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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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要是再拿个手绢，活像个青楼楼上揽客的，而我就是骑马路过楼下的小青年，他冲我抛着媚眼：“客官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想回一句“等你变成头牌我就考虑下”，想想这话被阿姨听到不太好，只好先憋住了，比了个等着我的手势。
一到他卧室我就被满屏幕的窗口吓到了，这都是些什么啊！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设计杂志里扒出一张椅子，然后言简意赅地说：“坐。”
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屏幕，刷刷刷翻了好几张图片：“你觉得开个卖植物的淘宝店走什么风格好？萌萌的可爱风？文艺？复古？时尚？给个意见啊亲。”
“看卖什么啊，植物也分很多种的，还是你什么都卖？”
“就卖月季啊，咱不是商量好了咩？”
“你现在也没搞好场地也没培育花苗，装修什么店铺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现在弄好了不是挺好么，以后就有空干其他的。”
“要不问问时湘？”
时湘回复：“不可以全部都选吗？”
我们还是自己想吧——我泪流满面。
时湘从小到大最有名的话就是“不可以全部都选吗”，她很小的时候我叔叔婶婶闹离婚，问她要跟谁，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这大概是最早的我记得的事情了。后来学校评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她也是这样对她班主任说的，她班主任希望一人选一样，这样能拿奖状的学生更多。那次她拿了两张奖状，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拿到奖状了。
等到时湘初中和班上的学霸早恋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又勾搭上外校的一个扛把子，听起来特别小言不是？但是时湘的反应可不是小言女主的正常反应啊！女主难道不是应该说自己只喜欢男主虽然很感动还是拒绝了男配么！然后男配一往情深百死不悔！在舍己为人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回！女主举棋不定泪如雨下肝肠寸断……事实上，时湘只是很疑惑为什么那两个男孩由互相鄙视上升到拳脚相交，然后问一起质问她：“你到底爱我（要我）还是爱他（要他）？”
时湘举棋不定泪如雨下肝肠寸断：“不可以全部都选吗？”
活该她到现在也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我和赵行楷商量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用那些图，由我提供几张月季花的照片，再由他ｐｓ，做出结合怀旧文艺复古清新的图来用。反正这几个词听起来那么相似╮(╯▽╰)╭
八月末，即将进入九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上个月回来的时候月季基本开完了，现在开着的只有几种不怕热的品种，阳光也刺眼，怎么拍都拍不好。我拿了张报纸遮住阳光，拍出来的图也不好看。计划暂时搁浅。
我的电脑和手机里居然都没有能用的照片。
本来回家次数就少，这几年我都没回来过，手机里自然没有什么图。
我的电脑与同届的同学相比配置已经很低了，因为妈妈买它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里面也有很多图啊，但是每一张的主角都不是月季花。
我茫然地按着鼠标，一张一张翻过去，哭的，笑的，嘴角沾满饭粒的，穿背带裤带草帽的，无一例外，镜头对着的都是一个小男孩。他慢慢地长大，照片也越来越少……我怎么不记得电脑里有这么多照片呢？离开康凛的时候我的电脑没有坏，可是那么些年，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照片？我应该看到的啊，D盘这么大，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最后一张，看时间应该是高二的时候，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背影，坐在小板凳上逗猫，腿上还有翻开的书。
只是看照片，那是在二楼对着下面拍的。
是……谁？
是妈妈还是爸爸……
我一下子就忘记了赵行楷让我回去干什么，视线里满满的都是这张照片，好像我正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用拍照的人的视角看着那个年纪轻轻的自己。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和康凛在一起的时候，康凛总喜欢给我拍照，我拒绝惯了，回家面对父母的镜头也不好意思。那段感情从始至终我也没告诉父母，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听话，在父母面前从来没有秘密，可是那回妈妈问我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我红着脸摇头。
那时候妈妈说：“我们家小海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啊。”
在过去那么多年我偶尔想起爸妈都是半夜在公寓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刻，我以为自己早就释然，可是，现在一想到我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个秘密，上辈子我为生活奔波时这个秘密不知道在电脑的哪个角落蒙尘，我就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因缺氧而产生了什么幻觉。
我……这个感觉……好熟悉……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
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冷静又自持地浮在半空，冷眼旁观另一个狼狈的自己。这个人捂着胸口，发白的衬衫被抓出道道褶皱，因为生理的原因，满脸都是泪水。我困惑极了，我明明没有心脏病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泪眼朦胧中，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我的头被按进这个人的怀里。
虽然我知道我们是好哥们可是楷哥你这样我真的不能呼吸了！
还有你的文化衫上为什么会有烟草味儿！
我咳嗽着挣脱开，抬头定睛一看，差点连人带板凳翻过去！
康康康康康凛！
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他不会以为我哭是因为他吧？我擦干净脸，低下头把窗口都关了，借此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然后我抬头看他。
其实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在超市那回兵荒马乱的，我又怕他打击报复，只顾着逃跑哪还敢盯着研究下一别几年是否能刮目相看。而一切重来的时候，我直接拿了行李滚蛋，时湘和他吵得热烈，我光顾着担心他会对时湘动手了。这可是我上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啊，要我说没一点留恋，怎么可能，骗谁也不能骗自己啊。可是再让我像上辈子死缠烂打，再没那时候的心情了。
他看起来有点犹豫，话仿佛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才出口：“你，你没事了？”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摸我家来了呢！
我想到自己没有抢占先机，语气就有点冲：“我能有什么事？”
他几乎是在我说话的同时立刻皱起眉头：“那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还有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气势一上来，我立刻就软了：“啊，我手机丢了嘛。”还有，我们明明分手了不是？不过这话我不敢说，大爷问话，小的只可以回答，哪有反问的道理！何况我还指望着什么时候背着时湘把那损失费要回来呢。
他曲起指节瞧着桌子，并不说话，很明显等着下文。
我期期艾艾：“我刚刚在看电影……”
“什么电影这么感人，嗯？”
说着他就要来看我的电脑桌面。
我干笑：“看完了，刚刚关掉网页……就是那个，那个来信地址不详什么的，很感人的……”
我才不承认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恳求，不过他大概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也没说来看下网页记录，换了话题：“你家里布置得不错。”
从小到大我就怕别人夸我，夸我家也是一样的，我会很不自在，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以前看过一个讲座，开讲的人说这种时候一句“thank you”就可以搞定，可是，我真的说一句“thank you”岂不是逗比得要死？要是我家布置的是欧式花园我们头顶上是豪华吊灯我说不定就这样说了，多装多上档次啊。
于是我微笑了一下。
他转过头眺望天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看起来特别落寞……不不不不是落寞，这个词太文艺了，应该用孤家寡人才对，你看我有时候也孤独，可是就孤独不起来那种天地悠悠唯我一人的冷漠。
我鬼使神差地问：“你今天回不回去？”
说完我就后悔了，如果他说要留下来还得再收拾一个卧室出来！家里就一个主卧一个我房间啊，我要给他睡哪间？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多少名著里有过类似的对话……男女主经历千难万险，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走向HE，这时候即将离开的一方总会问出这样的话，好像只要听到一句挽留，就立刻能不顾一切破釜沉舟。他的语气仿佛承载着厚重的情感，却又飘飘落不到实处，我甚至觉得他就像那些书里的人一样，渴望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嘴，仿佛下一瞬就要说出命定的答案，他就接着说：“我当然是要回去的，看见你没死我就放心了。”
什么叫看见我没死你就放心了？原来你是怕我自杀给你造成负担？
你、你怎么这样啊。我谴责地看着他。
他那语气好像我和他是相爱相杀的仇人，他听说我被人围困山亭，单身匹马救我于为难，末了才凉凉一句“我当然是要回去的，看见你没死我就放心了”把我拒之千里。
他好像听得到我内心无力的责怪，勾起薄唇冲我微微一笑：“你没感觉到吗？我变了这么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