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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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这一天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一望无际、碧蓝深邃的太平洋上空突然响起爆炸声，接着便有各种不明物体陆续坠落于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上。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下午14点36分，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从北京飞往洛杉矶的731航班在太平洋上空发生爆炸。据航空公司相关人员预测，本航班机上所有机组人员和379名乘客没有生还可能。爆炸发生的原因以及接下来的后续情况，请关注本台之后的详细报道。”
“你说什么？！”
纽约，一个身穿唐装的白人男子失手打碎了刚刚到手的宋朝青花瓷碗。
“A7乘坐的飞机在太平洋上空爆炸了，Boss。”一个穿着红色露背短裙的年轻女子将刚才的情报又重复了一遍。
“……目前没有查出事故中有人为制造的因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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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死的小鬼！”
人生最后的意识中，A7难得极为愤恨地想。
她一向是冷静沉稳的，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堂堂3S级杀手居然不是死在任务中，而是死在飞机失事里，她就实在很想骂一句“shit”！
她原本可以跳机的，但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小鬼却死抱着她不放，害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到底是哪一对无良夫妇，居然让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一个人搭乘飞机去美国啊！
还有该死的BOSS，明明是她的休假期，却临时把她召回美国接什么前所未有的4S级任务！
Shit！
A7最后的意识是一片黑暗。
原来死亡是这么回事啊，没有什么走马灯现象，也没有什么牛头马面招魂幡，更没有什么地狱和天堂。
只是一片黑暗而已。
“呜呜呜……”
“你醒醒啊，长今，呜呜呜……”
好像听到了孩子哭泣的声音，A7有点奇怪的想：难道那个小鬼没有死吗，怎么可能？2万米高空的爆炸，不可能还有人活着。
就在这么怀疑的同时，A7发现原本无边无垠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那光点并不明亮，就像萤火虫一样微弱，若隐若现，仿佛马上就会消失。
A7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度过了多长时间，好像只有一会儿，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是那光点出现之后，她还是尽力地想要靠近它。像是飞蛾一般，虽然不知道光亮的那一头是什么，但是还是会本能地想要靠近。
“咳咳咳咳……”
“啊，吐出来了！”
“醒了醒了，这下没事了！”
“太医，太医来了！”
耳边传来各种噪杂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没有调好的广播电台。A7费了很大力气睁开了眼，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像是抽象画一般混杂着各种颜色和扭曲的线条。
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如此数次之后，A7眼前的画面才渐渐清晰起来。
“咳！”
看清楚眼前第一个人后，A7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了一下。
这是什么人啊？中国的……古代人？
看着贴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一脸皱纹、束发戴冠的长胡子老头，A7心里极为震惊。
“刘掌事放心，这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后喝碗姜汤发汗，还有注意不要受凉，免得染上风寒。我再给她开两幅驱寒发汗的药，应该就没事了。”
唔，交领直裾，长袍大袖，精致的绣纹，怎么看都很像以前看过的中国古代电影里的人物。A7好歹也在中国住了3年多，电视剧、电影也是看过不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除了这个老头，自己身边还围了一圈女人，年纪大的差不多三四十岁，年纪轻一点的差不多二十出头，全部穿着极为精致的上袄下裙的古装，各式发髻上插戴着各种发饰。
白玉钗、金步摇、金冠、翡翠镯子、珍珠坠子……
A7默默扫视着众人身上的首饰，虽然她的工作是暗杀，但是因为BOSS很喜欢收集各种中国古董，包括中国古代的首饰，所以她对此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等等，这老头刚才说什么，孩子？
身体感官终于恢复的A7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这种娇小无力的感觉从她3岁之后就没有过了。将自己小的可怜的手伸到眼前，A7愣住了。
眼前的手估计只有自己原来的一半大，有点肉乎乎的，上面还兀自滴着水。指甲剪得很干净很整齐，但皮肤被水浸泡的有些发白泛青。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A7觉得不可置信。
她不会被那个该死的小鬼诅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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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贯穿大燕朝南北的明乾大运河中波光粼粼、水鸟翩翩，两岸绿树红花、莺歌鸟语，一派欣欣向荣的春色美景。运河中一个由十几艘官船组成的船队正自南向北行驶，船上偶尔可见穿着宫装的女子，言笑晏晏，翩然而行。
此时，某艘船上的一间房间里，小女孩甲又开始了每天的例行一哭。
“呜呜呜……”
“好了，不要哭了，吵死了。”小女孩乙今年8岁，原本脾气挺好的，但是任谁每天忍受着这样的魔音穿脑，也不能再保持原来的好脾气。
“但是，但是我想我娘……我不想……不想进宫……”
“你以为我想进宫当宫女吗？但是没有办法啊，谁叫我们被选上了。”
“别哭了，听说宫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我娘说我们是去享福的。”小女孩丙比较乐观，另外很单纯。
“笨蛋，那是你娘骗你的！宫女都是伺候人的，好吃的、好玩的哪能轮到我们。”小女孩乙绝望了，怎么这些同伴不是爱哭鬼就是笨蛋啊，难不成是自己太成熟太聪明了？
“你说谎，我娘才不会骗我！”
“我才没有说谎，你要是去享福的，那你爹和你娘送你上船的时候怎么会哭成那样呢？”
“你……我……哇啊啊……你娘也哭了的……”
“是啊，我娘知道我是去受苦的，所以……所以才哭的……呜呜……”
好吧，原来的独奏变成了三人合唱，最后又变成了大合唱。
A7，哦不，现在应该叫何长今，她躺在木板床的最里侧，听着房间里其他几个小女孩的哭声，脑海中慢慢整理着这几天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她死了，但是又活了，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空里的5岁小女孩身上重生了。她没有现在这个身体的记忆，因此对自己之前的身份一无所知。目前掌握的信息都是从和她同屋的这几个小女孩口中打听到的。
她现在这个身体叫何长今，前两天因为意外落水，不知道怎么就被自己占了身体。她们现在正在进京的船上，因为她们即将进宫做小宫女。听说两天后她们就会到达明州，之后下船走陆路进京，很快就能进宫了。
何长今之前想的没错，这是一个叫大燕朝的古代封建朝代。
这个名称还是她从昨天来看她的掌事姑姑口中听到的，但是不要指望她能从这个名字中知道更多的信息，作为一个被当做杀手培养起来的人来说，她的历史不算很专业，中国古代历史更不好。她虽然是华裔，但是只在中国住过三年多，顶多知道几个比较有名的朝代，唐宋元明清，还有秦朝、汉朝什么的，再具体一点的就不清楚了，反正她的任务目标基本都不在中国，中国古代历史不在她的情报搜集范围内。
如果长今足够了解中国历史的话，她就会知道这不是中国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朝代。换言之，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异世时空。
今年二月，大燕朝当今圣上下令征召民间5岁到10岁的良家子入宫为宫女。而又因为当今太后“久未闻乡音”，因此此次征召的宫女全部来自太后的故乡云州。
所谓良家子，意思是指“非医、非巫、非商贾，三代以内无作奸犯科者”，也就是指身家清白的良籍。
大燕朝的后宫女子分为两种，一是秀女，二是宫女。宫中征选秀女是为了扩充皇帝后宫，基本标准是七品官以上的适龄家眷，年龄从13岁到16岁。这些秀女一般有三种结果，一是被选进皇帝后宫，或者被皇帝指婚给皇室子弟；二是成为后宫中的女官，当然女官也是有可能被皇帝临幸的；还有一种就是落选。
而宫女与秀女不同，她们是在宫中服劳役而被役使的奴仆婢女。和秀女相比，她们的命运要悲惨得多。
一旦被选为宫女，便再也不能同家人团聚，深锁宫中，与外界隔绝。绝大多数的宫女是在寂寞、凄清中孤独度日的。另外，宫女作为后宫中的底层奴仆，平常的生活绝对不是轻松的，不但主子可以非打即骂，还会受到先进宫的宫女们的欺压役使。此外，宫女在宫中的死亡率也是非常高的，据民间传闻中所说，在前朝，每年从玄武门抬出来的宫女尸体少则一两百，多则七八百甚至上千。遇到殉葬的时候，那人数就更多了。
大燕朝的宫女待遇比前朝要好一点。前朝的宫女年老之后，除了个别得到主子恩典的，其他一律被关进永巷，直到老死。而大燕朝规定，宫女年满50岁后可以出宫。虽然避免了老死宫中的可能，但是50岁后再出宫，又有几人还能见到父母亲人呢。而且很多宫女出宫后的生活并不好过。
到了现在的皇帝显宗继位后，又将宫女出宫的年龄降为40岁。可是谁又能知道眼下这1000名即将迈入深宫的小女孩中，最后能平安出宫的又有多少人呢？因此，刚才的小宫女乙才会说爹娘送她们上船的时候哭得特别伤心。
不过何长今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良家子、什么是宫女和秀女的区别，也不知道进宫做宫女意味着什么，她现在正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中。根据她的职业经验来说，在现在这种形势不明、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她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动声色、顺其自然，老老实实地做她的何长今。
两天后，何长今这些小宫女们坐的官船终于到了明州，之后下船换乘马车，一天后到达京城。而在进宫前，这些小宫女们还要受到一次检查。
其实何长今她们在云州时，已经经过了好几轮的挑选。虽然比不上秀女挑选的严格，但是除了身家清白、年龄适龄外，身体有残缺的不要，病弱的不要，容貌有损的不要，蠢笨呆板的不要，然后在剩下的人中重点挑选长相清秀、身材匀称、口齿伶俐、聪明灵秀的女孩。
而这最后一次检查，主要是为了检查之前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通过这次检查之后，就可以进宫成为真正的小宫女。
小宫女进宫后会有一个长达半年到一年的受训期，这段时间她们都住在长春宫里。而她们住进长春宫的第一件事是剃发、洗澡，换上内务府准备的统一服装，旧衣旧鞋通通烧掉。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烧我的衣服。这是我娘特地给我做的新衣服，求求你们了……”
“放手，不准哭。早就跟你们说了，这是规矩，宫里不能有这些破烂东西，谁知道上面有没有脏东西！”
“没有，我的衣服很干净的……呜呜呜……”
小女孩哭得嘶声力竭，但是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亲手做的衣服和鞋袜融入火光中。
轮到长今时，长今乖乖将随身包袱交给了大宫女，默默看着那宫女将蓝色印花包袱里的衣服扔进火堆里。她站在一众小女孩中，眼神平静，白皙的小脸被火光映成绯红色。
那些流着泪熬夜为女儿做衣服鞋袜的母亲们不会知道，她们最后给女儿的温暖念想在女儿进宫的第一天便消失在了熊熊火光中。
这是这些小女孩们学会的第一课：在这个皇宫中，她们卑微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长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