩了陆年一肘子，皱着眉把所有忍耐都发泄到了陆年身上，“你他妈无理取闹！”陆年二话不说拖着他就往医务室走，一边走一边训斥，“是谁无理取闹？胃不好中午还只喝咖啡？顾叙禾你是不是觉得死的不够快？我告诉你其实你立刻可以去死了！”“啊？”因为疼痛，半个身子几乎都挂在陆年身上的叙禾眯着眼睛很恍惚地没有转过来。“就凭谋杀亲夫这一条！刚才那一肘，我靠，我不管你了你向谁哭去？！”“谋杀亲夫”这个词让叙禾颤抖了一下，很倔地把重心转移到了自己目测并不可靠的两条腿上。陆年也感受到了这个变化，就站在楼梯上看着他慢慢扶墙一步一步往下走，没走几步就蹲了下来。
　　大约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居高临下的那个人也缓缓蹲下来，在较低的台阶上，眼睛只能看到头颅埋入膝盖的少年那汗湿的黑发。叹了口气，陆年伸出手去摸了摸叙禾的头发，说：“别闹了，赶快去医务室吧。”叙禾没有动，闷闷地说：“你为什么会和暖鸢在一起？”陆年失笑，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喜欢赌气。“我们先去医务室我再慢慢告诉你。”叙禾抬起头，
　　嘴唇正好擦上了陆年扬起的脸。叙禾的耳朵一下子烫了起来。两个人用这种别扭的姿势吻了一会儿，几天来的阴郁逐渐明媚起来。直到又一阵疼痛激得叙禾颤了一下，陆年的温热的唇几乎也与此同时地离开了叙禾，一瞬间叙禾有些摇晃，就这么向前倒去，心想这大概也就七级楼梯，似乎也是摔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