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公主出阁记》陈年旧史

13、第十二回 腊八 下

　　“娘，你见过表哥？”高如之见到婉嫔的这个反应，心里已经是转了好几个念头，高慕青随嘉熙长公主在外十年，若婉嫔做医女时见过，也不过是个才足岁的婴儿。

　　“不，我没见过，只是，他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婉嫔低声道。

　　高慕青心里也知道，婉嫔这个反应绝对不只是一位简单的故人而已，不过他并不想知道，替她解释道：“家母从前也在宫中为医女，想必当时婉嫔娘娘也是见过的。”

　　高如之小脸笑眯眯的，端着腊八粥道：“娘，先喝了这碗腊八粥吧，女儿喂您。”

　　高慕青就坡下驴，告辞出去，才走出里间，便松了口气。这宫里，人人都在装，他自幼听嘉熙长公主讲宫中故事，从仁宗皇帝到先皇，眼见自己从公主变成长公主，此中的种种过往，高慕青一一牢记在心。他只是公主的养子，公主对他尽心尽力，对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为他铺路，让他进宫读书。今日让他来见婉嫔，似乎更是想让他知道一些什么。

　　晚秋端上一杯茶，道：“公子请用茶。”

　　高慕青抬头看，是一个很清秀的小宫女，奉茶之后便低眉垂目立在一旁，许是刚刚做了什么活计，衣袖还是挽起的，露出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

　　“你的镯子不错，谁赏的？”高慕青端起茶杯嗅了嗅，一股清香。

　　“回公子的话，是婉嫔娘娘赏的，说日后给奴婢作嫁妆。奴婢头回得着这么好的赏赐，自然要日日带着，婉嫔娘娘见了也高兴。”晚秋娓娓道来，不卑不亢。

　　是个不错的，高慕青心想，只是这婉嫔赏得也太过丰厚了，莫不是有些什么事瞒着高如之，可看这小宫女的样子，也并不是藏奸之人。

　　呵，于我又有什么相干啊，高慕青无奈的笑笑，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在为高如之忧心，满打满算，这才见了几面，这是为什么？许是二人同病相怜，都有一个出身医女的母亲，都有一段缺衣少食的卑微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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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盈姐姐多虑了，久儿不过七八岁，且她也只是暂住我这。婉嫔的病是不大能好了，太医曾言也不过就是几月的光景，若有一日她去世了，再谈久儿的去向也不迟。”贤妃道。

　　“八妹所言极是。只是我怕有心人会拿她来做文章，你也知道，她生得……”嘉熙长公主没有说完。

　　“你我二人是知情的，皇后那边，目前并不知情。我也已经给九妹写信，就看她的意思了。”

　　“我和九妹上次一别，也有三载了。”

　　“娘娘，芳嫔那边有些不好，皇后娘娘旧疾未愈，让娘娘您过去瞧瞧。”大雅过来禀报。

　　“你去回话，本宫这就去。”贤妃说着便站起身来，嘉熙却紧紧握住她的左手，摇了摇头。

　　贤妃用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嘉熙的手：“无妨的，我不去，她更有借口惩罚我，不过，要劳烦玉盈姐姐随我走一趟。”

　　“我们随机应变，只是，我不好太过偏颇。”嘉熙话里的意思，贤妃一下子就明白了，毕竟这宫里做主的，还是皇后。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贤妃说。

　　贤妃和嘉熙到了芳嫔住着的熙福宫，芳嫔虽在嫔位，却因怀着龙胎，很得皇上的照顾。芳嫔一张小脸很是苍白，躺在床上不住的呻/吟。

　　贤妃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请太医？”

　　“回娘娘的话，芳嫔娘娘说怕，不让奴婢们离开。”

　　“笑话，你们都留在这就能治好病了？”贤妃哭笑不得，这芳嫔还真是会闹幺蛾子，好几次借着自己的胎小题大做，非要把皇上叫来不可，不然就一直闹。“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你且放宽心。皇上正与大臣议事，一时半会是来不了的。”

　　芳嫔见嘉熙长公主和贤妃一起来了，顿时就收敛了几分，有气无力的说道：“贤妃姐姐，我，我好怕。”

　　早有宫女搬来了绣墩，贤妃坐下，握住芳嫔的手，细瘦的手冰凉，贤妃道：“不怕，我们都在这呢，你这是第一次生育，胆小些也是难免。”

　　嘉熙也在一旁劝慰：“我虽没生育过，可驸马身边的人，生孩子都是我陪在左右的。我看着你也是没大事的，只是心里头想得多些，放宽心，没有大碍的。”

　　芳嫔的孩子一向都很好，她又是能吃能睡的，太医都说，孩子该在正月落地，可她这一发作起来，贤妃还真得暗暗有些担忧。之前和嘉熙觉得，芳嫔只是借孩子闹一闹，让皇上来看看她，可如今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什么事。

　　嘉熙冲贤妃点了点头，出去盘问伺候的人，只说芳嫔今早上喝了腊八粥之后，就觉得不好，小腹隐隐作痛。

　　“粥是谁送来的？”

　　“回长公主的话，是皇上赏的，赵公公亲自送来的。”

　　赵山海亲自动送来的，那根本就不可能被动手脚，芳嫔有自己的小厨房，里头的人都是皇上派徐德挑的，难不成真的有人一直在暗处等着。芳嫔为人并无大毛病，性子和顺，对手下也好，只是喜欢奉承人，对皇后和其他嫔妃也很是恭敬。

　　嘉熙思虑许久，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刚要起身进去，外头却有宫女来报：“长公主，不好了，高公子受伤了！”

　　“什么？怎么回事？”嘉熙心里一紧。

　　“奴婢不知，是六公主的丫鬟让奴婢来报的，说高公子的轿子坏了，他摔了一下，伤到了腿！”

　　嘉熙疾走两步，旋即又停下，“不对，这些事都太巧了，若我离开，不知道贤妃还会出什么事。”

　　“六公主的丫鬟呢？”嘉熙问。

　　小宫女道：“已经走了。”

　　嘉熙细细打量这个宫女，有些眼生，可她并不怕，对上嘉熙的眼睛，清澈见底。不像是个会骗人撒谎的。

　　“姑母，这有我，您去看表哥吧。”一声清亮的童声打断了嘉熙的纠结，高如之出现在她眼前。

　　“如之！”

　　“姑母，表哥无大碍，您若是担心尽管去看他，我来陪贤妃娘娘看着芳嫔。”

　　嘉熙如释重负，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孩子，我去去就回，你好好看着芳嫔。”最后半句话加了重音，嘉熙的意思不言而喻。

　　高如之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贤妃正陪着芳嫔，却没注意，屋里的宫女们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踪影。

　　芳嫔见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便道：“姐姐，我，我口渴……”贤妃起身为她倒水，芳嫔却坐了起来，往床外挪身子。

　　外头高如之的声音传来：“几位姐姐，快随我去看芳嫔娘娘，我胆子小。”贤妃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高如之左手右手各拉着一个芳嫔的宫女进来。

　　“久儿，你怎么来了？”

　　“贤妃娘娘，我来瞧瞧芳嫔娘娘，哎呀，娘娘你千万要小心，莫不要摔下去啊。”高如之的童言童语，充满了真诚，却只见芳嫔半个身子都在床外，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两个宫女连忙过去扶住芳嫔，贤妃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向高如之投去感激的目光。

　　高如之甜甜的笑了，道：“春雪，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回公主的话，都在这了。”春雪端过来一个小碗。里头是一些黑色的颗粒，贤妃并没有认出这是什么。

　　“娘娘，许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叫他进来一问便知。”高如之声音清脆，一字一句的说。

　　贤妃这才笑了，这孩子想得还真是周到，直接带了太医来。

　　许太医看了春雪碗里的东西，道：“这是龙眼的核。若是一般人吃了龙眼也无妨，只是芳嫔娘娘本就阴虚内热，湿阻中满，有孕后更是阴血偏虚，龙眼湿热，多食容易滞气上火，娘娘又吃了这许多，自然会身子不适，微臣为娘娘请脉，不必开药，饮食上调理一番便是。”

　　许太医解释得很清楚，芳嫔也没话说，只能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高如之。

　　半个时辰之后，皇上也来了，芳嫔哭哭啼啼的对皇上撒娇，贤妃早早拉着高如之告退了。

　　“娘娘，久儿今日说了谎话。”高如之和贤妃坐在轿子里，开口道。

　　贤妃不解：“怎么？”

　　“芳嫔不适，不是因为吃多了龙眼，芳嫔已经吃了好几日的龙眼了，我问过她的丫鬟，芳嫔爱吃这个。”

　　“你的意思是？”

　　“是薏苡仁。芳嫔的腊八粥里有薏苡仁。吃多了，会滑胎。”高如之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对贤妃说出事实，以她现在的年纪，说出这些话来，难免不会被怀疑。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果然，贤妃对她起了疑心。

　　“娘娘。”高如之说，“我娘没有卧床之前，也极喜欢摆弄药材，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香云宫，并没多少书可以看，久儿四岁起，就开始看医书，大观本草，好些章节我都能背下来的。”

　　贤妃细想，确实是这样，叹口气，抱住高如之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今日若被她得逞，我还真是百口莫辩。”

　　“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若芳嫔只是吃了一碗粥，不会有大碍，除非，她这些日子吃了很多。”

　　高如之的话让贤妃陷入了沉思，芳嫔很在意她这一胎，饮□□细，这么长时间都没出过问题，偏偏这一阵子就不好，到底是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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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都没有人留言呢！
话说有人知道小久儿上辈子是神马职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