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有然》LiQ

2、第 2 章

　　来年７月，陆憬正式由实习生转正，成为真正的职场人。
　　老三老四得偿所愿，此刻正在满中国到处乱跑，说要尽情享受大学最后的暑假。
　　老大在另一间公司求职成功，只是工作不在本地，离开时搂着陆憬好一阵，最后说：“儿子，爹走了……”
　　陆憬一脚踹他屁股上。
　　他跟着温仲良已然半年过去，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忙成狗。旁人看来温仲良俨然就是神话，殊不知他私下里需要付出多少心血精力。陆憬跟着他陀螺一样转 ，固然累，却也收获颇丰。工作不顺手，温仲良就一点点教；出去应酬喝不了多少，温仲良就一杯杯替他挡。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那副得过且过的样子，这番历练下终于显出几分年轻人的干劲与意气风发来。
　　他从心底感激，并尊敬着这位年轻上司。
　　只是现在毕业了，有个新的问题。
　　陆憬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刷网页看租房信息，温仲良端着咖啡从他身后路过，视线往电脑一瞟：“上班时间公然摸鱼，嗯？”
　　陆憬头都没回：“嗯，故意摸给你看呢。”
　　温仲良顺手把杯子放他桌上，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在摸什么鱼……哦，你毕业了是吧？”
　　他靠得太近，陆憬不动声色往旁边挪挪：“嗯，无家可归了。”
　　温仲良笑一声：“真可怜。看到合适的没？”
　　陆憬苦着一张脸：“你看我这像是看到了的样子吗？！”
　　温仲良拍拍他的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憬于是趴下去继续拉网页：“是，老板。”
　　温仲良拿起杯子慢悠悠走了。
　　临近下班，陆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考着去哪位同学家蹭一晚。忽然有东西被扔到面前，陆憬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楼盘广告。他拿起那本小册子翻了翻，转头果然看到温仲良。那人冲他笑：“这儿能否入您的眼？”
　　陆憬心里一跳：“老板你这什么话，我想住我也得买得起租得起啊……”
　　温仲良啧了一声：“摊上我这样的老板你就该偷着乐吧，走走走，老板租你一间房。”
　　陆憬说：“这怎么行，公司明文规定不许乱搞上下关系的。”说完想抽自己一耳光。
　　温仲良似笑非笑：“得意下属不方便，做上司的出手帮一帮怎么就成乱搞上下关系了？还是说，”转眼便笑得暧昧，“你担心我图谋不轨？”
　　陆憬从嗓子眼里了干笑了几声：“呵，呵呵，我刚开玩笑呢，老板您别介意。”
　　温仲良悠然道：“我不介意啊，现在介意的是你。怎么样，卖不卖我这个面子？”
　　陆憬心里腹诽：我擦我能拒绝吗！我敢拒绝吗！面上一片和煦笑意：“您对我真是太好了，这样吧，我先在您那儿住着，等找到合适的我就搬……”
　　“出去”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打断：“这不就结了？走走走，正好饭点，咱们先去吃饭。”自顾自迈腿往前走。
　　陆憬朝天翻个白眼，抱着公文包跟上。

　　同居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温仲良家是两室一厅，两个人住刚刚好。陆憬一开始浑身不自在，上班对着温仲良，下班还是对着温仲良。时间一长居然就习惯了，眼前忽然没这人反而觉得不对劲。有了窝之后他开始对烹饪来了兴趣，每天下班之后的最大乐趣就是在温仲良家炸厨房。工作狂人温先生每天回到家都要以手扶额缓上半天才能直面那一篇狼藉的厨房，缓不了就去陆憬房间抽人。陆憬上蹿下跳不让他碰，转眼房间也一片狼藉。温仲良简直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放弃人生一大乐事——加班，每天按时下班按时回家，看着陆憬不让他作乱。他早年在国外待过厨艺不差，工作几年却全然没有做饭的时间与兴致。如今被陆憬这么一搅合，倒让家里摆设了好几年的厨房真正派上了用场。陆憬目的达成如鱼得水，整个人被十全上司养得膘满肉肥。于是晚上两人又有事情做了，陆憬嚷嚷着吃太好长肉，拉着温仲良到小区健身会所办了健身卡，每天晚上一小时，雷打不动。
　　温仲良后来才琢磨出味道来：这小子是担心他总加班忙坏了身体，变着法儿的想让他规律生活。脸上不由写满温暖笑意。
　　一转眼又半年过去，临近春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顿显红火热闹之意。二十六那天老大回来，第一个电话就打给陆憬，约着晚上出来吃饭。老三老四都不是本地人，早早放假回家。陆憬想着老大难得回来图个热闹，试探着问他：“咱们两个太冷清，我叫上我老板成不？嗯对，温仲良。”
　　老大豪爽道：“怎么不成！我还要谢谢他一直照顾你呢。你不说我也会请他的儿子。”
　　陆憬翻白眼：“别说得好像你真是我爹似的好吗……”
　　转头去问温仲良：“老板，我大学同学回来过年，约我吃饭，你跟我一起去不？”
　　温仲良一愣：“方便吗？”
　　陆憬摆手：“没啥不方便的，他也认识你，之前还是他帮我投的简历，没他就没今天的我呢。”
　　温仲良若有所思，最后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二人齐齐赴约。饭桌上陆憬和老大交谈甚欢，东侃西聊其乐无穷。温仲良到底长陆憬八岁，又对他的过去不甚了解，只能坐在旁边一面默默听一面默默吃。那天晚上老大和陆憬都喝高了，唯一清醒着的温先生把两个醉鬼丢到后座，驱车向前。后面两个人还搂在一起小声嚷嚷，温仲良头上都有青筋在跳，第一百次庆幸自己事先问了老大住址。到了老大家门口，又扶着他进了屋，确认无误才道告辞。老大却在此时叫住了他：“哎，老温，你等等。”
　　这个称呼让温仲良愣了愣，很快恢复自然：“嗯，怎么说？”
　　老大说：“今晚麻烦你啦。我看得出来你对陆憬不一般，那小子看着精明，其实迷糊着呢。他不容易，有你这么照顾他，我就放心了。”
　　这番话真把温仲良给说怔了，一时竟不知他是在说醉话还是在认真做交代。
　　老大又笑了笑：“之前是真醉了，现在醒了点。我拿陆憬当亲弟弟看的，信得过你，才跟你说这些。”
　　温仲良笑了。
　　他说：“你放心。”
　　给老大带上门，去处理车上那只醉猫了。
　　陆憬不是醉猫，最多是只醉虾。他在车上睡着了。
　　温仲良开车回到家，把他从后座里捞出来，试图把他抱回去。刚把人举起来就一个趔趄，这傻孩子睡实在了，死沉。温仲良笑骂一句：“还每天去健身，尽偷懒！”咬咬牙趁着一口劲抱他上去了。
　　好容易把人放到床上，温仲良坐在床边微微喘气。偏头去看，但见这人恬静睡颜，衬得五官越发温柔精致。到底没忍住，俯下身在他脸上留下亲吻。
　　陆憬发出一声梦呓，蹭蹭贴上来的柔软物什，扭过脸继续睡。
　　温仲良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