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兰香》水洗尘埃

173、173、还债

　　朱常洵知道宁不归来过，又回去了，并不在意，这段日子里，兰漪的兴致并不高，整日里都是闷闷不乐的一副样子，有故人前来探望让她心情好一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忽又是一个月，这日天气晴好，朱常洵刚给郑贵妃请过安，才从景阳宫里面出来，看着那艳阳高照，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便不由得大好，忽地兴致上来，对阿锦说道：“你赶紧回府去问问王妃，今儿个天气好，可想去踏青？”
　　阿锦依言前去，朱常洵在宫中转了一圈，出得宫来，却正逢着阿锦前来回话，见到朱常洵，阿锦笑着说道：“王爷，喜事。”
　　朱常洵见了他那一脸喜色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拿手中的扇子敲了敲阿锦的头道：“快说！”
　　“说也行，王爷可得打赏给奴才。”阿锦说道。
　　“行，赏你一个美人，够不够？若是不够，赏两个也行，再不够，就三个，如何？”朱常洵说道。
　　阿锦拿舌头一伸，道：“王爷你可饶了小的吧，赏些金银珠宝的就行了，美人么，知道王爷府里极多，奴才可消受不起。”
　　朱常洵于是说道：“回府后自个儿去账房支五百两。”说罢，又拿扇子敲了敲阿锦的头道：“快些说来，可是王妃心情好，想出去逛逛？”
　　阿锦忙摇头，朱常洵一愣，“王妃心情不好？”
　　看到朱常洵脸上已经有些变了颜色，阿锦不敢再开玩笑，赶紧说道：“王爷大喜，今日王妃心情极好，我去的时候她正在下厨做菜，说是今儿个要亲手烧几个家常小菜给王爷吃呢。”
　　“真的？”朱常洵听了不由得面上一喜，赶紧追问道。
　　“千真万确，阿锦怎么敢欺骗王爷。”阿锦说道。
　　“快，把车赶快些，本王赶着回府。”朱常洵吩咐道。
　　“好嘞，王爷。”车夫赶紧应了一声，一鞭子下去把马抽得飞快，阿锦赶紧骑了马在后面跟着飞奔。
　　才进得兰园，便见到几个下人都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见到朱常洵前来纷纷见礼，朱常洵挥了挥袖子，“都起来。”然后问道：“王妃呢？”
　　珍儿笑道：“王妃今儿个心情好，说要给王爷亲自治一桌饭菜呢。”
　　朱常洵见她说的和阿锦说的一模一样，笑意盈盈的，“赏、赏、赏”，一迭声地说着，一径便往厨房里跑了去，远远地看见兰漪正拿刀切着菜，于是上前来搂住她的肩说道：“兰漪，这些事情何必自己动手？叫下人做就行。”
　　兰漪笑了笑没有做声，朱常洵于是又道：“不过你这样，我很喜欢，兰漪，你知道么，这是你第一次这样主动对我示好，这也是你第一次为我做菜，我很高兴。”
　　兰漪淡淡一笑道：“王爷去屋里坐会儿吧，不要在这灶间，仔细弄脏了衣服。”
　　“那有什么？弄脏了洗便是。”朱常洵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等你做菜，做完了一会再一起出去吃，好不好？”
　　兰漪无法，只得由着他，于是朱常洵负责烧灶，兰漪负责做饭菜，之前在景家庄时娘倒有教她，只是这几年做得少，但也只是稍稍有些手生而已，做出来的味道倒还是不错的，倒是朱常洵对于烧灶一事颇不熟练，于是又喊了个灶工过来帮忙，好歹让那灶火一直燃着，直到一顿饭做好。
　　朱常洵倒是吃得极香，茂儿也是，一会儿挟一筷子笋给朱常洵，说道：“父王快尝尝，这个笋好鲜啊。”一时又挟一筷子豆腐给兰漪，说道：“娘吃块豆腐，好鲜啊。”
　　兰漪爱怜地抚了抚茂儿的头道：“茂儿喜欢的话，娘以后常做给茂儿吃。”
　　“好哦，茂儿和父王以后都有口福了。”茂儿欢欣快乐地说道。
　　兰漪的脸色僵了僵，没有说什么，倒是朱常洵听了这话，心里越发觉得高兴，也挟了一筷鸡肉送到兰漪的碗里道：“多吃些吧，前些日子病了，这才好，还是好好养养身体，不要再操劳了才是。”
　　兰漪本想借这个机会跟朱常洵说要走的话，到了此时，便怎么也说不出口来，眼见得朱常洵与茂儿二人都那么高兴，她也不愿意破坏那么好的气氛。
　　暖暖的午后，歇了一会儿中觉，兰漪便起身做起衣裳来，朱常洵一直未走，见状眼前一亮，“是做给我的？”他拉着那衣裳的一角问道，嘴里虽这样问，心里却已经有大半确定是做给自己的，就那尺寸，绝对不是茂儿能够穿上身的。
　　“是啊。”兰漪应道：“我记得我怀着茂儿那回我们晚上遇刺，你不是说，想让我给你做一身衣裳吗？看，我这可不是欠着你的债吗？所以得拚命还债呀。”
　　朱常洵闻言笑意更浓，上前搂住兰漪的腰道：“兰漪，你真好。”兰漪忙将身子扭了扭，避开道：“快别妨碍我做事。”
　　朱常洵于是道：“兰漪，我们、我今晚……”
　　兰漪赶紧说道：“你听听隔壁是不是茂儿在哭啦，你快去看看去？”
　　朱常洵一愣道：“你听见茂儿哭了吗？奇怪了，我怎么没听见？”一边说着一边便往外面走去。
　　兰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她说的很对，她是在还债，她想把她的债全部都还完了，那她就可以毫无牵扯挂地走了，只不过，刚才好象朱常洵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而且，好象还很感动一样，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而且刚才看那情势，哎，幸亏自己拿茂儿把他赶走了。兰漪想了想，不禁皱了皱眉头，哎，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了晚间，果然朱常洵一直等着不肯歇着，兰漪不愿再给他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便说道：“常洵，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比如说今日，我们聚在一起用膳，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但是，总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天，对不对？”
　　朱常洵笑道：“是啊，兰漪，我今天很开心，你给我做饭，又给我做衣裳，让我觉得，我再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你怎么会孤单呢，你是堂堂的福王爷，有陛下、有贵妃娘娘疼爱你，你有整个福王府的人服侍你，还有一堆的臣民在仰望着你。”兰漪说道。
　　“可是，这一生陪着我的人只有你一个，兰漪。”朱常洵说道。
　　“哎，常洵，我早跟你说过，我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而今，也到了我要离开的时候了。”兰漪说道，不忍心说出口的话，终于还是要说出口来，她有些不忍去看朱常洵脸上的神色，说完后，便不由得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