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夏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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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墙壁上的钟，我跟着秒针数数，一直数了漫长的二十分钟，终于放弃。
“徐央，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我转过头去，冲着坐在床边的她发火。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夏彤，我知道你还怪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不要赶我走。”
我无奈地叹口气。
“徐央，我没有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说得真对，伍夜一直把我当成一直洋娃娃，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懂。”
“夏彤。”她拉住我的手，“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保护你，你不要生伍夜的气好不好？是我不对，是我乱说话，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哮喘发作进医院。”
说着说着，徐央的眼圈就红了，“我吓死了，你当时的样子好可怕，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医生说，幸好救护车来得及时，否则等到休克就很难救了。你看，我差点害死你。”
我只好反过来安慰她：“傻瓜，现在不是很好嘛，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命长着呢，不是这么容易就会死的——”
“——夏彤！你不要老是提到死好不好？”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会活得很长的。”我拍拍她的手背。
徐央刚想说什么，却有一阵敲门声传来，她看我一眼，起身去开门。
我不经意地抬眼望去，进来的是祁寒。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我。徐央局促地站在一边。
“徐央，你先出去吧。”我终于开口。
她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溜了，还不忘反手带上房门。
我翻个身，背对着祁寒，不愿意看他。听到他走近的脚步，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抚在我的发上。
我用力拨开他的手，他也不恼，竟还凑上来抱住我。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大力挣扎，试图坐起来挣脱他的怀抱，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他仍然牢牢地抱住我，把我的脑袋按在他胸口。
我扯住他衣襟，用力到手指泛白，置身在这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耳朵聆听他有力的心跳。我开始肆无忌惮地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伍夜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我离开布鲁塞尔来到杭州，离开了我一生中唯一的爱人！我已经不祈求其他了，我可以和自己不爱的人定婚，把我的后半生交给一个陌生人，只为换取一点点的自由，自由地和好朋友住在一起，自由地选择为生的职业，自由地学画……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让我这样难堪？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未婚夫相爱！而我竟然才是那个插足者！
我越想越伤心，所用委屈争先恐后涌现出来，眼泪也更加奔腾。
祁寒紧紧抱着我，手掌有力地抚过我的背脊，好像在把那些悲伤的情绪扫出我的身体，一丝一丝、一点一点，我渐渐止住了哭泣。
过好久，等到我的气完全顺了，他才问：“好些了吗？”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听起来有些嗡嗡的。
我点点头，放开他，在床上坐好。他俯身帮我加一只靠枕，然后在床头柜抽几张面纸，亲手为我擦眼泪。我想躲开，他不许，用另一手定住我的头。
他慢慢地、很认真地帮我撸好头发，擦干眼泪，又服侍我擤了鼻涕。我静静地坐着，也不想去反抗，任由他做完这些事。
他一直是温柔的男人，只是这种温柔，将不再属于我。是啊，他又不爱我。
“我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我突然开口。
他看我一眼，笑了笑，“我也是。”
“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我瞪着他，“你背叛我，你不要我了。”
“嘿，夏彤，不要把自己说得像个弃妇一样。”
“我和弃妇有区别吗？”
“别这样，我没有背叛你，你并不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很不甘心地叫道，又不得不小声嘀咕一句，“我只是不能爱你。”
他又笑了，刮一下我的鼻子，“真是别扭的小孩。”
我拍掉他的手：“我不是小孩，为什么你们总是把我当孩子对待？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我不能理解很多事？”
“我们只是想保护你。”他真诚地说。
我垂下头，“保护我……又伤害我。”
他看着我没说话，过很久才道：“我感到非常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
我忍不住问：“你很爱她，是吗？”
“夏彤，只有你能够知道那种感觉。”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们是一样的人，是那种一生中只能爱一次的人。只有你知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生中只能爱一次……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伸手抚上他英俊的面庞，“是的，我明白这种感觉。”
他笑了，拉下我的手牢牢握住。
“我已经爱过了。”我想挣脱他。
“我知道。”他不放手。
“请你——我知道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他几乎恳求般地说，“请你给我机会，给我追求爱的机会。”
我看着他，好像透过他看到了那个我爱的人。他也爱我，我们相爱，并且认定一生只爱对方。但是，我放弃了我们的爱。真爱总被千般阻挠，相爱不容易。
我心软了。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我平静地说，“你有追求自己所想要的自由。”
“谢谢你。”他终于放开我。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显然已经考虑多时：“先回去，我对家族有责任，虽然我们的婚约取消，但也需家长的同意我才有资格娶妻。”
“他们会同意吗？”
“不知道。”他迟疑一下，“也许，会提出某些条件作为交换。”
我深表同情地笑笑，“总是这样的，我们身不由己。或许不多久就会有另一场婚约等待我。”
“你会接受吗？”
“我们都有责任，不接受，即是背叛。不过，等过一阵，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
“对。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想想。等到我想清楚很多事情，才会回来。祁寒，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快就已经原谅你了吧？”
他苦笑：“希望等到你想通时，我们可以做朋友。”
“当然。说实话，你真是很好的人。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赞美。”他调侃我。
我忍不住微笑，“真奇怪，你怎么会喜欢伍夜呢？”我轻轻地说，“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摊摊手，“你不是不知道，爱情其实毫无道理可言。”
“也是。你知道伍夜的事情吗？我是说，她以前的事情？自她到达杭州的那天伊始，她就已经是一个出身空白的人了。”
“不，我不知道。”
“想不想听？”
他点点头。
他是真的爱她。只有爱一个人，你才会想知道他的事，不管是好是坏。
“我和伍夜是表姐妹，不过血缘关系已经很淡了。许多年前，当夏家经商致富时，伍家早已沦落不堪。所以，伍夜的出身很糟糕。她成长的环境极为差劲，父母嗜赌、酗酒、欠债无数，所以她总是挨打、没有东西吃、没有钱交学费。到现在为止她都很瘦。看着她，你绝对无法想象，她的母亲竟然是个胖子。”
祁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表情。
“伍夜一直是冷漠坚强的少女，她很聪明，在家里根本不能好好读书，仍然年年考第一、拿奖学金。她对人很冷淡，讨厌看到别人怜悯的眼光，所以除了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徐央，没有其他朋友。”
“还有你，”他看着我，“你也是她的朋友。”
“呵对，我也是她的朋友。就这样，她艰难地长大，努力长大到可以脱离家庭的程度。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和徐未走到了一起。”
“我知道徐未是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当然知道徐未是谁，他差一点就成了徐未的妹夫。
我努力扯动嘴角，应付地笑笑。
“要喝水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他起身出去倒了一杯水回来，径直递到我唇边。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我和徐央都很高兴看到他们在一起，应该有一个人来爱伍夜。我说过，她是冷漠的少女，即使对自己的男友也若即若离，这让徐未很不开心。后来徐未考大学的那一年，我们三个考高中。他和伍夜说好要一起去杭州，可是却中途变卦，听爸妈的话出国念书。就这样，他们分开了，不过伍夜答应会等他。”
关于他们分手，前几天我刚听到了一个新版本，就是不仅仅因为伍夜的若即若离，也不仅仅因为爸妈坚持要把徐未送出国，还因为——徐未喜欢我。
我并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祁寒，仿佛不说出来，它本身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我从来只当徐未是哥哥。
“她就是这样来到杭州的？”祁寒问。
我点点头，“那时我去了比利时，所以并不知道，她后来遇见了你。”
“是的。我们曾经在一起。当时，她还不知道她爱我。”他自嘲地笑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夏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