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业三千》东方某

3、第3章

　　“你我皆是男子……”禅七猛地起身，“何况这……阿弥陀佛……”
　　唐四突然很恨这一句阿弥陀佛。“人都杀过了，你还怕破戒？你还怕……还怕同我一起？嗯？”唐四气得很了，也不知自己说些什么，不知自己狂怒绝望的模样深深印在禅七眸中。他指着天边不息的烽火：“你看见么，早就没有佛了，没有了！苍生涂炭,安见佛祖救世这一路走来,你多少次命悬一线,你眼睁睁看着多少同袍倒在你面前,念着他们永远也不能再见到的妻儿老母!佛呢佛在干什么!说什么以杀止杀？你看看吧!没有佛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豺狼遍地，却哪里有你的佛!你要记得，那么多次，救你的不是你的佛，是我。”
　　唐四戴着面具,禅七看不见他的表情。禅七低头拂拭禅棍,唐四看不见他的表情。
　　意料之中的悲哀，和意料之外的不甘。唐四突然伸出手，紧紧扣住禅七的肩，手掌中的温度透过了薄薄秋衫，让禅七有些慌神，一时情急，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好，好得很。”气到后来，唐四只留下一串冷笑，一个浮光掠影隐身遁去，不知踪影。
　　禅七茫然地站在原地，毫无知觉地伸手抚住还留着唐四掌中温度的左肩，月色在他睫上眸间迷离，眼中映着一天细碎的月光。
　　救我的不是佛，是你……
　　良久，才是一声叹息，落入倒悬在屋檐下的唐四耳中。
　　“我是说……何况国难未平……若是都能活着回来……”
　　三千杀业，一念妄念。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唐四的脸埋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千机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