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花，唱着歌（SD同人）》妖月NANA

36、似梦非梦

　　天已经黑了。
　　琴音靠爸爸的关系，被送进了只有VIP才能住得起的单间病房，可是屋子里空荡荡的，她睡不着，难过的想哭。
　　爸爸和她讲过话后，安西教练和他的女儿又进来了，老头子说流川枫先走了，还奇怪的说一句“流川同学好像不是这么热心的人呢，可是对琴音的事，似乎总有格外积极”这种话，琴音的脑袋一片空白，已经无暇去揣测这老狐狸话里的意思。她甚至连这些大人最后和她说了些什么都不记得。
　　临走的时候，爸爸说，现在的白血病已经不是绝症，大部分还是可以治愈的，何况如今还不能肯定真的就是白血病。他让琴音不要太担心，毕竟，她还有个身为外科首席的爸爸在呢。
　　这些安慰的话多少让琴音安心一些，只是她胆子向来小，有些事，不是理智上说没事心理就能接受得了的。
　　躺在床上太久了，反正也睡不着，琴音拉开被子下了床。护工在临走时忘记拉上窗帘，外面皎洁的月光落进来，冷冷清清，却又透着股祥和的温柔。
　　就像那个人一样。
　　她拿起手机，随便翻着号码，几十个通讯录里面却唯独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流川枫，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手机忽然毫无预警地响起来，琴音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到地上。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宅电。
　　“喂、喂？”她有些惊魂未定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清冽的声音：“看到贞子了？”
　　“流川枫？”啊，这个人，大半夜也不忘给她找茬是不是？不过，心里却很开心。“干嘛打电话给我啊？”
　　“不是说医院冤魂特别多吗，我就是想让你现场直播一下。”
　　“…….”琴音悲哀的发现自己好死不死让他抓住了项死穴。“胡、胡说八道！”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忽然又变成了严肃的口气：“呐。问你个问题。”
　　“嗯？”
　　“如果我不打球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琴音一下子愣住了。
　　电话两端的彼此都沉默起来，对方难得的很有耐心起来，就算琴音的脑子三百六十度地转上好几圈，他也没有多问出一句，只是静静的，像是等待最终的结果一样，守在一旁。
　　许久，琴音平静地告诉他：“流川，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篮球。”
　　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去努力喜欢而已。
　　“以前，你有问过我你和篮球哪个更重要的话吧？”
　　“嗯。”
　　她记得是刚知道他打算去美国的时候，一气之下，找了他质问出这个问题。现在被流川提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和篮球争锋吃醋，她到底要小心眼到什么程度。
　　“如果我说你更重要，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这算是….表白吗？琴音整个心都跟着震了震，不明白为什么流川枫大半夜会忽然打电话向她表白，可是被这种幸福突然砸中的感觉，已经足够让她感到眩晕。
　　这时，屋外走廊忽然闹腾起来，医生护士们奔跑着穿梭，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还有小孩子在边哭边喊着爸爸，人来人往，生命的消失在医院里像家常便饭一样随便。
　　琴音到嘴的话突然被什么梗阻了。
　　在漫长的寂静里，琴音看着玻璃上映照着的自己苍白的脸，绝望地开口：“……对不起。”
　　她挂掉了电话，对面悲伤的面容上，静静地流着两道泪痕，像血一样，道不尽的辛酸和痛苦。

　　检查结果在第三天出来，琴音看着那三个字，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命中注定的事情，逃避也只能让结果更凄惨，倒不如积极接受的好。
　　爸爸强烈要求给她转到自己所在的东京都内医院，那是个私立医院，条件和技术水平都是这个县立小医院说不能比拟的，而且爸爸在那里，他已经发誓要自己亲自为琴音动手术。
　　琴音借口自己脚伤未好，让爸爸先等等。
　　她还不想现在就离开这里，晴子和篮球部的人时常会来看她，如果自己换到东京的医院，她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守在病房里了。
　　确诊之后，琴音开始接受放化疗，因为副作用，她变得不爱吃饭，稍微吃点东西也会吐出去，整个人几天之内就瘦了整整一圈。
　　“就算会吐出去，也要吃啊。”护工劝道。
　　琴音还是把托盘往一旁推了推，护工叹口气，只好把已经凉掉的饭菜拿走。
　　她重新躺会床上，把晴子送的一只毛毛熊抱在怀里，天已经冷了，她没有力气为自己取暖。
　　门口传来拉门声，以为是护工阿姨不放弃地又端来饭菜了，琴音无奈道：“真的吃不下啊，你不要这么执着好不好？”
　　“不吃饭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呢。”安西教练踱着步子走到床边。“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治病呢？”
　　琴音从床上坐起来。“您怎么来了？”
　　“呵呵，最近忙，早应该过来看看你的。”
　　她想起来冬季杯大概已经开赛了。
　　“篮球部…..还好吧？”那天夜里那场电话，又成为了两人之间的一条河，谁都不肯再踏出一步了。
　　“很好。流川枫同学也归队训练了，大家都很努力地想要称霸冬季杯呢。”
　　“是么。”琴音扯出个笑。
　　安西教练的眸光一闪，把话题岔过去。“琴音觉得现在日本的篮球界怎么样？”
　　“唉？”她愣了下。“我、我不太关注这个…..”
　　安西教练笑笑。“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会的事情，就是篮球了。年轻时打篮球，中年之后教篮球，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我入土之前，能看到日本的篮球界里能出来一两个脊梁柱式的人物。”
　　琴音不太明白他跟她讲这些做什么。
　　“我等了一辈子了，终于让我在满头白发的时候，发现了其中一个。”
　　“谁？我认识吗？”似乎和自己有关系，琴音觉得这老狐狸不会平白和她讲自己的人生目标。
　　“流川枫。你应该比我熟吧？”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琴音觉得那笑里有点戏虐的意思，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和流川枫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打球是蛮厉害的。”中肯地评价的话。
　　“他在打全国大赛之前，来过我家，和我商量要去美国的事。那时候我是让他稍微等一下，等拿到日本高中生第一的时候再去。只是我没想到，那么一个满脑子只想着篮球的孩子，会忽然在意起别的东西来。”
　　他的眼睛定在琴音身上，就算理由不明白，她还是讷讷地指指自己，眼神里冒出问号。
　　“他为了你，失去了全日青的资格，就在你车祸那天。”安西教练淡淡地说。
　　琴音怔住了，她从来没听流川枫说起，甚至那天夜里那场突然的电话，他都只字未提。
　　——“如果我不打球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琴音狠狠地咬住下唇。
　　安西教练又道：“孩子，你们还年轻，爱情是长大之后才看得清楚的东西，而梦想，却是年轻才有资格拥有的。”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也不抵流川枫那一声不吭的沉默来得揪心，她不在意什么梦想，她明明只在意他一个人而已。
　　可是那个人，为她放弃了那么多，她却什么也给不了，心有馀而力不足。
　　“你想让我怎么做？”
　　“回东京吧，琴音。回到你应该回到的地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场似梦非梦，真的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