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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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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是我表妹...”昭华急急截了若萱的话头,若萱不解,却也没有解释...忽然,她觉得脑子一阵眩晕...
二月二十日清晨
若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有些许霉味的床上。身旁,昭华用力扯出一个微笑,说了一句,“你终于醒了!”忽然,他的身子直直地往后栽去,幸好他身后有一位老汉及时撑住了他。若萱急忙下床,与老汉合力将昏厥的昭华弄到床上。
“老人家,这是哪里?”若萱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心中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姑娘,庄郎中和您一齐掉进了猎户头儿刘老汉设的陷阱里头了,淋了几个时辰的雨。”老汉一边说,一边给若萱倒茶,“俺们听二丫回来报信之后,立马就赶过去救你们,可是姑娘身子弱,俺们还没到地方,您就昏过去了!”
“那他,又怎么会昏过去的?”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他都一夜没睡了,又淋了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说着,老汉有些埋怨若萱,道,“庄郎中对你这个表妹真没的说,在陷阱里那会儿,你晕过去了,他就抱着你站在雨中...他对你啊,可真是有情有义!”
接着,老汉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笔走龙蛇的宣纸递给若萱,道,“这是庄郎中昏迷前写的治风寒的药方,你...”
老汉还未说完,眼前这位衣着奇怪的姑娘突然就神色匆匆地离去了,只是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的药方已经不见了...
小四合院中
“黄连,白术...”若萱按照药方,在昭华的药柜前取药,可是最后两味药的药柜中是空的,不禁急道,“缺了两味药,怎么办?”
急火火地跑到老伯的家中,若萱气喘吁吁地问道,“老伯,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抓药?”
邓老伯一家正在吃饭,见她来了,便令内人再添一副碗筷,然后请若萱坐下,这才说道,“庄郎中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郎中,俺们但凡有些病痛,都是庄郎中赠医施药...”
“可是我仔细对过了,他那儿缺了两味药!”
“庄郎中那里没有的话,就只能去三十里外的镇上抓药了!”老汉见她心急如焚,放下碗筷,道,“姑娘别心急,一会儿吃罢饭,我们家二丫要去镇上把新采的蘑菇换些灯油回来,你跟着二丫,坐你铁大叔卖柴的牛车去镇上吧!”
闻言,若萱这才稍微安心一些,邓伯母将碗筷递至手中,若萱虽然无心吃饭,仍是微笑着接过,挨着二丫坐在下首...
饭罢,昭华依然昏迷着,若萱行至床头,覆手在他额上一探,顿时锁紧了眉头,手上的温度传到心里,灼得她心焦不已。看着昭华那微微皱起的眉心,若萱心道,“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出得房来又拜托了邓家伯父伯母一番,若萱这才跟着二丫——那个十三四岁长得水灵的小姑娘,一起坐到牛车上的柴堆上。
“姐姐长得真好看,听阿爹说,你是庄郎中的表妹?”二丫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若萱,显得天真烂漫。若萱点点头,小姑娘又说道,“那姐姐什么时候会嫁给庄郎中啊?”“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若萱有些奇怪。只听那小丫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村里的老人说,表兄表妹结亲,会亲上加亲的!”
“你这小丫头!”若萱点了点她的鼻尖,道,“管得这么宽,当心日后嫁不出去!”
“才不会呢!”二丫嘟着嘴,扬起头,道,“俺爹已经将俺许给了邻村的亮子哥,今年六月就过门!”
“什么?”若萱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见小姑娘两眼弯弯欢天喜地的样子,忽然有些无语,良久,方问道,“不嫌嫁得太早么?”
“怎么会?”二丫忽然惊得张大了双眼,看着若萱,说道,“俺姐姐十三岁都嫁人了,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姐姐你今年该有十六七了吧?要趁早嫁人哩,过了十八岁,可就嫁不出去了!”
若萱嘴角抽抽,不知该往下说什么。
而二丫又兴致勃勃地在她耳边说道,“姐姐,俺去换了灯油之后还得去买些绣线,婚期将至,该置办嫁衣裳了!”这回,若萱的嘴张得老大,这下彻底无语了!
清河镇上
“一副药三十文钱,抓六副就得一百八十文钱!”药铺的伙计看了药方之后,瞅着眼前这个穷酸狼狈的姑娘,眼里满是不屑,趾高气扬地说道,“先给钱后抓药,没钱就别抓药,自个儿上山采吧!”
“我...”若萱正欲说话,便看见一位妇人一手接过药包,一手交给伙计二十五个铜板!铜板!居然是圆形方孔钱!伙计看到若萱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表情,嗤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一个铜板在她眼前晃啊晃晃啊晃,就像耍猴似的。
“德晖通宝!”若萱看到了铜钱上的繁体字,顿时有些错愕,她倒是听过开元通宝,这个德晖通宝是个什么玩意儿?
若萱看着伙计那嘲讽乡下人的表情,撇撇嘴,冷冷地道,“都什么年月了,居然流通圆形方孔钱,比硬币还落后,真是提不成啊!”
伙计听罢,便一脸鄙夷地揶揄道,“真是没见识,居然连什么年月都不知道!爷今儿心情好,告诉你,今儿个,是咱们明月王朝德晖三十七年二月二十日!”说罢,见她张大了嘴失声惊讶的样子,又鄙视了她一通,这才忙手头的活儿。
谁知那姑娘回过神来,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好看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逼道,“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伙计嫌恶地打开她的手,站直了身,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又用眼尾扫了扫女子那奇怪的衣着,这才说道,“我说,你听好了,今儿个是明月王朝德晖三十七年二月二十日!”
轰...若萱听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不,他肯定是骗人的!”若萱走出药铺,低头沉思,想起了自己近日的所见所闻。
邓老伯说昭华是十里八乡的郎中,而且老伯的家离昭华的家也不远...
再细细思量,他们的服饰、气质,完全没有现代化的气息,难道...?
也许那个店铺的伙计是随口乱说的,不足为信,于是若萱又走到一家包子摊前,恭敬地问道,“请问,今日是什么年月?”
“客官,您要考我也该找个难点儿的问题啊,试问谁人不知今日是二月二十日?”摊主悠闲地答道。
“可是德晖三十七年二月二十日?”若萱十分激动,双手重重地按住桌面,两眼定定地看着摊主。
“不然呢?难道还是三十八年二月二十日么?客官,你们说是吧?”
“就是就是!”路人也纷纷回应,然后私下里议论道,“这姑娘是傻了还是没睡醒,居然连这也要问!”
轰轰轰轰轰...雷声在脑中炸开...
若萱忽觉两眼发昏,双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摊主见她神色恍惚,道,“姑娘,好几天没睡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若萱没有说话,目光游离,神色幽幽地离开小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此刻,她心乱如麻,所有的纠结浮上心头。比如说,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就从沙漠来到树林?为什么她所看见的所有人,都是穿着唐宋时期的衣服?为什么这里没有电灯没有医院没有公交车?还有文字,虽然香港多用繁体字,但也不乏英语,可是在这儿她没有见过一个英语字母!
市集上,依旧喧嚣无比;路人纷纷对着那个清丽无双却衣着古怪、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子指指点点...
若萱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头,好痛!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好吵!
“难道,我穿越了?来到了一个叫明月王朝的时空?”当若萱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她想不到更合理的可能了,她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离奇!庄昭华说,他是从树林里把她捡回家的...
但是,此刻,她的救命恩人正病在床上,等着她抓药回去!想起庄昭华,她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与纠结,当下最重要的是给恩人抓药!可是,没有钱,怎么抓药呢?若萱想着,无意间瞥见了纱裙上左侧及腰的地方缀着的五颗珍珠,抬起头,便看见一张写着“当”字的布帆,当下咬了咬牙,跨进大门槛。
若萱从裙上拿下一颗珍珠交给柜台,许久,掌柜的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一口价,五百两!”
五百两究竟是个什么概念,若萱不知道,只知道那已经足够买药了,于是签了字画了押,然后接过掌柜递出的两张两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五锭十两的银子,径直离开了。
去药铺的途中,若萱问了一下米价,折算了一番,大致了解了五百两的概念,应该差不多是二十万人民币。
若萱叹了一口气,记得当初挑这件婚纱时,她看到的标价是有八个零的...
有了银子好办事,药铺伙计见了银子,立马露出笑脸,毕恭毕敬地按方抓药,然后双手捧着药包交给若萱。
抬手看了看表,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于是若萱走向附近一间绣庄,打算挑选一些衣物。不多时,若萱拿着一件绣着百合花的罗裙走进里间,将身上有些发酸的婚纱换了下来,然后利索的将罗裙套上。对着铜镜正衣冠时,若萱不禁有些惊疑,这罗裙十分繁复,她居然没有扣错一颗纽扣,而且动作那般娴熟...这场景,好熟悉,似乎在梦中出现过...
接着,若萱又挑了几套衣裳、荷包和几根束发的缎带。对着铜镜,若萱巧手一挑便绾了个简单的仕女结,然后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此刻,她已是活脱脱一位宋代的仕女了!等等,这情景也是似曾相识...
“难道我以前真的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付了钱,若萱走出绣庄又开始纠结了,这纠结程度,丝毫不亚于试图弄明白到底是蝴蝶梦见了周公还是周公梦见了蝴蝶的纠结...
而老板娘一边收银子,一边暗暗记住,这位金主选的绣品各种花色都有,独独没有看那些绣着白兰花的物品一眼,看来,这白兰花入不得那位姑娘的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