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花，唱着歌（SD同人）》妖月NANA

42、真相

　　安西教练家，还是当年那间和室，门外还是枯山水、净水钵，然而面前的老人，却已不复往昔，他甚至老得连跪坐都不能。
　　“你要来的目地，我已经听说了。”那老人在袅袅的茶雾中，平静地道。
　　流川枫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虽然心中有恨，可在他心中依旧是自己的长辈，他还是像每次来探访的时候一样，以最正统的跪坐姿势表达对老人的尊敬。
　　安西教练又道：“十年前琴音诈死的那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要真相。”
　　老人喝了口茶，他已经要靠轮椅生活了，现在这么坐在榻榻米上说话就觉得肺活量不够用，总要停一停，喝口茶缓缓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你妹妹来找过我，拿着那张美国大学的邀请函。”他回忆道。“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在日本打好基础再出国的，可是没想到你却为了琴音轻易放弃了全日青的资格，而且，我还惊恐地察觉到，你要为了她放弃去美国的梦想。”
　　“流川同学，你是日本篮球史上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像现在正在国家队任职的樱木一样，你们都是日本篮球界的希望。作为一个篮球教练，我不想看到你们在这条路上半途而废。”
　　流川枫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毛。
　　安西教练自嘲地笑了两声，无奈道：“很自私的是吧？可是这跟你在球场上拿到球就想自己投篮得分一样，我也有我自己想赢的方式。”
　　他顿了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我拿着这张邀请函去和琴音谈，她当时还留在县医院里，听过我的话后，她同意离开你，跟随他爸爸转到东京的医院。我以为这就够了，你看不到她就会慢慢地重新把心思放到篮球上去。可是，”老人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失望望向面前的年轻人。“我没想到你会满世界地去找她。”
　　想起自己当年发现她不在了，然后到处东奔西跑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流川枫至今还能回忆起那时的感受，即便十年之后的现在，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也没有觉得后悔过。
　　“我没有办法，美国那边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只好再次去找了琴音，她在手术前交给我一封信，就是你看到的那张，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手术很顺利，并且没有发生排斥反应，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
　　老人一口气说完，有些疲累地摘下镜片捏了捏眉心，待他重新戴上时，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流川枫换鞋出门后，在庭院里碰到安西教练的夫人，她还是百年不变的一身素雅和服，只是如今已满头白发，身形也不如当年挺拔，微微佝偻着，像是不服老一样尽量头向上扬起。
　　似乎是特意在等着他，看到他出来，立刻从竹椅上站起来，慈祥地弯起眉眼。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教练看起来很累。”面对这样的事实真相，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们说什么。玩弄别人的命运，即便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帜，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私欲的借口罢了。
　　可是所谓的“他们”，却正是自己在这二十多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些人，他除了容忍别无办法。
　　“人老了，总是爱寂寞的，你们当年一起打球的那些孩子们以前有时候还会来看看他，现在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少来了。”
　　“是么。”他淡淡的。
　　夫人看了他一眼，带着恳求的语气轻轻地说：“可以别怨恨他吗？这十年来，他每一天都在为此自责。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活得那么好。”
　　流川枫沉默着，夫人不安地又看了他一眼，他才忽然问她：“夫人，教练这一辈子一定很珍惜你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已近暮龄的老太太还是因为这句话红了脸。
　　年轻人却悲伤地说：“我连那个机会都没有。”
　　曾经失去的东西要用什么来补救？
　　那些年每每痛得睡不着的夜晚，他都像只困兽一样在球场上拼命的投篮，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依然换不回当年的那个她。
　　他们失去的时光，不是任何人一句“对不起”和“我很自责”就能挽回的。

　　“绫濑今天带便当啊？”同研究室的濑户看到她从冰箱里拿出便当盒来，吃惊道。
　　琴音把便当放到微波炉里热，这个楼层附赠的休息室可以供整个楼层的人员休息和吃饭，并且设备齐全，宽敞舒适。
　　“偶尔也想做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笑笑回道。
　　其实是怕在食堂会碰到那个人，她现在已经气馁了，没勇气再面对他。
　　听到叮咚一声，琴音取出便当，挨着濑户坐到饭桌前。
　　濑户立刻把脑袋伸过来看她便当里的菜色。
　　“哇，好丰盛啊，原来你会做饭啊？”
　　“会，以前有段时间闲着没事就看书，把菜谱也顺便看了，然后就会了很多菜。”
　　那是住院的时候，因为要隐瞒诈死的真相，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病房里疗养，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一个朋友来看过她。
　　“果然是学霸，连这种书都能看得进去。”
　　琴音笑笑继续吃饭。
　　“哦，对了。”濑户忽然抬头说。“周末去我家聚餐吧，我们实验室的五个人，你把副教授也叫上。”
　　他们这个研究课题组一共五个人，因为都是单身男女，就经常搞搞聚会活动打发空虚寂寞冷。
　　濑户口中的副教授指的是木暮，虽然并不是指导他们这个课题组的导师，但是因为琴音的关系会经常来实验室，为人又是擅于交际型的，很快就被整个实验室的人熟悉了。
　　琴音知道濑户一直暗恋着木暮，只是那个人温柔是温柔，对于这方面却木讷得很，完全没有察觉到人家女孩子爱恋的目光。可怜了濑户只能自己找机会接近他。
　　琴音最近觉得有些精疲力竭，想周末在家静一静，可是想到自己不去那木暮肯定也不会去，为了濑户，只好勉强答应了。
　　濑户这姑娘是半个富二代，父母和琴音一样都定居在东京，孤身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不过她所居住的公寓要比琴音的高端很多，靠海，而且房间面积很大，她本人又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所以他们实验室的人一般搞聚会都会去她家。
　　今天的主要菜单是火锅——他们实验室全体变态的嗜好，似乎大热天里开着低温空调吃火锅很有刺激感。其他几个人正在厨房里洗菜准备佐料，琴音是负责采购的人，这时候很理所当然地站在阳台上欣赏窗外的海景。
　　“哇啊，没有我的最爱小松菜！”吉野在后面乱叫。“琴音，你把我的最爱给忘记了！”
　　听到控诉，琴音转过身。“我是根据单子上写的买的，不可能错，你是不是忘记了啊？”
　　吉野是五个人中年龄最小的，人很马虎，经常丢三落四的。
　　“可是我没小松菜就活不下去啊。”小男生哭丧着一张脸。
　　“再去买不就好了嘛。楼对面就是超市，很方便啊。”一边洗菜的濑户说。
　　“我要兑酱汁。”吉野给她看手上像在做试管实验的玻璃杯。
　　两个人这时候很有默契地看向没事可做的琴音，特别吉野，可爱的脸上竟然露出等待喂食的狗狗一样期待的神色。
　　“……好吧，我去。”琴音看不下去了。拿了钱包，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巴掌拍了吉野的脸一下。“再给姐姐卖萌小心把你卖钙片界去。”
　　吉野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出了门，正巧看到从走廊尽头往这边来的木暮，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大概是啤酒一类的饮料。
　　刚举起手想打一声招呼，没想到邻居家的门开了，走出来的人让琴音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吃完了的话把盘子放到水槽就好了，晚上我过来洗。千万不要自己去洗哦，家里已经没有盘子给你砸了。”可爱漂亮的女人对着门内的人嘱咐道。
　　赤木晴子，不管时光怎么荏苒，她还像十年前一样，笑着的表情就像满世界都在开花一样灿烂。
　　门内的人冷淡地应了一声，然而只是这一声，便让琴音整个人凉了个透。
　　“那我先走了，你身体不舒服快进去吧。”
　　晴子这么说着，正准备转身离开，眼角却瞥到离得很近的她，一转头，也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琴音……？”
　　十年光阴并没有让他们变了多少，不过拉紧了线条，褪去了年少时的婴儿肥而已。
　　门内的人似乎听到这个名字挺好奇，也走了出来，果然不出琴音所料，流川枫正一身家居服地出现在眼前。
　　他们站在一起的情景那么刺眼，琴音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晴子呆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这个人长得好像琴音的对不对？”
　　男人却冷冰冰地说：“就是她。”
　　“哎？？”晴子瞪大了眼睛。“可、可是琴音不是……”
　　他淡淡地瞥了对面的人一眼。“是啊，为什么会活着呢？”
　　她似乎又听到“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以后就不要在我眼前活着出现。”那句绝情到底的话，牙齿不自觉咬着下唇，不一会儿，便尝到了铁锈味。
　　原来哪怕是一点点，他都还是不肯原谅她的。
　　她本来就应该明白，这个人的狠毒是那么的不动声色。
　　在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下，不自觉的退到走廊的围墙边上，只要轻轻一跳，自己就可以从这喘不过气的负罪感中彻底解脱了。
　　“流川枫！”有人忽然喊了一句。
　　等所有人回神，木暮的拳头已经毫无预兆地打在了流川枫的脸上。
　　他用力很大，流川枫都被他打得一个趔趄，难为他只顾着念书的这十年里居然还有这种力气。
　　晴子啊的尖叫一声，立刻扶住差点摔倒的流川枫，当看清打人的居然是木暮的时候，脸上再次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木、木暮前辈？”
　　木暮整个人气得脸色涨红，额上青筋爆起，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仿佛极力控制自己地颤抖着。
　　“你、你知道什么？！她能活下来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他朝脸色开始发黑的男人怒吼。
　　“每天都要化疗，吃不下饭还要吐，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骨头，她那个样子你有看到过吗？！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做手术，一个人承担会死亡的恐惧，你知道她手术前连续多少天没有睡觉吗？！这些你明明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她喜欢你，一直喜欢了你十多年，但这不能成为你伤她的理由！你没资格！”
　　面对木暮的暴怒，流川枫慢慢地擦掉嘴角流出的一点血，唇角微扬，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没资格？”他大手一抬，长臂一下子便把一旁的琴音拉进了怀里，琴音还来不及惊讶，下巴被人忽然抬起，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压了下来。
　　晴子的表情僵成了雕像。
　　并不是很长的吻，甚至只是蜻蜓点水，可是琴音却奇怪地感觉到，从那冷冰冰的唇上传来的——温柔。
　　流川枫再次抬起头，目光里有些让人心惊的坚定。
　　“她一直是我的。论资格，你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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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在很多部把男主写残的悲惨历史中，这次，终于努力把男主写帅了——乃们不脚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