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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似是故人来 ...

  •   一年后。

      叶州天子脚下,渑城。

      入夜,彩莲街上灯火辉煌,红灯笼挂满了街头,人声鼎沸,鞭炮不绝,更有敲锣打鼓之声传入耳中,热闹非凡。

      彩莲街是渑城出了名的花街,旖旎的风光,撩人心扉。

      一向以清雅著称的清婉居,今夜也一改风格,红绫彩布挂得满屋,灯火通明,看来不知又是哪位姑娘有主了,今日前来迎娶。

      迎娶?要说迎娶也不算,婚房就在这里。

      这里,婚房设在青楼?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如此胡闹?

      叶州三皇子,也便是宁王殿下。这倒也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的风流在整个叶州可都是出了名的。

      要说这个宁王殿下,也真是个有趣的角,自十六岁被召回宫,不满朝堂腐败,小小年纪便独自跑去驻守边疆,两年间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却又跑了回来,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扔了军功,脱了战甲,也不要再做皇子,自顾自的选了个王爷,还是个闲职,任谁劝也没用。开始出入于烟街柳巷,到处寻欢作乐,见着好看的姑娘便娶回家做妾,变成了一个十足的一个浪子!

      今夜,便是他要娶妾,也是三年来的第一次,说来也奇怪,自从三年前,去娶木府的小女儿碰了一鼻子的灰,之后倒是安宁了不少,不再纳妾。

      木府的小女儿也真是有能耐,竟然在大婚之日逃之夭夭,不可谓没有勇气,而以宁王殿下的脾气,没有将其父母逮起来也倒是个奇迹,只是抬着空轿子回去了,事情也就这样平息了。

      木府,不过是个江湖世家,与宁王素无交情;木府有个大女儿——木夕,清丽佳人,以寿宴上的一舞享誉江湖,宁王要纳妾理应也是她,而不应是这个刚满二八的的小丫头——木依。

      一个敢逃婚,一个却也不追,之后便不再纳妾。这段风流史,到了说书人口中便有了各种版本,流传甚广。

      而今日,三年的守候到了头,宁王总算是耐不住寂寞了,还有执着的人依旧肯定,今日要纳的姑娘就是当年的木依。

      当年的实情,或许只有当事人宁王殿下自己明了。

      堂内赞叹之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眼里都放着光,台上一舞刚结束,大家兴头正盛,还望着绛依姑娘再来一支,红衣女子也只是微微行了一礼便要离开,也不顾台下的高喝。

      众人皆知:绛依一舞,千金难求。今日有幸能见上一眼已是三生有幸,见绛依没有再舞的意思,也不再纠缠。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身喜服的宁王,把玩着手里的酒盏,目光悠远望着台上的女子,淡淡一笑,对着身边的云老鸨说了些什么。

      见绛依下台,云老鸨便迎了上来,没有一般老鸨的阿谀奉承,只是为绛依引路,淡淡地向身侧的侍女吩咐:“去请隐冬姑娘,弹奏一曲。”

      “姑娘,这边请。”也没有再要绛依返台压场,走在她的左前方,为她引路。

      绛依一路无语,只是默默的打量着云老鸨,她此行便是为了云老鸨,这个江湖上传言不断的妓院老鸨。

      有人说她是半老徐娘,但又有人说她是妙龄少女,更甚至人说她已到了迟暮之年。对于她的身份也是猜测纷纷,什么敌国的间谍,曾经的花魁,亡国的公主等等,层出不穷,令人乍舌。

      绛依这些年一直在找苏旭辰,走遍大江南北,看尽悲欢离合,如今却对云老鸨很是感兴趣,反正也无事可做,便来到这清婉居想一探究竟,正巧遇上宁王纳妾,便受邀舞了一曲——不负。

      而她眼前的云老鸨,没有她想象中的谄媚,体态婀娜,只是眼角已有了皱纹,看起来应该已是三十有余了,但五官精致,想她年轻时也定是绝世佳人,只是年华易逝。

      绕了几个转角之后,“咿呀”一声,云老鸨推开了门,转身对绛依道:“今日宁王大婚,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姑娘谅解,姑娘今夜就在这里暂且委屈一下吧。”

      “好,多谢。”绛依微微一笑,抬步走进了屋子。

      “姑娘何来‘谢’字,我还要多谢姑娘愿意一舞呢,好啦,姑娘早些歇息,我就不多打扰了。”云老鸨在门外也回了一笑,为绛依关上了房门。

      看见门梁上挂着的大红“喜”字也不在意,殊不知只有洞房才会在房门正中挂“喜”字。

      屋内蜡烛已经点着,绛依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着房间,两个隔间,中间用珠帘作隔,很是清雅,只是红绫挂得喜庆,坏了这清丽淡雅,绛依也没在意,以为这只是为了庆祝而已,轻撩珠帘步入内间,入眼的便是一张鸳鸯戏水的屏风,大而精美,绕过屏风是一张红木大床,蚕丝锦被,看着十分舒适。

      绛依走到梳妆台旁坐下,取下掩面的轻纱,看着铜镜里的红衣,顿生悲凉之意。

      她不是以舞为生,更不留恋于红尘之地,当初一个兴起,离家去寻她的旭辰哥哥,可是天下之大,她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寻起,便以一技之长,想要闻名于天下,好让他去找自己,可如今已经三年,自己的名号打响了,寻他也走遍了天涯,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笑若朝霞的木依丫头,也不知这样的奔波何时才是个尽头,红尘之地她早已厌倦,心中却还残留着希望的余灰,能否复燃也是未知。

      绛依理了理衣上的褶皱,无奈一笑,起身换了一件素色白衫,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绛依倚着窗户,透过喧嚣侧听着这细细的雨声。

      桌上的香炉散发着缕缕清香,蜡烛颤颤晃晃地燃得正旺,房间一时静谧。

      门外的热闹还在继续,清歌妙舞,醉生梦死,一贯华衣的宁王今日改穿了喜服更是俊美,长身玉树,正在向众人敬酒,酒过半巡,脸上已有红晕,摇摇晃晃着向众人作别。

      众人大笑,皆说要去闹洞房,宁王置若罔闻一般继续抬步向二楼走去,还不忘醉意醺醺地想众人说:“今夜,大家尽兴,这里本王包下了,姑娘你们自己挑吧。”说完便大笑着离开,走向那挂着“喜”字的房间,他的洞房。

      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绛依闻声转头,抬眼便看到一张扬男子正朝着她的方向走了,昏暗的烛光中倒映着欣长的身影,嘴角轻勾,一副风流姿态,绛依立刻警醒,手早已握上了腰间的软剑。

      “小娘子,怎么还特意前来迎我哪?”似笑非笑地弯起了桃花眼,温暖的眼眸与这戏谑的语气完全不符,无视绛依的怒气,仍在向前走去。

      “你是谁?”绛依开口。

      “我是谁?哈哈,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大婚之日,我入我的洞房,有何不妥?倒是你把我的新娘弄哪去了?莫非……”双眉一挑,大笑道,“你想嫁于本王。哈哈,不过这姿色嘛,也还凑和。”

      绛依气得冒火:这什么人啊,错进她的房间还倒打一耙。想来人以“本王”自称,应该便是宁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不好得罪,勉强压住了怒火:“宁王殿下,我想您是喝多了,走错房间了吧。”心道:果然是个破皮,还好当年逃得快。

      “大红喜字高挂着,我怎么会走错。”宁王还在靠近,只一步之遥,语气暧昧至极,“姑娘莫要害羞。”

      这句话说得绛依脸上爬满红云,也不想再做纠缠,想绕开宁王离开房间,却被他挡得个结实,一步步逼到了墙角。从来都没有与男子这般亲近,何况是陌生男子,虽然差点就成了他的妾,但却从未见过。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而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用尽全力想将他推开,而他却是纹丝不动,手滑落至腰间想要拔剑,却先一刻被他制住。

      “怎么?小娘子,还想跑。”宁王勾起唇角,笑得十分好看。

      绛依恨恨地与他四目相对,要不是无还手之力,恐怕早已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了。如此近的距离,只见此人面庞俊美,身高八尺,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脸上虽有醉态,但醉意未及眼底,眼疾手快,看来武功还不弱。

      看着,看着,只是觉得熟悉,眼泪先意识一步,已经滑落了下来,嘴里不自觉的便呼出了“旭辰哥哥”。七年未见,时间早已模糊了记忆中的面庞,只是依稀的记得一个轮廓,可是七年,昔日的少年也早已长成,只是这份熟悉她还记得。

      宁王也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原先的风流随意,看着刚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片刻间就哭得个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随即也便放开了双手,朝床上走去,也不再管这他口口声声叫着的“小娘子”。

      绛依呆呆的望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便是她等了三年,又寻了三年的旭辰哥哥,便是这个也曾在她二八年华想要娶她的宁王殿下。如今,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她却不敢相认。

      宁王见她哭得伤心,难得的正经:“什么旭辰哥哥,我不认识,你要是不愿留下,我也绝不强求,你随时可以走,我是风流,可还不至于下流。”

      绛依酿跄几步,走到床边,深深得看着宁王,也不言语。

      宁王此刻正半卧在床边,被盯得不自在,伸手又将绛依拉入了怀中:“想通啦。”

      绛依的手扶上他的脸颊,满是怜惜:“旭辰哥哥,是你,我知道是你,你怎么是宁王,为什么不肯认我,我是木依啊,你不认得了吗?”说着泪水又涌上了眼眸。

      宁王轻轻抬起袖角为她擦去了泪水,还是道:“我不是。”

      绛依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坐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

      “累了就睡吧。”说完,宁王熄了床头的蜡烛,选了个背对绛依侧身睡了下去。是否真的睡着也不得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宁王绵长的呼吸,绛依轻轻爬上了床的另一侧,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细细地打量着他的侧脸。

      朦胧中依稀可以看到,英挺的剑眉微锁,似有着诉不尽的烦愁,浓密的羽睫轻扣,微光下,投出长长的倒影,挺拔的鼻,薄凉的唇,还有一丝乱发散落在面庞,不得不说:这张脸长得真是俊美。

      隐约中可以看见旭辰哥哥的影子,只是看不真切,和记忆中的也很大差别,但直觉告诉她:这便是她的旭辰哥哥。所以,他的矢口否认,让她伤心,可又细一想,这宁王如此风流荒唐,行事风格完全不像当年的旭辰,纵然那时旭辰也只有十六岁,但却是个难得的人才,通今晓古,文武双全,更是光明磊落,不耻于这种烟花之地。可宁王……实在是反差太大了,要真不是,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目前,她还是想留下,好弄个明白。

      看着看着,或许是累了,绛依卧在床的内侧,睡意涌了上来。

      过了片刻,确定绛依已经安睡,黑夜中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缓缓睁开,望向身旁之人,静静地看了好久,不动声色地为她盖上了锦被。

      眼眸微垂掩住了里面的千情万绪,静听窗外雨声,似在聆听自己的心声: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章   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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