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时光清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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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倚楼从来没觉得他这些年来哪一天比他今天过得更加疲惫，不一会等下人来给他们收拾打理的时候，他也懒得搭理人家，直到人家搬了两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他才抬了抬头，下人们放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便退了出去，凤倚楼和江舟摇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动作统一一致，迅速脱了个溜光净，简直是直接蹦进了桶里，一入水桶，隔着铁栏，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长叹，洗澡什么的真的是人生快事一件！
凤倚楼眯着眼睛仰躺在浴桶里，哼哼唧唧道“舟摇啊……来给少爷擦背。”
那边传来江舟摇懒懒的回答“我也很想啊……可是这不被关起来了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少爷你还是自理一下吧……”
凤倚楼把脸上的毛巾移开一点回头看过去，就见到江舟摇背着他趴在浴桶边上，一颗顶着毛巾的脑袋随着水浮浮沉沉，说不出的惬意，凤倚楼看着他那小贱样就牙痒痒，抬手就是泼了一捧水过去，这二人的浴桶摆的也是离铁栏很近的，这一捧水不偏不倚就落在了江舟摇头上，江舟摇马上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吓得站了起来，脚下一滑又跌回了浴桶，呛了一大口水。
江舟摇头一冒出来看到自家少爷笑的十分嚣张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好斗的心竟然也起了，便要回手泼回去，只见凤倚楼眼睛一瞪，便怂了下来，凤倚楼见一招见效，愈发的得意，却劈头盖脸被泼了一脸，一眼看过去，只见江舟摇趴在桶边，只露出一对闪着贼光的月牙眼看着他，毛巾搭在头上，有一种掩藏的很好的感觉。
凤倚楼本来心里不爽快，因着这从小就听话的江舟摇竟然敢违抗自己，而看到他那个像个耗子一样的怂样又觉得也还挺舒坦的。
但是孩子还是要趁早管一管的，眯起眼睛指了指他“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江舟摇那双闪着贼光的月牙眼一瞬间圆了回来，隐隐间闪着慌张的神情，凤倚楼惬意的看着那双感情丰富的眼睛，心中只觉得，都道眼大无神，这江舟摇却是个例外啊，光这双眼睛就够演一台戏的了。
江舟摇把下巴抬起来，靠在木桶边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脸颊也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加上躺着的这两日有些水肿，整个人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讨喜。
江舟摇又用上了那谄媚的语气“少爷……我错了……”江舟摇用他的一声认错特别到位的诠释了奴颜媚骨这个词，现在这个没骨气的废柴乖顺的就像只兔子，凤倚楼听着，脸上不由的挂上了笑容，又仔细的端详起江舟摇。
江舟摇立刻表现出了一种悲戚状“其实今日少爷与武当掌门对仗之时，舟摇便醒了，只恨不能为少爷分担……”
凤倚楼嗤笑一声“你这草包，只怕还没等替我分担自己就先交代了。”
江舟摇立刻变回乖巧状“但是我却忠心，天可怜见！”
凤倚楼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极乐呵的，没事逗逗自己这个小厮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娱乐项目。
江舟摇看到凤倚楼的那副模样大抵已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笑的愈发讨喜“少爷，你不恼我啦？”
凤倚楼点了点头，抚摸着颈上的玉坠，表情极是惬意。
江舟摇吐了口气，心里抱怨着，这小厮是真不好当啊，没事就要挨一顿屁股什么的。
江舟摇天生体温比常人高一些，故而这水对他来说已不算舒服，差不多用皂角洗了洗就出来了，用干布擦干身上的水，换上新的里衣才开始擦头发，认真的擦了擦头发，就这么散着头发钻进了被桶。
江舟摇脑袋一沾到枕头，便觉得说不出的安逸，心里只想着虽然现在是被人软禁了又下了毒，上厕所也成了个问题，但是却是比在凤府的日子还要清闲呢，他这个做小厮的也有人伺候了。闻了闻被子上温暖的味道，心说这笙箫门果然是财大气粗呢，虽然这是囚禁二人的地方，但吃穿用度无不是极好的，这被子也是一日一换洗，真是说不出的好……只是若能有几张纸一只笔再给他一些墨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眯着眼睛半天却没听到凤倚楼的动静，虽然很想抬抬眼皮但还是懒惰战胜了理智，只是哼哼唧唧的问道“少爷……水凉了没？早些来睡吧。”
听到凤倚楼答了声便也没想许多，继续闭着眼睛迷糊着，说不出的舒坦。
而他不知道的是，凤倚楼此刻正陷入了沉思。
方才江舟摇起身的时候，凤倚楼只见着江舟摇一身白花花的小嫩肉，心里有了些许感慨，都说这江舟摇是只胖米虫，实在不假，看这一身肥白，比他这当少爷的还要显得更加养尊处优了许多。
只是这包子离家了些许时日，这一身的嫩肉竟是紧实了许多，不知是累得还是饿的，总之是瘦了，也不是不好看，在凤倚楼看来，江舟摇生的非常好，增一分不嫌多，减一分不嫌少，是胖是瘦均是上品。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宠物饲养人，凤倚楼有着强烈的责任心，这包子瘦成了这样，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舒坦。
正当他以一向自以为傲的理智压下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悲伤，只听到江舟摇那软软的哼唧声，似呻吟一般的唤他早些去睡，心中一酸，一种吾家有子终长成的悲怆感油然而生。
想来平日在家，这小子都是自己吃饱喝足就找个地方晒夕阳去了，睡觉上床也是十分的准时，什么时候惦记过他这大少爷。饶是他，也是偶尔不爽了拿他撒气，才能拴在身边，但是看着他那睡眼惺忪的小模样又十分的不忍。
收敛了一下偶尔的感性，随便擦了擦身便换上了新的里衣，又擦了擦头发，整理了一下随身的细软，躺进了被褥。
江舟摇本来已经睡着了，但是这两日睡得多了，再懒的人也还是会有些精神的，略略回头，见凤倚楼已经熄了灯，月光照进来，隐隐可以看到凤倚楼明亮的双眸。
而在凤倚楼这边，却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江舟摇的面容，还有些湿着的黑发贴着还没有棱角分明的少年人的脸，鬼使神差的凤倚楼一伸手，掐住了江舟摇的脸，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道“头发还没干，起来，不然会着凉。”
江舟摇特别乖的坐了起来，凤倚楼看到他迷迷糊糊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只想大呼，哎呀我的天，他怎么这么可爱。但他少爷的威严不能动摇，于是只是轻咳了一声，掩盖那颗融化了的人父心“我帮你擦。”
江舟摇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好的待遇，开心的转了过去，凤倚楼拿那块给自己擦头发的帕子穿过铁栏，捧起了江舟摇的黑发，露出小孩儿一小节雪白纤长的颈子，心说这孩子，养的多好啊，说不出的喜欢，只恨不得凑上去亲一口。赶紧把眼睛移到江舟摇的头发上，警告自己，要正常一点，自己还没到二十岁，是不能有江舟摇这么大的儿子的！精神一点！回到现实中来！
江舟摇眯着眼睛舒服极了，摇头晃脑道“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
凤倚楼偏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只见着月光下一只大大的酒窝，也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凤倚楼虽然并未回话但江舟摇仍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只是可惜我没有笔纸，这么精彩的对决，若是写在我的江湖札记里，真是好啊真是好！”
凤倚楼拿着帕子在他头上打了一记“你还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也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笨蛋还记得你那江湖札记，咱俩这可是被囚禁了，两个时辰之前你还疼的死去活来，全忘啦。”
江舟摇笑嘻嘻的回过头“倒也是……”
凤倚楼挑眉看了看他那讨喜的模样，忽然很想抱抱他“你靠过来点。”
江舟摇听话的往后靠了靠，凤倚楼伸开手便把这个仍然单薄的少年拥进了怀里，虽然隔着铁栏杆，但还是挺满足的。
江舟摇虽是一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把手搭在凤倚楼圈着他的手臂上。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少爷是很喜欢他的，也经常抱他，全然不似现在动不动就挨一顿屁股。现在被凤倚楼抱在怀里，感觉那冰冷的铁栏似乎都已带上了两人的体温，突然犯上了困意。这两日他虽然表现的很没心没肺，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安的，从小没出过远门，一出门就碰上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再神经大条也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是会害怕的，背靠着凤倚楼温暖的怀抱，就像是婴孩被母亲拥入了怀抱，说不出的安稳。
凤倚楼此时的姿势实在是有些滑稽，也并不怎么舒服。一只腿伸过了铁栏靠在江舟摇的腿边，另一只腿曲起紧靠着铁栏，脸也被夹在两根铁栏中间，少爷的形象什么的都没了，可却是想着这一刻停留的越久越好。
是多久没有抱过江舟摇了呢？
从他开始慢慢长得越发俊秀，动不动就勾搭小丫鬟开始？还是不停的闯祸，却总是一笑就让他整颗心都融了恨不得把什么都给他开始？
静静的拥抱了一些时候，凤倚楼感觉到江舟摇的手缓缓的划了下来，不由得一笑，这傻子就是没烦恼，隔着栏杆，长腿一钩，把江舟摇的被子枕头勾过来，轻轻将江舟摇安放在枕头上，江舟摇便很自觉的裹紧了被子往铁栏这边靠过来。凤倚楼也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拉过来，虽然这里并不是个好地方，却还好有这个人陪着，而这个人尚且安好，这便足够了。
伸手把江舟摇的口鼻从被子中拖了出来，静静的望着那个像猪一样的睡颜，困意袭来。明知道本不该像这只猪一样睡过去，却还是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朗月无星，银辉如冰，二人卷在被筒里，却都觉得无比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时光清浅
