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南坤

7、寒风吹日短，风浪与云平

　　“顾秦，本小姐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进出这雨香居！”
　　“哼，萧佳慧，本王再说一次，这是秦王府，本王的地盘，本王愿意去哪就去哪，还轮不上你来撒野！”
　　“现如今本小姐也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撒不撒野本小姐说了算！”五王妃与五爷怒目相视，五爷冷哼一声
　　“难为你还记得自个儿的身份，那就安守本分。”
　　王妃听后，立即火冒三丈，上前推搡着五爷
　　“对，我就是不守你能奈我如何？有本事请旨休了我啊！”
　　五爷更是气急，“你！你这泼妇！”随即用力挥了衣袖，转身走出了那雨香居，一推开门，便见着门外一群奴仆们慌张的散开，阿南立在门口，正欲开口说话，便被五爷瞪了回去。

　　这五王妃进府已有些时日，如五爷预言的，府里当真日日鸡犬不宁。也不知是性子不和还是怎的，这两人见了面便像仇人一样冰火不容，还正是一对冤家。但这王妃对下人们并无外界说的那样心狠手辣，虽说有些娇蛮，但也是赏罚分明，没有为难他们。阿南同云乐收拾了屋内的杂物，王妃显然还在气头上，猛灌了一口茶，对着阿南道
　　“你说你们这五爷是不是闲得发慌，若是不想见着我，就不要跑来这里吵架。真是坏了脑子！”
　　阿南听着，恭敬道
　　“回王妃，王爷从小一个人长大，没什么要好的兄弟姐妹，您来府里之前整日和奴婢斗嘴，您来了之后便找上了您。按奴婢看，王爷和王妃脾性相似，如是每人能退一步，必会相安无事。”
　　说完，行了一礼，与云乐退下了。王妃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细细思索着她的话。
　　今日是腊月三十一日，上元节的前一天。府里的下人们这几日一直有条不紊的准备着，阿南负责确认节日当天的饭菜和甜点，这三年来，她似乎免疫了这个节日，是因为繁忙，或是不愿提及，又或是心中那一块空缺在被渐渐填满。阿南和云乐在厨房忙着，门口一个小厮探头向内左右瞧着，找到了阿南，进去叫了她出来。阿南疑惑的跟着他来到门后，那小厮恭敬道
　　“是阿南姑娘吧，二爷命奴才捎了这个给姑娘。”说完从袖筒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她。阿南接过，行礼道
　　“多谢大哥了。”
　　小厮忙扶了她直身，惶恐道
　　“哎呦，这奴才可受不起。二爷还说了，教您明日戴着去府上拜节。”
　　阿南听闻，不看也知道那盒中定是什么饰品，不禁红了脸，向那小厮道了谢。

　　祁王府大厅内，上座中央三王爷懒散的吃着茶点，一侧的两位大人品着茶。
　　“王爷，明日上元节，您可去凌王府拜节？”一位大人问着。
　　三爷放下茶点，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道
　　“这节里，本王当然要去给二哥拜节，不然还叫人耻笑本王目无兄长不成？”
　　另一位大臣蹙眉担忧道
　　“那二王爷这半年来明里暗里的揪出不少贪污受贿官员，您明日一去，若是让他抓住了把柄”还未说完，只听得三爷大笑道
　　“哈哈，李大人这是怕本王护不住你，不信本王咯？”说着转眸盯着他。
　　那人一惊，忙改口道
　　“臣不敢，臣对王爷一片忠心，当然相信王爷。”
　　三爷嘲讽的冷哼一声，端起茶杯道
　　“本王早已备好了大礼，怕是二哥会爱不释手。”

　　晚膳时，令秦王府下人们惊讶的是，王爷和王妃竟无事的吃着饭，王爷偶尔会冷嘲热讽几句，但那王妃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吃自己的，这算是府里一月以来的奇事。阿南来不及想是不是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收拾完餐桌便急着回了屋。她小心翼翼的取出木盒里的东西，左右翻看着，是一根木质的簪子，做工不是十分精巧，但可以看出制作之人的用心。簪子顶部是一朵木刻的山茶花，每一片花瓣上都镶着如芝麻粒大小的白色的玉石，不张扬，不俗套。阿南眉开眼笑的把玩着簪子，在头上试了试便装回了盒子里，将它与床内侧的木盒放在一起。
　　翌日，秦王府门前停好一架轿子，五爷与王妃从府里先后走出来，二人均着黑红相间的华服，一前一后上了轿子，阿南在一旁随着轿子缓缓跟着，面上溢出些许红晕。轿内的两人相对无言，王妃直着身子闭目养神，五爷想寻个乐子逗弄逗弄她，见她这副模样，也就没了心思，无趣的撩开帘子道
　　“阿南，心情如何？”
　　“回王爷，今个儿上元节，奴婢心情自然是好的。”
　　“哎哎，别跟本王答非所问。想你也是一月未见二哥了，再待片刻便可瞧着，本王问的是这。”
　　阿南一怔，未想到五爷如此直接，不想便宜了他，低声道
　　“那王爷昨日与王妃吵架未遂，今日可想得慌？奴婢与您想法一样。”
　　五爷被小妮子一句话噎了回去，紧闭上嘴一语不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将头收了回去。阿南见他哑口无言，咧嘴笑得更甚。

　　循照皇室惯例，每逢上元节，各位皇子都必须到最年长的皇子府上拜节，以示对兄长的尊敬之情。今日二爷府上又热闹起来，五爷一家到达时，庭院内已经聚了许多人，给这冷冽冬日添了几分生气。阿南随着五王妃进到大厅内，环顾一圈不见二爷身影，低了头站在王妃身后。半晌，忽然闻得人群骚动，阿南抬头望去，门口处一男一女缓步走了进来。男子衣冠如雪般清冷，身披一件深蓝色裘衣斗篷；他身旁那女子步履轻盈，一身淡紫色的华服尽显华贵，笑容恰到好处的挂在嘴边。阿南竟感觉那二人像是晃了自己的眼，愣愣的望着他们。
　　“二哥，二嫂。”一行人抱拳行礼，二爷摆了摆手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都坐，我已吩咐备好了晚宴，各位稍等片刻。”说着慢慢走向主座，经过五王爷一行人时盯着角落里那低着眸的小妮子，头上插着的木簪一动不动，眼里慢慢漾出暖意。
　　众位皇子和女眷们都已入座，贴身侍女们站在身后。五王妃回头看了看阿南，小声说道
　　“你先出去寻些吃的，这先由小玉陪着。吃饱了回来换她。”
　　阿南应了声，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屋外一片白雪皑皑，阿南漫无目的的在庭院里走着，她倒是没什么心思寻吃的，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看着雪。片刻，听得身后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回了头，见了来人微微行了礼
　　“二爷吉祥。”
　　那人应了一声，停在她面前，似笑不笑的盯着她。阿南受不住这目光，别扭道
　　“二爷有话说就是。”
　　“吃醋了？”
　　“开始是有一点，看了二王妃的贤良淑德，觉着有这样一女子在二爷身边，也就安心了。”
　　二爷盯着阿南半晌，像是要将她看穿
　　“阿南，你到底是怎样的。当真让我刮目相看，”说完抬手摸上她头上的木簪，“喜欢吗？”
　　阿南亦抬头笑着望着他
　　“喜欢。”
　　二爷俯头宠溺一笑，
　　“那今后都要戴着，我见了也会安心。”
　　阿南重重的点了头，正欲说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三王爷来了。”
　　二爷听闻皱了皱眉，对来人道
　　“领他到本王书房，叫四王爷也过去。”说完转头看着阿南，阿南点头道
　　“我马上回大厅，你去吧。”
　　二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向书房走去。

　　书房内，三王爷来回踱着步四处看着，一旁的下人捧着一个箱子。片刻，二爷与四爷一同走进书房，平淡的瞧着那人
　　“有劳三弟来拜节，前厅刚好用膳不多时，三弟若不嫌弃在府里用膳，我命人再准备一副碗筷。”
　　三爷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二哥不必急，臣弟今儿带了件好东西，特来献给二哥。”说罢，抬手指向那箱子，下人缓缓打开，满目的金黄呈现在面前。三王爷满意的看着二王爷脸上慢慢裂开的表情，道
　　“二哥，可否喜欢臣弟送给你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