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谣》芹紫菜

2、过往（一）

　　第二章

　　【数百年前的灵界】
　　正是清晨，一切都是如此安详，只有清脆的鸟鸣和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偶尔响起。小院内栽着的向日葵，依旧挺着头颅，寻找那一缕不知何时才升起的阳光。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安宁似的。
　　在一处平地上，安放了一把似筝非筝的琴，弦的用料十分奇特，带着一种祥和之气。若是仔细瞧，便能看出，那是天界极出名的神琴，名“曙光”。据说为天帝所用，音色能抚平人心中极端之思。可惜当今天帝为奸邪之魔迫害，连带着这曙光也不知所踪，却是不知为何在这平凡小院里出现的。但这琴似乎失了光彩，黯黯淡淡，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从门槛处向里，可以依稀看到收拾干净的桌子，上面放了印着黄色龙纹的茶壶和茶杯。茶杯下，压着一张纸。
　　纸上是短短的几行字。
　　向左看，可以望见微掩的窗，窗外便是散发着泥土芳香的院子。窗边栽了一棵桂树，却还不能称为“树”——病焉焉的，就像一节枯木插进地里似的，并无生气。看这样子，倒是与那曙光有些相似之处了。可是即便这样，却是诡异地发了芽，也不知道为什么。
　　再往里，就是床了。被窝里，小小的人正香甜地睡着。床边，高大的男人一身简装，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凝视着少年的睡眼，似乎是怕吵醒少年，便微微屏息。
　　良久，许是忍不住了罢，便低头，悄悄印在少年额上。轻轻浅浅，绵然悠长。
　　当他离开时，少年额上便多了一抹印记。火一样的，很小，不太明显；正在额心，便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来。
　　是怎样的风姿呢？曜也说不上来。但是皓静静沉睡的、额间闪耀的模样，却就这样永久地留在了他的脑海。
　　『是……该走了呢。』曜起身，看向窗外沉沉静静死气沉沉之树。迈步，走向门外。
　　他跨出门槛，转弯，踏进土地，走近，在那树面前站定。
　　他望着那棵树。
　　桂树似乎一动，有种想要反抗，却被不知何物困住之境。
　　曜走上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轻启双唇，：“春印，启。”也不管那树，曜脚下忽然旋起神秘的、参透不得的奥义之纹，渐渐汇成一束白色的光芒，绕着曜身侧围了一圈，似乎很高兴被叫出，随即闪电般射出，穿入树根部。
　　桂树颤抖起来，在那白光的协助下，与什么东西进行着强烈的反抗。
　　不一会儿，桂树顶飘起几缕黑烟，但都是向着一个方向的，飘向……天界与灵界交际处。曜抬头看着，眯起了眼睛。
　　再说这桂树，去掉了那层黑烟后，那蔫掉的芽儿便以极快的速度舒转展开，还长出点花苞来，十分美丽。柔嫩的枝桠伸展出去，像是树在经过长久的睡眠后伸的懒腰一般。
　　一会儿，从树底传来一声困惑的声音：“唔……谁？”
　　“月。”声音略带疲倦，那封印的解除似乎耗费了他许多力量。
　　“天……天帝大人！？”那被唤做月的声音十分惊讶，“这是……在哪里？”
　　“灵界的……家。”曜的声音温柔，想起了那个可爱的人儿，他就忍不住想要抱紧，只可惜……
　　这时，月感到附近有一丝与自己十分契合的内息传来，不由得心中跃雀但又奇怪是哪里来的，毕竟他被困在树根，无法看到什么，只能靠内息感知了。
　　“唉……真是可恶！那些歹神，趁着天神换届之际天界无神看守，竟然封印了您的曙光！害得您只能在这灵界……”月一愣，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您上灵界来干什么？不会受伤了吧？您的心腹们呢？琉呢？”
　　月也真是尽心为天帝了啊，也不想想自己为何身处此境，却倒问起天帝来了。
　　“不，是功力退散，应当是曙光的缘故吧，现在它也无法弹奏出其本身的音色了。这琴已成为本尊功力的载体，他们也算歪打正着，要是再晚一点去封印那琴，本尊便可以及时用曙光来压制他们了……天界……暂时回不去了，这次事情有点严峻，本尊，会尽力将天界收回的。”他握紧拳头，继续说，“琉与本尊失去联系的时候，应是在星君宫殿中，这倒是个痴情种啊。”
　　“天界……那些魔也太可恶了！不围剿怎么行！只可惜现在天帝您和曙光都需要修复和解除封印……怎么说都太讨厌了！”语气一转，它便把话题转向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不管怎么说，他都也是不好打仗的“月老”啊，“唉……神呐，却是还离不了凡间思绪啊……这不对，不对！”虽是在哀叹，可它语气却一点不悲伤，还带了几分“眉飞色舞”，当然，前提是它有眉毛有色。
　　接着，它似乎想从树中挣脱，化成人形，却怎么都脱不开束缚，比它沉睡时还难受：“哎——吾怎么出不来？这是……封印还未解除完整？”
　　“因这树根的封印无法完全解除……那缕逃掉的黑影去禀报那群魔了。”曜眉头一蹙，为自己被这找不着重点的月而带跑了而感到恼怒，“此次唤醒你，是要你帮本尊一件事。”
　　“嗷？没想到天帝大人也会需要吾的帮助！请您尽管提！”忠心的月显得十分兴奋，居然有事让它这已经被困在树里的神做？
　　“我……希望你与在这房间里住着的灵孤一起成长，我会引开由那缕黑影而来的魔们。你要让他成长到能胜任月神的地步。”没有用尊称，曜郑重地对月说道，手指了指房内。
　　而月这才明白，之前它感受到的那丝纯洁的内息是谁的。不过看这天帝与那所谓灵孤，倒是显得出情谊深重的，是什么样的灵，才能使得素来孤寂的天帝大人如此在意呢？
　　“可……吾出不去啊！”月迷糊了，它无法脱离这封印，如何能与这灵孤一同呢？难道……
　　突然，桂树猛的一颤，月理解了曜的用意，它刚想大吼，却被已预料到它想法的曜用力捏住了树枝。为了保护它可怜的本体，月便只能压低声音，抖着声音说道：“汝……汝想让吾尊他为主？这……”
　　原来天帝这是威逼利诱，黑影会告诉那些魔们它的方位，到时候天帝大可以带走那灵孤，而它就只能被困在这里等死了！而拜那灵为主——转念一想，那人是灵界孤儿啊，一般的灵，一出生便会被父母养育，是绝不会被抛弃的，这灵孤，可是出自天地间的馈赠，千年难得一遇，这等资质奇佳者，拜为主子，也并不会如何不好吧？
　　它正想着，天帝大人就发话了：“我已为他造出了神格，你可以居入。我要你教导皓，教他心法。我要……离开。”
　　月特别惊讶，且不解：“神格！？这可是要耗费大量神力的！汝现在本就功力被封，汝又如何为这一小小灵孤而宁愿失去对您如此重要之神力呢？”原来灵孤的名字叫皓，倒是很衬月宫啊。
　　曜笑了，依旧是让春暖花开的笑容：“那可是，我认定了的人啊。”
　　月明白了什么，不禁开始思索，天帝这是护犊子啊，还不放心地给他开个神格，自己啊，可从没见过曜这么重视谁呢！
　　而月，此时也只得恭恭敬敬地应下来了，顺便问了些诸如“天帝大人何时归来”、“天帝大人此行何事”之类的话，而天帝大人也一一做了回答，他不会回来，它和皓需完成神之考核，到天界去找他；他是要去那穷凶极恶之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尽早恢复，收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