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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为幕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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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
中原有一种花,名叫苑郁兰。传说能让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一千年后
小雨初歇。空气湿润,景物清新。
远处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走进了些,发现是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再走近些,看清楚了形貌:那是一个形量尚小的少年,稚气未尽,却是眉眼风流,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却又漆黑如潭,见之难忘。想必再过几年,必是个翩翩少年郎,令无数女子为之疯狂。只见他缓缓而行,嘴唇微勾,似笑非笑,微风鼓起宽大的袖袍,几缕头发吹至身前,端的是随意风流。小道尽头有一座宅子,他走到门前,轻撩衣袖,握住门环,不急不徐地扣了三下门扉。过了片刻,门自里面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低垂着头,躬身立于一旁。少年抬脚而入,目不斜视,似是习以为常。他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花园。在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一个白衣人坐在石桌旁,撩着衣袖正在一个人下棋。突然间,似有所感应般,抬头望去。见到少年,微微一笑,把右手边的黑子推到对面,停下了动作。少年走至白衣人身边,扫了一眼棋盘后,执子下棋,白衣人紧随其上。
片刻后,少年开口:“我要入仕了。”白衣人执棋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落子,道:“以你之能,高中榜首自也是不在话下。”
沉默。四周只闻轻巧的落子声。你来我往几子落定,少年开口,“我给自己了两条路。”白衣人淡定落子,只是初落的棋子却在棋盘上微微颤动着。“另一条呢?”
“我去做景王的幕僚。”少年眉眼不动,仿若九天之上的神佛,又仿若告知今天午饭吃什么般的淡然。
转眼间又是几子落定。白衣人又扫了几眼棋盘后,眉毛上挑,无所谓地扔了棋子。玲珑的棋子在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曲线,“叮”的一声落在棋盒里。
“棋路已老。罢了,与华锦下棋,我从未赢过。”
少年微微一笑,也放下棋子。
“华锦,我实在想不透,你我本都有那么一丝出世之味,寄情于山水之间,为何你却如此执着于朝第之间。”话语中有着三分不解,三分怨怒,三分无奈,一分失落。
少年但自微微一笑,不语。沉默良久,白衣人释然一笑,“不能说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非知不可的事。”一声轻叹,又道:“父亲早就让我回去帮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少年此时方收了那些风流姿态,敛容肃道:“伯雅,这是我的决定,你我虽是知交,但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大可不必。”
白衣人轻笑出声:“华锦未免将我看的太高尚了,我为当朝权相之子,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说是要远离朝堂,实际上出了这个院子,又有多少双眼睛会盯上我?”
离开的时候,青衣少年垂眸,“伯雅,我是真心待你如知交,只是,这个,目前我还不想说。”
天启国皇朝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卫景澜,年16,素以温和有礼之貌在朝堂流传,二皇子卫熙和,年15岁,三皇子卫溪梧和二皇子同龄,只小半个时辰,四皇子年方才八岁。然帝已近不惑,却至今未立太子,不知是何心思。天启国西侧,天狼国虎视眈眈,多年前两国曾有过一场惨仗,两败俱伤,几年间未曾再有战事,然边境却时有流祸。
一张书桌,一个人。书桌是上好的紫檀木所造,人自也不是普通的人。卫景澜正在挥洒泼墨,一边落笔,一边若有所思。
王府管家突然来报:“王爷,有位少年投拜帖。”管家莫齐恭敬地立于一旁,垂首于胸,双手拜上。
卫景澜从中接过,打开,只见上面三个金色的字“顾平生”。朝阳透过窗子射进来,落在金色字体上,仿佛在闪闪发光。莫齐仍躬身立着,等待卫景澜的吩咐。良久,上方终于传来熟悉的嗓音:“把人请去前厅,好好招待。”
顾平生站在门外,等了良久,却没有一丝不耐,好整以暇地打开手中折扇,缓缓扇起风来。
看门小童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莫齐出现在门口,低声说道:“王爷有请。”
丫环奉上茶盏,躬身缓缓退出。举止间进退有序。顾平生嘴角一抹笑意,慢条斯理地饮起了茶。在顾平生不知喝了几杯茶之后,卫景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顾平生抬头望去,那是一个浑身满溢着温润之气的少年,面色有些苍白。他想起在一个茶馆中,一个书生摇头叹息地评价:景王温和如玉无奈病态缠身。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顾平生知道他在叹息什么,百姓最简单也是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想过的好点。而皇座上的人便是他们的希望。他放下茶盏,站起身,垂眉低首:“草民顾平生见过王爷。”
卫景澜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却只看到对方低垂的头颅。“坐吧。”
“谢殿下。”
丫鬟又一次奉上茶,无声退下。卫景澜端起杯子,杯盖轻触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不知顾公子有何事找本王?”
顾平生低头道:“草民自荐,愿做王爷幕僚。”
卫景澜心中一凛,暗起防备,面上却是一片茫然之色,:“本王要幕僚做什么?”
顾平生半点也不意外,他只是平静道 :“平生觉得,王爷不会是一个想做案板上鱼的人。”
卫景澜喝着茶,无动于衷。顾平生再道:“王爷大可放心,顾平生今日立誓即使不为王爷效力,也绝对不会再效忠于任何人。”
卫景澜这才感起了兴趣,“接着说。”
顾平生道:“王爷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平生猜测,王爷可能有需要草民的地方。”
“哦?”卫景澜意味不明地道;“就算本王确实缺一位幕僚,你年纪尚不及本王,又名不见经传,”卫景澜眉梢上扬,温润之气尽退,目光霎时如有实质般像顾平生摄去,“凭什么大言不惭敢揽下本王的幕僚?”
顾平生道:“王爷应该知道,年纪不是问题,不见经传更不是根本,”然后抬起一直低下的头,打开折扇微微摇动,唇角弯起,眼睛里流光溢彩,
“路遥方知马力,凭什么,殿下日后不就知道了。”
卫景澜却是被对方的风流姿态惑了眼,微一正神,将茶盏放在桌上,眯起眼重新打量对方,眉目风流,眼眸深邃漆黑,相书上说这种眼睛最是易惹风流债,刚才一笑,却又流光溢彩,气质风流,和眉目相得益彰。卫景澜不得不夸赞一声,真真是个人物。这么个人物......竟名不见经传。卫景澜一笑,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个人物,既然敢来,我就敢留。
“既然如此,那么将来便要请顾先生多多指点。”卫景澜道,然后扬声唤道:“来人!”
莫齐跨门而入。
“将西院整理一下,今天晚上让先生住进去。”莫齐虽不知如何这个少年就成了王爷的先生,但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可以问,什么时候不能问,伏身便去安排相关事宜。
“现下已是到了午饭时辰,先生便和本王一起用膳吧。”
顾平生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了,陌生而又熟悉。思绪像脱缰的野马,想拉着他奔回过去。顾平生强压住脱序的思想,
“殿下,平生字华锦,您称呼草民字即可。先生一词,万万受不起。”
卫景澜眉一挑,看出了顾平生的变化,心情大好,于是顺了顾平生的意,“那么华锦,一起用膳,可好?”语气温柔宠溺,竟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平生却似无所觉一般,仅仅只是一个躬身,“是。”卫景澜摇摇头,笑得温雅,背手于后,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