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不倾城》清槡

8、相见怎如不见

　　7相见怎如不见
　　待到坐在桌旁，看着满桌的菜色，龙默寻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蓝齐容碗里：“没想到殿下与斐倾城还是如此至交好友呢。”
　　“晤……”看着碗里的肉，蓝齐容有些不习惯，虽然这些日子同一屋檐下相处下来，他们已经很熟了，只是！还没到那种程度吧，不过看到龙默寻脸上一副淡淡的无辜的笑容，她也没法开口说什么，好吧，她选择了无视：“我跟倾城已经认识五年多了，算起来，我们还算是同窗呢，那些年一起在太傅那里学习，只是现在，父皇给的课业繁重了，而且听说丞相也有意让倾城多磨磨练磨练，以便于日后世袭相位，这才来往了少些。”龙默寻没再说什么，他知道他们关系好，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的做法，不过略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想来也是为蓝齐容铺路吧，就像自己一样。
　　丞相府内，斐正一家在桌之上用膳：“倾城，见过殿下了？”“是的，父亲。”
　　“嗯，也好，这次南下，可有什么见识？”
　　“除了见识了一下江南地区的风景和大概了解了一下那儿的确很富足。老百姓的生活不错。这次我在殷州待了几日，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殷州不论是商贸往来还是人群的流动主要与西州来往比较密切。而且那个殷州刺史刘珏在百姓中威望还算比较高。”听罢，斐正点点头，“的确如此，昔年，安王爷磨练之处正是这两地，如今的殷州刺史刘珏相传当初对安王极其严苛，丝毫没将他皇子之位放在眼里，安王当初在他手里吃了许多苦头，必过这也从真正实力上锻炼了安王。我让你去这下地方是想让你多了解了解朝中势力范围，还有就是多了解安王，日后新帝登基，最大的威胁莫过于安王了吧。”
　　进而他又给斐倾城讲了一些日后他要做的事，而斐母在一旁听着，不时的也叮嘱两句。斐倾城将父亲的话牢牢记住了。这才让斐正欣慰的笑了。他的儿子，必当为这个皇室付出一切的忠诚，这是他们需要牢记的。
　　第二日，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斐倾城起来用过早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湖面，波光粼粼，不少的荷叶翠绿翠绿，已经有含苞未开的荷花在风中摇曳了呢。“公子，今日安月郡主会去天恩寺进香。不知公子是否要去看看？”
　　“嗯，你现在外面候着。”等到随从关上门，斐倾城一个人坐在案后，脑海中慢慢出现了一个女子姣好的面容，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呢。这次回来本来是该昨日就去见见她的，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到书架上，抽出一个暗色的镶金丝的木盒，放在书案上，“扣”的一声，盒子打开，入目的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簪子，上好的蓝田玉制成的，细节之处很是精致，是朵未绽放的牡丹上已有一只停歇着的蝴蝶，贵旨在雕工的细腻别致，看着手中的簪子，斐倾城就想到了年初见到的她，那时他就觉得她的发上应该就缺一些什么，在江南的时候看到这个就突然想到了她，就像是为她准备的一样。
　　小心地拿出了簪子，放在怀中。整理了一下衣冠：“思竹，时辰差不多了，去天恩寺走走。”守候在门口的尹思竹应了一声之后便在斐倾城身后跟着，随他一同去天恩寺了。
　　原本艳阳高高的天空，不知怎么得刮起了小风，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云朵也慢慢地遮住了阳光，不过也让天气瞬间凉快了一些，斐倾城没有去天恩寺里面，而是走过天恩寺的大门转从一旁的巷子里慢慢的去了后山，原本的青石桌青石凳还在，尹思竹早就隐身在一旁，远远地避开了斐倾城。此时，斐倾城看着面前的青石，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迷惘，继而就恢复了清明，也不甚在意石凳上的碎落叶，只见他宽大的袖口一拂，桌子和凳子就干净了许多，他也不甚在意就坐了下去，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笛放在唇间。这支玉笛还是她送的呢。清脆悠扬的笛声缓缓的流出，似低语似倾诉。天恩寺内，蓝月华上完香之后，方丈命人待郡主去后院喝些茶水的，正在后院的蓝月华听到似有若无的笛声，心下一怔，“是他来了么？”那个她思念的人，初时听到他回来了的消息时，她很开心，却未见他有任何表示，甚至连面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见上，这些年来，他们都是有些联系的，偶尔也会出来玩耍逛街游玩，斐倾城那么的好，她又怎么不会迷失呢，只是因着小时候的经历，她以为她对于他而言也是有些特殊的吧。昨天她是有些嗔怪她的，也有些失落的，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哪怕是派人来捎个口信告诉她他回来了。此刻听到笛声恍惚中响起，她心下划过了丝丝甜蜜，就像生病时母亲在自己万般艰难的喝完药之后往自己嘴里塞进去的那颗蜜枣的味道。当下便撇下了佣人，只道是随便走走不让人跟随，便独自去了后山，一边心中也在忐忑是否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
　　这边庆容宫中，蓝齐容早早的便用完了午膳，便跟龙默寻说道：“默寻，我想一个人去御花园坐坐玩会棋，今日你就不用跟着了，恰好，昨晚你不是说你看的那本书还没看完么？你就留在庆容宫里吧。”“不行，陛下让我寸步不离随身保护殿下，圣意不可违。”听他如此说，蓝齐容柳眉一竖：“不行，我今日就想一个人逛逛，再说了，在皇宫中又没什么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见他还想说什么，蓝齐容当即软下语气说道：“皇宫里不用随身保护啦，不然岂不是连睡觉你都得在我旁边。不管，今天我就是要一个人出去，你要是饿了，喊小林子，他会送膳的。”语罢，抱着一盒棋就独自出门了。只留下龙默寻，在屋子里看着蓝齐容走出大殿，眸子黯了又黯，这个他守候了五年多的女子，他该不该随她所想？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从来都知道，他是个弃婴，当时被出巡的皇帝救下，彼时帝膝下无子，对这个苦命俊俏的孩子心中甚是怜爱，便带回了宫放在自己的墨守里抚养，岂不知年后司徒君如便产下公主和早夭皇子，自此，皇帝陛下对这个孩子更是看重，岁月益长，一个念头的产生让蓝翔脑海清明，这个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一般，何不让他自此随在蓝齐容身边，于是间歇的他将些蓝齐容的事给他听，让龙默寻有记忆起便听着这位女储君的事迹，受的教诲便是护她一生平安，直到十岁那年，他在暗处第一次见到蓝齐容……
　　天恩寺内
　　蓝月华循着笛声，远远地便瞧见青石桌旁坐着的那个男子，细长的手抚着笛身，她有瞬间的出神，这是她送的那根笛子，果然自己是有些不同的。知道有人前来，笛声依旧，而蓝月华亦不在意，走到他对面的凳子上，取出罗帕，拂了拂便静静地坐下了，也不开口不打扰，只是安静的聆听，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眼中所想。而此刻斐倾城一曲结束，将笛子放在桌上：“月华，我回来了。”
　　“嗯。昨日彩铃便告诉我了，我想着，你平安回来了，我也该来天恩寺还个愿。”低低的诉说着，仿佛一切只是她一个人的天经地义。“嗯，昨日一回府，我就去了趟宫里。去拜见了一下太子……这几日，你可好？”
　　“一切安好，王府里也一切都很顺心。只是娘亲有意让我去去宫里逛逛。说是省的我在府里无趣。”听到她这样说，斐倾城只是微微一顿，随着接口道：“也好，虽说整日待在王府你也不会太无聊，不过，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我娘亲的意思……”
　　“我知道，只是你放心吧，太子还年少，况且，最近据我所知陛下交代的课业愈发的繁重，似是有意传位了，我此次南下，应该是父亲与陛下商量好的，我爹已经在别处购了宅子，应该不久就会向陛下告老还乡了。”听到斐倾城的话，蓝月华却并没感到多少的轻松：“朝中形势又要变化了么？你……是不是也要世袭丞相一职？日后是不是要忙上许多？”
　　“忙是必然的，爹一再嘱咐我记住自己的职责，我……又怎能辜负他的意愿。”声音停了下来，这时沉默着的尴尬浅浅的蔓延开来。“倾城……若即使是新帝年幼，你可否……不参与朝政？”半晌，蓝月华低低的将心中的期盼问了出来，“算了，就当我刚才没说话。帮助新帝把持朝政，维持朝纲，这就像你说的，是你的职责，你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呢。是我多想了吧。”
　　“嗯，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为人臣子也罢，作为一个朋友也罢，亦或是为人子的角度，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死而不已，仅此而已。当年陛下对于斐家的恩德又怎是一字两字能说的清楚的。”顺着蓝月华的话，斐倾城淡淡的叙述着，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是蓝月华心中还是闪过一丝的不甘，他就不能多懂她一点点么？一直以来，他们相处都是淡淡的，刚认识那会，蓝月华还会撒娇死缠烂打，不过后来母亲和嬷嬷教她矜持内秀，时间久了，她也变得淡淡的了，可是多年的情谊与相处，她以为她会明白他的，只是或许，斐倾城是明白她的心思，不过只是置若罔闻罢了。
　　“罢了，你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我能奢求的也只能是这样了。”言罢，也不再开口，淡淡的目光瞧向了远方。沉默许久，虽不觉尴尬，只是微风吹久了也是有些凉的，“你今日穿的有些单薄，不如先去寺里吧。”斐倾城出声道。
　　“倾城，我知道斐相与我父王立场不同，也懂你的考虑与为难之处，只是，若是没有这些，我们会不会不再像现在这样？”不等斐倾城回答，蓝月华已经起身，继而说道，“算了，只愿以后会有所改变，只是……你应当明白我心中所想，若是父母当真有所决定，我也愿只听你一言。”言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愿只听你一言……
　　我也愿只听你一言……
　　这句话一直一直回响在斐倾城耳中。只是看着远去，正在渐行渐远的身影，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语。竹林里只剩他独自一人，微风还在继续吹着，而他思绪也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他还小，奶娘带他去买些物什，却不料他与奶娘走散，他虽年少老成，那是却也只是个小孩，迷迷糊糊走进了条巷子，然后就遇上了一个疯老头，疯老头见他长得粉嫩，非扬言说娃娃肉好吃便拐着他向城郊的破庙走去。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等进了破庙，庙里只有那疯老头和他，他已经被吓得不敢出声了，所以只听得疯老头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边说边找来柴禾生火烧水后来他瞥见远远地站这样一个小女孩在庙外，不等他看清小女娃已经不见了，再看看眼前的老头，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叫救命，一直叫不停，疯老头被吵的无奈又有些心虚，就出去查看，带老头走后，窗户里爬进来一个小女孩，此时她脸上已经有些灰，跑到他跟前解了他手脚上的绳索，对这不能言语的他说：“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从窗户里走，那个疯老头快回来了。”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小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那个拍着胸脯一副信誓旦旦装大人的模样在印刻在了他的心底至今……后来两人一路迷路一路瞎跑着，直到她遇到她的侍卫，然后她由着她的侍卫带走，他也被他的乳母找到了，一天之内虚惊一场，却也让他记住了这个小女孩。后来也有几次，他随着玩伴出府时遇到过几次她，慢慢了解成为朋友之后才知道她是王府千金，却丝毫没有千金的样子，古灵精怪，总是逃出府玩耍，总是捉弄她的随从然后悄悄溜走一个人玩。虽然没有那种青梅竹马的情谊，蓝月华却已然是他幼时最好的异性玩伴，所以他们互相了解彼此，慢慢的长成如今这般，也互相明白彼此的立场与难处，虽然如此，两人依旧相交至深。
　　想到，小时候蓝月华的古灵精怪和顽皮活泼，斐倾城不由得噗嗤一笑，好久好久没见过活泼的月华了，不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变得矜持，内敛，越来越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也让他越发的怀念起以前的蓝月华。罢了罢了，只愿这样，就这样一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