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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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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华亦风和单箫儿还是没有回来,何甫林一个人在屋中呆的无聊,于是向店家要了副围棋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正玩得专注,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门外传来。推门一看,并无人影,四下张望一下,才发现一个女孩正站在墙角默默哭泣。
半是好奇半是同情,何甫林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那女孩后背,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见有人拍自己,抬起头来看了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嘟着嘴,道:“没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
“说出来听听吧,也许我能帮上忙的!”何甫林好心的道。
“叔叔!”那女孩突然道,“你有钱吗?”
何甫林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虽然也曾被些孩童喊过叔叔,但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叔叔却还是不大习惯,当即愣了。
“叔叔,你有钱吗?”女孩见他挠头傻笑,于是又问道。
何甫林想了想,道:“算上师兄留在我这里的钱大概总共有差不多一千两银子,不过我自己的钱……”
“真的?”还没等何甫林把话说完,那女孩已经兴奋的站了起来,抓着何甫林的手道:“你真的有一千两?”
“有是有,不过不是都是我的钱!”何甫林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关系,叔叔先借给我,我会还的!”说着,女孩推着何甫林向他房间走了过去。
何甫林一边被她推搡着向前走去,一边努力解释着那些钱不都是自己的,他不能随便决定。
走到门口,何甫林被门槛跘了一下,猛然间向前倒去,扑倒在桌子上,将放在桌上的棋盘都打的飞了起来,落下来,重重砸在何甫林头上。
何甫林痛的刚要大叫,那女孩却先大叫了一声,惊的何甫林都不好意思再叫出声来。
“叔叔你没事吧?”女孩跪在何甫林身边,似乎很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砸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着伸出手来要帮何甫林按摩伤处,可惜她使得手劲实在太大,这回何甫林再也忍不住了,止不住大叫起来。女孩还是继续用力又按了一阵,过了一会才停下手来。
这女孩当然就是木雨晴,她所做的这些不外乎也就是想整整这个笨蛋师兄,本没有太多的恶意,此时看玩笑也开的差不多了,觉得他怎么也该看出自己是有意整他的,于是想干脆把实情说了。谁知道木雨晴还没来得及开口,何甫林却先说话了,而且是难得的连贯流利。
“姑娘,你说借钱,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那一千两是我师兄的,我自己只有不到二十两银子,如果你要,我这二十两银子可以立刻借你,如果你可以等我师兄回来,我再问他帮你借余下的钱。我们来汴梁是为了给师叔卖礼物的,他身上应该还有钱,说不定还能多借些给你。”
一听这话,木雨晴怔了怔,脸上仍是叔叔可怜,道:“你怎么连我叫什么,借钱的原因是什么都不问就答应借钱给我,你不怕我骗你?”
听了这话,何甫林咽了咽口水,好像想起来什么,道:“那你叫什么?为什么借钱?”
“你不是才刚刚想起来应该问问这些问题的吧?你不怕我是骗子?”木雨晴道。
何甫林红着脸点了点头,顿顿道:“我刚刚没想过你可能是个骗子。”
木雨晴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哽咽的道:“叔叔,你可真是好人。”
她这突然一哭,搞的何甫林有些不知所措,抚着还是很疼的脑袋慢慢站起,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应该把那女孩也扶起来,就那样半弯着腰站着。
“我打烂了姨娘的夜明珠,那珠子要一千两才能买一颗,如果我不赔给姨娘,肯定会被爸爸打死的。”
何甫林听了,又挠挠头,皱皱眉头,突然转过身去,走到床边,拿出包裹,翻弄起来。木雨晴见他走进去,也急忙擦擦脸上的泪水,跟了过去。
“你找什么?”木雨晴问道。
“我先把银子借给你,一会师兄回来我跟他说,师兄人好,顶多骂我一顿。”何甫林一边拿出银票,一边整理着些散碎银子,答道。
“你真的肯借钱给我?”木雨晴还是楚楚可怜的说道,一边却悄悄握住了怀中的匕首。
何甫林埋下身,把包裹放回原处,木雨晴拔出匕首,斜手要向他背心刺去。
“雨晴?你怎么来了!”应着声音,一只手从木雨晴背后伸了过来,生生将她的匕首按了回去。
木雨晴扬眉一看,便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认得便是大师兄华亦风,于是只得乖乖的顺势收起了兵刃。
听到声音,何甫林也转过身来,看到华亦风甚是亲热的握着那女孩的手,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师兄认识这位姑娘?”
“你怎么不记得了?”华亦风笑道,“十年前师傅创立千门时,师叔不是带他来了,虽然那时还是个幼童,但你也算见过呀?”
何甫林想了想,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是师妹!那时她也就这么高吧?”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虽然现在刚刚确实是被骗了的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但何甫林还是没有生气,大概因为,已经习惯了吧。
“师弟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见单箫儿并没有和华亦风一起回来,何甫林问道。
“他还有些事情要办,今晚大概不回来了。”华亦风道,见何甫林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其实今天我也有些事情想要你办,你能不能去对面的怡红院一趟?”
何甫林没有说话,一脸疑惑的看着华亦风。
“大学士陆旭肇的独子陆明今晚在那里包了花酒,你过去把他请到这里来,”想了想,华亦风又补充道,“最好是让所有人看他平安怡红院后,再让他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作几天客。”
“请他到这里作客不成问题,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怡红楼?”何甫林问道。
华亦风哈哈大笑,道:“这个容易,我这里有封信,你过去那边把信交给陆明,我保证他会立刻离开。说着华亦风从怀里掏出封信来,交给何甫林,接着道:“记得快去快回,我和木师妹在这里等你。”
何甫林接过信来,塞入怀中,也不多问,直接走下楼去了。
“干什么拦着我!”何甫林的脚步声刚刚消失,木雨晴就气势汹汹的质问起华亦风,“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他凭什么做我师兄!”
华亦风摇摇头道:“小师妹,刚刚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恐怕就不能这样好好的和我站在这里说话了。”
“什么意思?就凭那个蠢驴?”木雨晴颇为不屑的道。
“阿呆确实脑子慢了点,不过一身功夫可当真不弱,而且下手没有轻重,你刚刚那一下根本刺不中他,他要是还手,倒是会要了你半条小命。”
木雨晴清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师弟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木雨晴决定换个话题。
“他?”华亦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他今晚有事要做,去为师叔准备的礼物了。”
“礼物?”木雨晴一听稍稍皱了皱眉头,接着狡猾的笑笑,道:“你们打算送师傅什么?跟他这么多年,连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华亦风摇头笑道:“这当朝的华贵夫人。”
“女人?”木雨晴噘噘嘴,然后叹叹气道:“恐怕你这回的马屁要拍到马蹄子上了。”
“其实这是师傅的意思,”华亦风道,“任你师傅这么一直胡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情,总得找个能管得了他的人管一管,听说这位华贵夫人连皇上都能管的服服帖帖,说不等也能管管你师傅。”
“你这话说得,”木雨晴撇嘴道,“那是因为喜欢才心甘情愿被管,我师傅又不喜欢他。”
“这你放心,”华亦风微微笑道,“这位夫人你师傅一定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
“天机不可泄漏!”华亦风摇着扇子卖起了关子。
正说着,房间的窗子被猛地推开,一个人被扔了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跟着窜了进来,拍拍头上的尘土,道:“师兄真厉害,他果然看了信就出来了。”说话的正式刚刚出去不久的何甫林。
华亦风看看地上的人,点点头,又对何甫林道:“这里就交给我吧,你现在去这个地方找箫儿,什么都不要说,交给箫儿去说,照箫儿说的去做。”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交给何甫林,何甫林看看图,也没多问,直接又从刚刚进来的窗户翻了出去。
被何甫林扔进来的那人当然就是陆明,当今皇帝太傅、大学士陆旭肇的独子,仗着父亲在朝中的地位,陆明在这汴梁城中也成了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只可惜,除了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这位陆公子再无其他可引人谈论的资本。此刻,他更是像头死猪一样晕阙在那里,全都是一个‘色’字惹得货。
下午时候,华亦风从陈箬竹家中拿了她家专有的栀子香薰过的洒金宣纸,蘸了她家上好的焦墨,用娟秀的小字写了封亲热又不失庄重的短信,小心晾干、折好,放入怀中。待到将信交给何甫林,何甫林又将信交给了陆明,陆明闻到了那股栀子花香,再看到信上的小字,已然三魂丢了七魄,按信上说的打发走了随从下人,急急告别了那令他流连忘返的怡红楼,满心盼望着另一个温柔乡的无限温存。
可惜,还没等他走过怡红楼外的第一个转角,已经被不明不白的打晕在地。尽管何甫林觉得自己下手并不是很重,但也足够陆明这个日日流恋花丛的读书人睡上几日了。
华亦风将陆明从地上抱起,小心放到床上。木雨晴垫起脚尖,越过华亦风的肩头偷望一眼,道:“他这样要睡多久?”
华亦风拍拍手,转过身,道:“那就要看咱们要办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好了。”说罢,走到桌旁,从地上捡起刚刚落到地上的棋盘放到桌上,慢慢拾起散落一地的棋子,微笑道:“好久不见,小师妹这几天不如就陪老夫下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