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黑非白》雾笙莲

16、虚妄之人（六）

　　“平民区”，做为普通阶层的人们经常出入的区域，有良民，也有暴徒。

　　司月行和迟昼就在这里做着分头调查。以“两人分别去不同的地方收集情报速度会更快一些”的说法为理由，司月行毫不犹豫的将迟昼丢在了身后。

　　“请问你在前一段时间里，见过这两个人吗？”将照片放在了被询问人的面前，司月行问到。

　　面前的受调查人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是一家水吧的店主，举止优雅具有风度，散发着无形的魅力。

　　那店主坐在吧台内，纤细的手指像夹起香烟那样夹起照片，粗略的看了两眼，然后将照片放回吧台上：“这两个人吗？说实话，我的确见过。”

　　“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他们其实也就一起来过我的店里一次而已。不过因为他们出手很阔绰，所以有些映像。”店主把玩着自己烫成大波浪的卷发，微微抬眼，“怎么，他们做了什么事吗？”

　　“没有。”司月行回道，“只来过一次吗？”

　　“我没有必要说谎。”店主将交叠的双腿放下，手臂撑在了吧台上，“有钱人会屈尊降贵来到我们这个小水吧，即使是一次我们也该感到荣幸吧……嗯，不过……”

　　面对店主的欲言又止，司月行没有急着询问，因为他知道她马上就会说出口。

　　像是对司月行的沉默感到有些不满，店主也没了吊他胃口的兴趣，没有停顿多久便继续往下说：“他们有几次经常从我的店前路过，就只有这样了。”

　　司月行有些困惑的皱起眉：“只是路过而已吗？”

　　“没错，我原本以为他们会进来喝一杯。毕竟我的店在这里也算清静的。不过想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一时兴起’的想法。”

　　“往前面走的？”

　　“没错。”

　　“前面的路有些什么吗？”

　　“只是一些普通的居民区。”店主摊了摊手，“我也住在那里呢，事先说明，我可是良民。”

　　司月行将照片收回口袋：“这些不是我询问的范围。”

　　见司月行就要起身离开，那店主将手指点住自己的红唇，带着邀请的意味说道：“晚上不来喝一杯么？我挺中意你的。”

　　司月行转头轻笑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门被关上了。

　　向着店主所说的居民区走去，司月行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拨打了迟昼的电话——毕竟现在是工作的同事，没有必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个人情感原因而耽误公事。

　　电话响了一会儿后被接起，从那头传来了迟昼低沉的声音：

　　“怎么了？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来16路的居民区。”

　　“好的。那，你等我。”

　　丢下一句语气暧昧的话，对方将电话挂断了。

　　司月行想，自己必须快点习惯迟昼这种说话方式。明明平时在局里虽然看起来不正经（其实想说的是像是一个不食凡间烟火的贵公子，因为私心就这样说了），但是可以看到在语调下的认真意味。但是……只要是单独和他在一起，迟昼就会变得十分的，欠揍。

　　是的，就是欠揍。

　　大概是在欣赏司月行厌恶的表情，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

　　始终不明白迟昼到底对自己抱着什么态度，这让司月行感到很烦躁无奈。不过，也没有必要刻意的去了解就是了。

　　只要不去在意，就不会有什么事，不必给自己平添烦恼。也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其他人就没有与迟昼相处的不愉快。

　　看来是自己有些先入为主。想起开始与迟昼的两次接触，司月行觉得自己不得不重新去审视一下迟昼这个人。

　　不过，现在还是将精力放在正事上好了。

　　刚走到小区的门口，司月行就看到了一个较为眼熟的孩子。

　　是了，那孩子是那天被keta“挟持”作为人质的孩子。

　　难道这个孩子住这里么？司月行不得感叹一下这种巧合的奇妙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受到了那样的惊吓后心情是否稳定下来了呢。

　　那孩子像是注意到了司月行，然后有些怯怯的像司月行问好：“大哥哥……你好。”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司月行慢慢的走了过去：“你好，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

　　那孩子脸有些微红，手指不自然的搅了起来：“谢谢大哥哥的糖……”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了。”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的冲动，司月行将自己的语气放柔，“你叫什么名字？”

　　“徐露……大哥哥，你呢？”

　　“我叫司月行。徐露，你在这里住吗？”

　　“嗯。”徐露点了点头。

　　“那么，你见过这两个人吗？”

　　徐露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在想些什么。接着她指向左边的路说道：“他们经常从小区门口走过，然后就去那里了。”

　　看向徐露所指的小巷，司月行的心中更加疑惑了。

　　“那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我没去过那里。”徐露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抱歉。

　　看着徐露的样子，司月行不禁有些责备自己。这个孩子昨天才受到了那样的惊吓，而自己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还问了那么多问题……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司月行笑到，“快回家吧，以后要小心一点。”

　　“嗯。”徐露点点头，慢慢的跑开了，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她还转过身向司月行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作为回应，司月行也挥了挥手。

　　当他把手放下时，从他后面冒出了迟昼的声音：“真是温柔呢。”

　　司月行反射性的跳开，看到是迟昼后，才放下警戒心。

　　“你怎么现在才来？”

　　“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不过，现在我更想问另一个问题。”迟昼缓缓的向司月行靠近，他的声音原本就低沉，而现在像是故意的一样，变得更低了。那声音犹如电流一般划过司月行的身体。

　　“你从来没有那么温柔的对过我呢。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搭档……”

　　“如果你平时不会想着时刻捉弄我的话，我想我对你的态度会像对其他人一样的。”

　　迟昼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睁大眼，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能说我是在捉弄你呢？”

　　“那是什么？”司月行对他的回答不抱期待。

　　“我这是在……以一种倾慕的姿态对待你，不是么？”

　　果然不期待他的回答是对的。司月行默默的转身，不去看迟昼的表情，朝小区内走去：“去问问小区里的人吧。”

　　***

　　“那条巷子吗？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里面是条死路，并没有通向其他地方。”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这已经是他们问的第十一家人了，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样：那条巷子没有特别的东西。

　　那程时焕和袁鸢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那个小女孩说的事情有误吧？”迟昼状似不经意的说到。

　　“什么？”

　　“也不是说她在说谎什么的，小孩子有可能会看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迟昼看向司月行，“你没有发现吗？”

　　“……”

　　“我想你应该发现了，问了那么多人家，其中还有一些是经常带在小区附近活动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走到那条小巷里去。”

　　“难道是那个水吧的店主情报有误吗？”司月行回忆起店主说的话，不由得思索了一下。

　　“我倒是觉得那位店主并没有说谎，反而是那个小女孩有点可疑。”

　　“迟昼。”司月行像是在回避着什么说道，“如果刚才的小女孩——徐露有可能说谎的话，那么那个店主也有可能说谎，毕竟这里的居民不都说没有见过程时焕和袁鸢吗？”

　　“这样说也的确没错。”迟昼说到。“那你觉得，谁说谎的几率最大呢？”

　　司月行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

　　路过酒吧，居民区，小巷……徐露的话，店主的话，小区居民的话……

　　突然，司月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

　　“也许，我们想的方向错了。”

　　迟昼问：“方向？”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他们两个会频繁出现在这里也许是为了找什么人，或者是来做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也许是有人让他们来这里，而且……”

　　“让他们来这里的人，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