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轻乐》骨渡灵洲

3、【章三】贪恋

　　溪畔边。
　　一个绝美的蓝发女子，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条蓝色的美丽鱼尾随之摆动。感觉到了夕阳的照射，少女恋恋不舍的目光，才从那片村庄转移了过来。看向清澈的溪水，似若有所思。

　　水中并没有自己的倒影，只有一条蓝色的小鱼。少女的心中黯然了一片。青葱般的玉指，有些燥恼的拨动那平静的水面，直至水面起了好些涟漪，才泄气般停了下来。

　　“轻纱，轻纱。”少女略带空灵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悲伤的氛围。回忆起今天那一幕。心中有些隐隐的抽痛。

　　为什么你近在眼前，我却不能够触碰到你。

　　人鱼的心，一直存在着这样的遗憾。即便每日都能够见到她。可直至今日，竟觉得这些远远不够。在听见那句“嫁人”之后，自己向来平静的心境，就再也未平静过。

　　嫁人吗？
　　她嫁人以后，是不是代表着。会另有他人代替掉自己的位置，去拥有她？那她以后的日子，不都会为了将来的丈夫而活？甚至，每每在她身边，都可能会多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而自己，只能在这条溪中，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出声，却发不出？

　　不，不行！
　　她不想这样！

　　人鱼眸中的蓝光，显得更为浓郁，心中亦是起了，无限的愤怒以及———贪恋。

　　她不想让她嫁人！
　　她也不想做灵体！她想做人！她想切切实实的触碰到她！

　　念头一定，身后的鱼尾，猛地一冲击水面。激起层层水花。快要入夜的溪水，显得略微冰凉。潜入水底，人鱼身上泛起淡淡蓝光，如一条蓝色的疾电，快速朝着谷中游去。

　　她要回族里，找到化身成人的方法！

　　入夜，黑色笼罩一切。
　　月色朦胧。

　　灵溪村。
　　村里的老人们，轻摇着自制的蒲扇，坐在自家庭院内乘凉，好不惬意。

　　这时，村里的几个三姑六婆。正围在一块，坐在一棵老槐树下闲聊着什么。其中，就有着白天在河边洗衣的李婶儿。

　　李婶儿是个朴实的农家村妇。
　　不得不说灵溪村的山水养人。临近三十七八年岁的李婶儿，高高的个子，一张鹅蛋脸，高高的鼻梁。长年的劳作，给她眼角留下印迹。不过，她那头发，仍是乌黑。

　　即便如此，却也脱不了天生八卦的脾性。想起白天与轻纱那姑娘的谈话，再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张嘴，便笑的跟合不拢似的。那姑娘模样又长得好，家室又清白，又勤快手巧。自己儿子若真是将人家娶回家的话，不知是多好的一门亲事。

　　“哎，春花婶。你想什么呢，笑的那么乐颠颠的。”旁的一个妇女，见到李春花笑的如此模样，便用手里的蒲扇打了她一下。好奇的问道。李春花回神，对着面前的几个农妇笑道：“也没啥，就是在想明个儿拉着我家儿子，去乐家提亲时该送什么礼。”

　　“哟，你说的是乐家那姑娘吧。”其中一个头带花布巾的农妇一听此话，便跟炸了雷似的蹦起来。随后赶忙来到李春花面前坐下，把嘴一撇道：“你就别打那丫头的主意了，我家大牛可早就看上那丫头了，今个下午就跟乐家那婆子说过了。”

　　话一说完，就被另一个农妇打断。 “哎，吴家婆娘。你别在这儿嘚瑟，就你家大牛那个怂样，肥肉掉的一身都是，还想娶人家轻纱丫头。那简直把一朵鲜花给糟蹋了。你呀，别在这胡乱凑鸳鸯了。再怎么说也只有我家阿三儿和那丫头登对儿。”

　　“嘿，王大婆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头带花布巾的妇女一听她说自个儿子的不是，就猛地又站起，捞起袖子，就有着要大干一场的气势。

　　王姓一听这挑衅话就火往上冒，手中蒲扇一扔。坐在地上继续撩火：“不就是吗，看你儿子肥成那样，跟一坨牛粪没什么区别。若真是跟乐家那姑娘成亲。大婚之夜不给你那儿子活活压死才怪。”

　　吴姓闻言又急又气，自个儿的儿子连自己都舍不得骂，如今被人这么一通贬低。哪有不气不肉疼的，看着有这么多人在场，又只得顾着面子。最后撒气似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痰。 “我呸，就你那儿子，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我儿子那叫壮实。看你儿子那个瘦猴儿样。就别等着抱孙子了。”

　　“哟呵，吴家婆娘。骨头松了还是胖的？是不是想干架！”王姓站起身，一脸怒气道。

　　“好啊，当谁怕你啊。”吴姓这回也顾不上面子了，连着腰身的赘肉都跟着连颤起来。

　　两人继续针锋相对。就言语上而言，谁也不让谁，周围的其它几个妇人见了，也没人上来劝。像看戏似的继续坐在各自的位置，恍若对如此场景，早就见怪不怪。然，正当这两人要打起来时，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一触即发的氛围。

　　“吴婶儿王婶儿，你俩又闹起来了啊。”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自不远处传来。带着调笑的意味。随后，一个年轻的清秀男子，背着一大捆柴，朝着大榕树这里走来。

　　男子面庞清秀。清秀的一对眉眼。看似清瘦的身形。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灰色布衣下的身躯，却容不得人小瞧。这点，从他背上高他一大截的枯柴就可以看出。

　　看了看两人闹架似的的模样，轻然一笑。开始缓解起周围的气氛：“好了，别当着大伙儿的面打了。你们打架就跟演戏似的，你挠我两下，我挠你两下的。要是挠破相了可没人负责呀。”

　　见李颂卿给了个台阶下，吴姓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毕竟谁想没事儿就找架打啊。“颂卿这孩子说的有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忙活呢。”话落，走过李松卿身旁时拍了下他肩，还给了王姓一个得意的眼神。

　　“没种。”王姓很是不屑，随口骂了一句，便闷央央的坐在树下扇风。

　　李春花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的笑了笑。她儿子这么懂事，自然是要替他找一个好姑娘。亲是一定会去提的，并不会因为吴姓与王姓而改变主意。

　　“你们继续聊吧，我和颂卿先回去了。”李春花说道，随后满眼慈爱的，看着身旁的李颂卿，边走边道：“累坏了吧，回去娘给你顿鸡汤去。”

　　“没事，娘。一点儿柴而已，你儿子身子可壮实着呢。”李颂卿背着大捆的柴，一手提过李春花手里的鸡。顺手比了比自己的手臂。

　　“再壮实也得补身子啊。”夜里很黑。李春花手拿着只烛火，走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似感叹，又似叮嘱。

　　李颂卿只是一笑，一手扶着李春花的半边手臂，以防路滑。

　　“对了，颂卿。娘给你相中了门亲事。”耳边响起了娘的声音，听到亲事二字，李颂卿心里有些微微迟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娘，会不会太早了。儿子还想多伺候你几年。你可不想儿子为了媳妇冷落了娘吧。”

　　李春花斜瞟了李颂卿一眼。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心里头想着什么。自从那日，见了乐家那丫头。你回来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的。”话落时，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子，果然那脸上浮现了层红。

　　“好了别装了。娘给你相的那门亲事，就是人家轻纱丫头，今儿白天还跟她说过呢。”

　　“那她怎么说？”李颂卿的言语中，带了些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欣喜与激动。但面上依然是强装镇定自若。

　　“还不知道呢。”李春花瞧见自己儿子那副模样，便起了些作弄的兴致。

　　“哦。这样啊。”话语中带了些微微失落。

　　“好了，瞧你那模样。人家姑娘说可以考虑一下。得了啊。别摆出副病殃脸。今个晚上看看送什么东西，明个儿大早跟娘去乐家提亲。”

　　“嗯，儿子一切听娘的。”李颂卿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拖着自个儿娘亲的手，步履走的颇快。恨不得马上回到家，搜罗看看有什么送的出手的聘礼。

　　“唉，你小子，走慢点儿。你娘我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哎，好嘞。一切听娘的。”
　　黑夜中，李颂卿的声音，比夜里所有的声音都为响亮。带着浓浓的喜悦。看向天际的银月。李颂卿脑海中，又浮现了心仪女子的模样，不自觉中痴痴的笑出声。

　　那日桃花，那日伊人。
　　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明日的清晨，却又显得那么的令人期待。

　　一样的月。
　　不同的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赏月心境。

　　乐轻纱搬着一个木凳，坐在桃花树下。
　　纤净白皙的手，托着脸望着天际的银月。心中又想起白日里李婶儿的话，心中微微忧郁，竟觉得有些恼人。她，是真的不想嫁人。

　　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细小枝丫，簌簌的作响了几声，随后，便是片片的粉色花瓣随风而飘下。落在地上，以及乐轻纱的身上。

　　乐轻纱看着满树的桃花飘落。
　　随后，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一片还沾着夜露的花瓣，像是有灵性似的，飘落在乐轻纱白净的手心上。然后合着夜露，依附其上。

　　这片花瓣，似有着特殊之处。
　　不知是眼花还是其它原因，乐轻纱垂眸之余，竟见其上有着粉色的光芒在闪烁。随后再细看，却又不见。

　　乐轻纱纤指揉了揉自己的耳心处。微微皱起了柳叶眉。想必是这些日子太闲了，竟产生了幻觉。

　　“轻纱啊，快进屋睡了。”
　　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这时走了出来。对着坐在树下的乐轻纱轻声道。

　　“嗯，知道了，娘。”乐轻纱回道。站起身，走到桃树下。在花瓣离手的那一刻，指尖一顿，犹如被丝丝疾电击中，好像有什么被抽离了出来。手指微微一颤后，将花瓣放在地上。

　　在关上门之前，乐轻纱目光，在桃树下停留了一会儿，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开始怀疑起，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随后轻摇了摇头。便不做多想的将门缓缓关上。

　　月光下，那片含着夜露的花瓣，开始散发出浓郁的光芒，同时天际的银月中，几丝浓郁的银白光，被直直引入到花瓣之中。花瓣的颜色越发艳丽，自身的光芒也越发浓郁。

　　最后，那光芒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一个如桃花般艳丽的男子。眉宇间，竟和乐轻纱有着几分的相似。

　　如墨般黑的长发垂泄而下。唇角挂着浅浅不明的笑意。

　　运用妖力透过纸窗。
　　那绰约的身姿，恍若近在眼前。男子抬手，轻嗅着自己指尖还残留着的气味。唇角的弧度逐渐勾起。

　　缓缓启声，如人间仙乐。“差一点儿了，最后只差一味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