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箫之间》边儿

9、4

　　４
　　上课期间她们什么都没问，邹宁也什么都没说，不是因为不想说，至少是陈素素的话，也没有刻意一字不漏的必要，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混乱，无论是记忆，思绪还是心情。
　　课后去食堂吃了饭，陈素素旁敲侧击的询问了邹宁的意思：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还是陪她一起去。她自然是不想自己去的，说的再清楚点，她根本不想去，不想见他，不想把今天当做真是发生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去面对。
　　东拉西扯的说着上课时的趣事，食堂饭越做越难吃了等等不相干的话题。但，终于“确实是帅哥啊！”楚乔一句话还是暴露了大家的好奇心。
　　所谓秘而不宣，不乏有人是为了得到“宣”时的气氛，故意吊人胃口，亦或是故意让人知道“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事”，以此获得优越感。但邹宁的情况却真真正正是想要遗忘、掩埋。也是因为如此，自认识以来，对于此事从未涉及，即便是会吹箫的事也是只字未提，但与自己围绕同一张桌子坐着的这三个人，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过眼云烟的人，她们对自己是真的当成了朋友，自己也珍惜这份缘分，事情早晚是要交代的。邹宁暗想。
　　出了餐厅向北走不出200米，西侧就是艺术院的教学楼，再往西走就是开大会，放电影，办演奏的文艺苑，进门正面是演奏厅，左手边有一个休息室，门口站着严翼顶着一张看惯了的明媚笑脸，“有空座位吗？没有票不能进的吧？”邹宁问道。
　　“四位的座位还能没有？小寻在里面，我先带她们进去。”没有给任何提出陪她去的机会留缝隙。
　　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无论如何速战速决！”邹宁这样决定。推了下门才发现是拉向，但只此一鼓作气，再而已竭，握在竖直长把手上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怎样都不想打开这扇门”的心理牢牢的缚住全身。
　　“就这样走了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逃走吧，就这样逃走吧，反正赢不了的，追不上的，根本......”身体中涌出的想法和感情一时让邹宁这样熟悉、恐惧、茫然。这想法，这感情像是形成了坚固的对于某种情境的条件反射。
　　“不能继续了，必须进去才行。”情绪稍稍平静些之后，才渐渐听得到周围的声音了，人语车鸣，这个环境，现在所处的这所学校无疑多少为她增加了力气，打开那扇门的力气。
　　“在右边桌子上。”循着话无意识的向右望去，它正在那，方位是相对于邹宁说的。
　　“谢谢。”略微急促的语气，略微急促的步伐，目标过于单一，取到“目标”后有种任务完成一半的感觉，剩下的只是以最快速度返回“营地”，好像那有着急需救命药的中毒村民。这个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活跃，任务不许任何阻止！
　　“你为什么在这？”声音的源头明显与刚刚不同，更近更直的来自方才才经历战争的那扇大门。
　　“为什么在这？”可是，还是，一瞬间被引燃了，全面进入了战斗模式。“为什么都要问为什么在这？我在这不是很自然嘛，我的年纪，我的社会身份，没有人会觉得我在这有任何违和！我为什么在这，我理所应当在这，我的人生本就应该在这，别说的好像我本该在繁花簇拥的城堡，却意外被发现在污泞的沼泽一样！那时才是走错了路，错得太离谱了，根本不适合我，想起来就.....”突然安静了，像是关掉了暴走的进程，因为这状态太熟悉，她知道这种神经的状态会越演越烈，这样的爆发并不是第一次了，而恰好两次的观众都是同一个人，但他情绪仍不免在动摇。
　　“想起来怎样？”几乎看不出情绪变化的南寻不知为什么竟露出了痛苦，但并没有被邹宁捕捉到，她的大脑完全处于游荡状态，为什么痛苦，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为什么因为她就来一个完全不在选择范围内的地方开毕业演奏会？因为她，但为什么因为她？
　　“不怎么样。”邹宁想找一个角度绕过去离开，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我要走了，你也快到时间了。”
　　“想起来怎样？”
　　“我说不怎么样！不怎么样。”由于第一声出乎意料的气势汹汹，像是弥补似的又说了第二声，声音很轻，安抚了被第一声激荡起空气，但却没能被保持。
　　“我问你怎样？”气势让邹宁吓了一跳，如此模样的南寻更陌生了，从未见过，一时一片空白，本就安静的休息室，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是自己的，还是他的，是因为恐惧，还是气愤，亦或是其他？
　　僵持止于来通知准备上场的敲门声，最后，勉强说了句：“抱歉，那时候也是，抱歉。”
　　出了门，邹宁迅速逃离了那里，无意识的逃回了宿舍，抱着箫像是抱住救命稻草，好一会才换过神来，就又把箫远远的推到了一边，直到担心的舍友们回来，一直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