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公主出阁记》陈年旧史

9、第八回 惊艳

　　高如之才嘱咐了几句，就看到一个个锦衣华服的身影，在一群宫女嬷嬷的簇拥中大步流星的走来。

　　高如之暗暗感叹，这位五公主也实在是个女汉子，连走路的样子都虎虎生风，没半点女孩子的样子，皇后娘娘那副名门淑女的范儿，怎么就养出了个这么个女儿。眼见得五公主越走越近，连穿衣服都不大像个女孩子。

　　宫里但凡有些地位的主子，大都喜欢宽袍大袖的装束，而且花样繁复，高如之不止一次抱怨，就是里三层外三层，还层层都那么薄，穿着也不嫌费劲。可这五公主从不买账，连皇上都说她“喜着胡服”。一身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束腰紧袖的袍子，脚上登着的竟然是一双绣花鹿皮小靴，用春雪的话说，活脱脱一个小鞑子。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六公主么，真是冤家路窄。”五公主一脸嘲讽。

　　“给五姐姐请安，五姐姐万福金安。”高如之一脸温婉。

　　“抱着这一大瓶子梅花是要干什么去？”五公主指着春雪怀里的红梅问道，没等高如之回话，五公主又说：“瞧你那瓶子多丑，红梅花自然要配个白瓷才好看，哪找来的这么个青瓷瓶子。芙蓉，去我屋里把那个白瓷瓶拿来给她，就那个细高的。”

　　高如之受宠若惊，五公主这是要送我礼物吗？她不是很讨厌我的，怎么这就转了性子。又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人，这下了然，五公主身边的人，被撤去了大半，皇上亲自过问，让徐德把关，又挑了一批人换上，五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芙蓉，很是稳重妥帖，想必私下里也对五公主多有规劝。

　　“傻愣着干嘛，进去啊，冻死我了。”五公主边抱怨边往里走。

　　谁叫你要风度不要温度，非要穿那么单薄，高如之腹诽。春雪也只能跟着她们进去，大家落座，五公主去内堂找皇后说话。这皇后架子也实在不小，这么多妃嫔都在外头坐着，她压根就不肯出来露个面，说是要等皇上来。

　　高如之听着芳嫔恭维贤妃，袁昭仪附和，德妃脸上就有点不好看。她是皇上在府邸时就跟着皇上的，算是个良妾，是皇上某个落魄远房亲戚家的女儿。皇上登基后生了二公主和四公主，可惜二公主没多久便夭折了。算起来她跟着皇上的日子时候最长，出身不高，没什么背景，人又很老实厚道，才做到这个妃位。以皇后的性子，一个贤妃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再有一个出挑的，怕是连命都要气掉半条。

　　皇上一向不怎么近女色，近日来虽常宿在贤妃处，可听永安宫宫女们私下嘀咕，也并没和贤妃同房，高如之曾经邪恶的想，莫非皇上喜好男色？种种迹象看来，也并不是。贤妃偶然有那么一次说起皇上，说他自幼最是老成持重的，怎么年纪越大越爱玩。

　　外头有人来报，三皇子到了。

　　外头的宫女们突然间都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声惊讶的感叹。

　　高如之抬头一看，不由得也愣住了。

　　眼前这个少年实在生得太美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丽，细看去，五官竟无一处不惊艳，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尤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明眸，清澈见底。他只需站在那，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为他作陪衬的。只见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皆见风骨，那身华贵的黑色锦袍，胸前用金线绣着团龙，似乎都预示着他的身份。

　　“慎之，怎么连你妹妹都不认识了？”宋又淳取笑道。

　　高慎之却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高如之见状，连忙行礼道：“见过三哥，三哥万福金安。”

　　高慎之似乎很不爽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看自己的脸，还了礼，又麻烦的摇摇手：“你我兄妹，不必如此多礼。”

　　“就是就是，慎之刚刚还在和我念叨，可以见见六妹妹了。”宋又淳打趣。

　　高慎之和宋又淳去给各位妃嫔行了礼，便坐到贤妃旁边。

　　贤妃一见高慎之，露出慈爱的笑，从一个高贵冷艳的宠妃一下子就变成了慈母，柔声问：“不是说好一起来的么，怎么你先来了？”

　　高慎之也一改刚才的冷脸，嘴角上扬，说道：“母妃，王师傅留了写题目，说写完便可来，儿臣只是写字快而已。”

　　好个骄傲的三皇子，众皇子一起读书写字练武，他无论读书还是武功，都远远强过其他皇子，可这些又不能拿出来明说，只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写字快而已。也实在是有些锋芒毕露，若是被皇后知道了，到时候倒霉的又是贤妃吧。

　　果不其然，皇后听说高慎之来了，随后就出来了，众人给皇后行礼，皇后却看着高慎之，眼神很复杂，高如之只敢偷偷扫一眼，便转头假装盯墙上的字画。

　　皇后一扭头，问道：“嘉熙长公主怎么还没来，派人去接了没有？”

　　云舒道：“一早派人去宫门口等着了。”

　　“哦，三皇子已经到了啊，各位妹妹恕罪，今儿个本宫做东，皇上难得来一趟，本宫少不得要看着些，你们也知道，皇上在本宫这的吃食，一向都是本宫亲自动手的。”

　　“皇后娘娘真是辛苦了，皇上定会高兴的。”德妃恭维道。

　　呵呵，每次她都自己动手，也没见皇上多来她这几次啊，高如之心说，你就往枪口上撞吧。

　　皇后忍住了不爽，微笑道：“四公主越发的温婉可爱了，就这娴静的样子就极好，不像你母妃，倒像贤妃了。”

　　好家伙，您这是一石二鸟啊，既讽刺了德妃碎嘴子，又把风头引导贤妃身上。

　　贤妃冷笑一下，也道：“若是能有四公主这么个闺女，倒是臣妾的福气呢，只可惜臣妾没有自个儿的闺女，有个儿子也好。”

　　这是赤裸裸的打皇后的脸，讽刺她生不出孩子，只好把别人的孩子抱来养。没等皇后说话，贤妃看了一眼高如之，又道：“现在有如之在我这，我就想着啊，也把她养得跟四公主一样温婉娴静才好呢，又怕把她宠坏了，养成那骄纵任性的性子，往后可怎么说婆家呢！”

　　这是高如之第一次看到贤妃和皇后的正面交战，看着皇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贤妃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招手让高如之过去，要喂她吃些点心。

　　“我来迟了，皇后娘娘可不要怪我！”众人看过去，一位华服女子走了进来，假意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姐姐万万不可，快起来，快起来！”这就是嘉熙长公主了。

　　嘉熙长公主与众人一一见了礼，最后见到高如之，问道：“这便是我那弟弟最小的女儿吧，果然是玉雪可爱，姑母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去收好。”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串珠，高如之仔细看，竟然是一串小叶紫檀，配上天珠，蜜蜡，青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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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熙长公主说：“这是我在吐蕃亲自求来的，见你是个有佛缘的，留着吧。”

　　高如之脱口问道：“姑母也去过吐蕃的吗？”

　　“几年前随永顺王妃去过的，我啊，天南地北的走了不少呢！”

　　永顺王妃，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高如之想，嘉熙长公主还真是个奇女子。

　　嘉熙长公主和皇上并不大像，他们也只是堂姐弟，嘉熙长公主在皇上还是秦王的时候就嫁了人，夫君一表人才，是侯府的嫡次子，靠着自己的本事考上武举。嘉熙长公主后来跟着夫君任职，一走就是十年。

　　“青儿，来来来，见过皇后娘娘，几位娘娘和你表哥表妹们。”

　　随着嘉熙长公主招手，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肤色略深，偏生穿了一身白衣，领口绣口和下摆都用金线绣着花纹，胸前一簇大团花，蓝色箭袖，配上同色的腰带，很是俊朗。不过，他竟然是个单眼皮，略有些奇怪的是，眉间一颗小小的痣。

　　高慕青挨个行礼，说道：“外甥拜见皇后舅母。”

　　倒把皇后逗笑了：“就称本宫舅母便是。”

　　拜了一圈，到高如之的时候，却歪了嘴角微微一笑，把高如之惊艳了，一笑整个世界都亮了，大概就是这个情景吧。高如之偷偷打量了他，五官平平无奇，称不上俊朗，可笑起来却如此的好看，着实奇怪。

　　“这位是六表妹吧，在下高慕青。”连说话声音都这么好听，简直没有天理！高如之暗暗说道，连忙行礼。

　　高慕青和高慎之攀谈起来，高如之又一次觉得奇怪，以高慎之的美貌，高慕青竟然没有被比下去，两个人各有风姿，高如之蓦的想起几句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皇上带着几位皇子一起来了，整个永宁宫热闹了起来。

　　皇后已经预备好了晚宴，只见屋里摆着各色雕花案几，皇上皇后一桌，嘉熙公主是客，和高慕青一桌。其他嫔妃自然要被安排在两旁。

　　皇上流露出一丝不悦，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皇后假装没听到，说：“今儿是太子的小生日，本宫也是借这个由头请嘉熙长公主来聚一聚，正好安平伯夫人给本宫新进了些药膳方子，说是冬日进补最好的，本宫就借花献佛了。”

　　皇上带来一柄玉如意，送给了太子，从皇后到其他皇子，都一一送出了礼物，并不多贵重，皇上崇尚节俭，高慎之甚至只送了自己的一幅字画。只是到五公主这，却没了动静。

　　皇后问：“月儿，你的贺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