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迷图

5、第五章

　　007 梦后酒醒
　　凌致在一场大梦里醒过来，天已经大亮，外面天光漏进窗棂，他的目光透过撩开的帷幕，穿过窗户，穿过挂着几片残叶的枝桠，落向远处。

　　天宇辽阔。有矫劲的雄鹰直冲霄汉，发出尖利嘶叫，动天撼地。

　　直到那个梦的余影越来越模糊，他才招来宫人，替自己整理衣冠。

　　昨日朝会，群臣就绥营城的争夺方案，争论不下，今日特意请了几位兵部官员和将军另行商议。

　　兵部尚书李方明道：“我军前些时日告捷，依在下浅见，当一鼓作气，乘胜出击。”

　　兵部司马则持相反意见，认为我军可趁机修养，给以时日筹划攻城要领，以备万无一失。

　　尚书立马反驳：“司马的意思是，这个关头出击是没有深思熟虑了？攻城计划是陛下亲自定夺的！”

　　拿凌致的名号，果然能唬住人。司马只得怏怏闭嘴。一直静默的将军忽然开口：“臣以为，陛下最好听听前方将领的打算，就目前来说，他们才是最明白状况的一批人。”

　　三足鼎立，仍无定论。凌致头疼地结束了会谈，让他们各自退下，自己则出神想着什么。

　　“还以为陛下又气到了呢，原来下属想多了。”也只有韩风兮敢用这样的话揶揄他。

　　凌致仍然背对着韩风兮，声音像是没有支撑一般，空落落的：“原本是极生气的，可是这里，”他回身指着自己的心口，“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不乱发脾气倒是好事，”韩风兮首肯地点头，“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一贯的微笑：“我倒觉得还好。气血不畅或是内冲，太过伤身。”

　　凌致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反问起他：“绥营城一事，你觉得该怎样？”

　　“司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属下看过了，陛下的战术是没有问题的。”

　　“是吗？”凌致却若有所思：“我倒以为司马说的在理呢！”

　　“……陛下”

　　凌致仿佛很疑惑：“这不正是风兮希望看到的吗？可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韩风兮温和面孔渐渐维持不住。

　　凌致看着他，温文又惨然的笑：“风兮，你还打算骗我多久？……是不是即使我今日重新做出昔日令兵败如山倒的决策，你也能给我一个捷报？”

　　他的话音刚落，巨大的屋宇从顶部开始，蔓延到墙，再到柱子，轰然倒塌。而里面的宫人宫娥全部化为飞烟。

　　008 如露如幻
　　“你想起来了。”韩风兮仿佛并没有太多惊惧，肯定地道。

　　凌致却轻松极了，在倒塌的前一刻，韩风兮身形极快，早已带着他逃离那一片瓦砾废墟。此刻他眯着眼睛望着头顶太阳，满不在乎地说：“是啊！”

　　“什么时候？”

　　“很早了。也许是那个叫小安的孩子，他说自己是自青州来的流民，可是你说过青州早已收复，正经统辖下哪里来的流民……，也许是那个希望我记起惨痛教训的频繁噩梦，太多奇怪的地方了。”

　　韩风兮静静听他说。半分怔忡，半分苍凉。

　　“我倒要感念你用心良苦为我而设的幻局。”凌致笑着指指废墟：“如今，没了。”

　　一梦三载。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只是辛苦他事事还原，连带着最后那场他溃败的绥营之战，韩风兮都能遂了他当初的意。

　　那攻下的城，掠下的地是假。频传的捷报是假。现如今，连与往昔毫无二致的王宫，还有位列左右的文武大臣，竟都是假。韩风兮多大手笔！给了他一个镜花水月的万里江山。

　　就像一时遮天蔽日的浮云，就像晨光熹微前的露水。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现实有种见不得光的不堪。

　　假的，都是假的，到底什么是真的？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小安。他茫然的跑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呆呆地瞪大眼睛。

　　而这些都不如凌致接下来的那句话，更令他不可置信。

　　——久仰了，熙廷皇子。不，恐怕连这个身份都不是真的，你好像总在骗我，瞒了我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