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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为幕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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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生慢条斯理地吃着,瞅着这一方小桌。
卫景澜察觉了顾平生的视线道:“想必华锦也知道本王并不受宠,饭菜虽不多,但胜在还算可口。你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顾平生淡淡笑道:“王爷认为平生是那般为了财物的俗人。”
卫景澜道:“本王不知,但本王希望不是。”
“王爷放心,平生决定的事情从不反悔。”
卫景澜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但自不语。
书房内,卫景澜坐在软垫铺就的椅子上:“华锦既然来,不妨说说准备了什么?”
顾平生微微一笑,将折扇合起置于桌上,道:“圣上迟迟不立太子,只怕是国家内忧外患”,话语一顿,看着卫景澜道:“圣上想必是想让王爷之间互相争斗,胜利者方可成为太子。”
卫景澜眸子暗了暗,顾平生接着道:“当然,这只是草民个人粗鄙的看法,圣上仁慈,也许是想找一个能够在如今局势下守住国家的继承人。”
仁慈?卫景澜玩味地在心底重复,嗤笑道:“华锦觉得父皇仁慈?”
顾平生露出一脸茫然:“民间都这么说,难道王爷不这么认为吗?”
卫景澜的眸子里飞速闪过一抹寒芒,“华锦来难道是为了和本王讨论父皇是不是明君的?”
“自然不是”顾平生接过景王给的话头,识趣地扯开话题,道:“王爷现在可有一较长短之力?”
卫景澜眸中深沉,似敛了无数风雨。沉默良久,方才道:“没有。”
这显然在顾平生意料之中,又道:“那么,王爷是想培植朝堂势力,还是……开辟战场呢?”
卫景澜眸色更为深沉,顾平生静静等待,却等来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本王尚不自知。”
顾平生的胳膊颤了一下,哑声道:“王爷信不过草民?”
“不,本王是真的不知。朝堂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科考又三年才一次。以前本王尚且住在宫中,不易出宫,你又觉得本王能在一次科考中培植多少自己人?”
顾平生垂目,低低地笑了。
卫景澜端起茶杯,啄了一口茶,不露半分,淡淡笑道:“本王说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不,平生以为王爷会说自己顾念父子兄弟之情,不忍心。”
父子?兄弟?卫景澜在心底嗤笑,抬起头面上却是笑得温雅,道:“只有本王赢了,才有资格考虑这些。”
顾平生低下头,缓缓摸着桌子上的折扇,专注如同自己心仪的恋人,道:“不易出宫,又不是不能出宫,科举,王爷是只赶上了一次,可是草民也还记得,王爷建府已有三载了。”
“那又如何?”
“王爷当真?”顾平生自出现后,语气第一次中有着玩味,玩味中又透着凝重。室内的气氛一时之间也凝重起来。
“呵,”卫景澜忽然间轻笑出声,“华锦说的是,本王建府是已有三年,但是现在不是还早的吗?”
卫景澜看着顾平生,眼里闪烁着不明的笑意。
顾平生心中一动,望着卫景澜,笑道:“王爷说的是,那么,平生想问问王爷,对于兵权有何打算?”
卫景澜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良久,转头,满目坚定,“游说将军,战场请命。”
顾平生震惊,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坚定,仿佛被蛊惑般不自觉得问道:“为什么?”
卫景澜转过身,满目坚定,“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我还要天启王朝再无国家敢侵入一步,我要我的子民能安安稳稳的耕种,不用胆战心惊,四处奔波。”
顾平生望着卫景澜,卫景澜一动不动,两人对视良久。顾平生站起身,右手举起,“顾平生今天在这里起誓,协助景王,忠心不二,死而后已。”
卫景澜笑着走到顾平生面前,伸出左掌,顾平生伸出右掌,细腻白皙,两只手掌一触即离,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却留在了双方的手上,在这凉意习习的夜晚格外让人心软。顾平生问道:“王爷对边疆之事有何看法?”
卫景澜疑惑,但仍是道:“天狼国不时骚扰,王叔在南方佣兵自重都是极大的威胁。”
“王爷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显而易见,可是……”顾平生语声渐低,沉缓而道:“王爷可知北方游牧民族?”
卫景澜眼内瞬间光芒划过,“请华锦赐教”。
顾平生勾起唇角,似嘲讽似苦涩,卫景澜看得恍惚,听得顾平生道:“北方游牧民族,依水草而居,地形开阔平坦,马肥矫健,世代以养殖为生,却时有干旱,冰雹,使得牲畜死伤甚多。近几年尤为严重。虽然,两国从未发生战争,但据我所知,这一代中有一个骁勇少年,谁又能确定接下来的几年一定不会发生战争?”
卫景澜霍然站起,眼中波涛汹涌。足以可见冲击之大。
顾平生却似事不关己似的,只低了头端起茶杯,慢慢啜饮。
当卫景澜平定心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登时好气又好笑。“华锦想必已经有了计较了。”
书房中明亮的灯火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仿佛跟着它,就能找到光明。
顾平生道:“北方游牧民族中部落众多,其中有一个塔塔部落,16年前其首领得一幼子,取名哥布鲁,自小就聪明伶俐,善骑射,曾言曰‘吾辈在此旅居,吃黄沙,躲雪灾,物产不足,年年更之,而中原地产富饶,百姓衣食富足,玩乐甚之,何如哉?’王爷认为此人如何?”
“可比雄心。”卫景澜缓缓接道。
“是”,顾平生摸着扇柄,道:“此人心大,今后必有一战,然游牧族善骑,马匹优良,若是开战,我们必定吃亏。所以从现在开始,王爷需要想办法贩来良匹,此外......也应增强北方边界的防御才好。”
卫景澜盯着那人的扇子,笑道:“第一条,本王会派人去办,至于第二条,静待时机即可。”
顾平生笑道:“王爷英明,只是目前怕是很少有人会认为游牧族南下,王爷若想在北方边界陈兵,只怕会困难重重。王爷有何打算?”
卫景澜偏头笑得温雅无害:“只要朝堂上那几只老狐狸表了态,不可能的也可以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要父皇点头,事情也就成了。”
顾平生点头附和,继续发问:“那么王爷打算如何让大臣表态,让皇上点头呢?”
卫景澜笑得别有深意,“这些不就是华锦和本王今后一起要做的事情吗?”
顾平生的眼睛瞬间漆黑似深夜中的夜色,他盯着卫景澜缓缓道:“王爷确实高见,平生敬服。”
卫景澜一遍遍地转着手中的杯子,笑得深沉,“华锦为什么会找上本王呢?”
“王爷为何不相信自己呢?”顾平生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卫景澜轻笑,“本王自信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话说完,却看见那个刚刚一直喝茶的人,敛了容,身姿端正,以无比肃穆的语气一字一句道:“草民相信王爷。”
那一时间,卫景澜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在那一刻所有的景物颜色褪去,只有那个眉目风流的少年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敛了风流,端正肃穆,印在了心里,在以后的生命中挥之不去。卫景澜16年的生涯中从未有过这样震撼、感动,最后绘织成复杂的心理。他想这个少年可能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而这个时候的卫景澜绝对没有想到他以后的人生中与顾平生的纠缠到底有多深。然而还不等卫景澜细细品味出自己的心境究竟如何,就听到害自己诸般异常的罪魁祸首道:“草民相信,王爷与草民亲人的死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